高和目光一凜,童向南同時拽住了我的袖子,“是誰殺了我妹妹?!”
“別碰他!給我坐下!”高和頭一次顯現(xiàn)出嚴厲。
跟著偏過頭看著我:“兇手是什么人?”
我長吐了口氣,鼓足勇氣道:“男性,攝影師,年紀二十來歲?!?p> 高和一閉眼,“除了影樓老板娘,另外兩個攝影師都是男的,年紀都差不多……”
我問:“童麗茹多大?”
高和立時道:“39!”
我說:“如果沒有虛報戶口年紀,那就應(yīng)該是最小的一個。”
我反手一指皮蛋,“就是給她拍照的那個!”
高和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驀地抓起電話:
“所有人全部行動!連帶影樓老板,九個人一個鐘頭內(nèi)必須到案!”
“你不是警察,是……獸醫(yī)?”童向南到底還是站了起來,朝著我問:“你怎么知道兇手是誰?”
我深吸了口氣,和他對視片刻,轉(zhuǎn)眼看向高和。
高和像是預感到了什么,沉聲道:“想說什么,直說!”
我搖頭,指了指童向南:“先把他押回去行嗎?”
童向南猛地拽住我,“麗茹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犯了法,我甘愿伏法,可你話說一半,我會死的。學心理學的,心眼,更窄?!?p> 高和對他的行為無動于衷,只是盯著我說:“這么年輕,怎么這么瞻前顧后?就不能痛痛快快的?”
我再次深吸一口氣,只覺得這個世界殘酷無比。
皮蛋這會兒也受到氣氛感染,和她母親都不敢吭聲了。
我又再猶豫了一陣,面向童向南說:“我們上次見面,看到你,我腦子里……‘幻想’出一些東西?!?p> 童向南反倒是冷靜下來,退后兩步,靠在了墻上。他并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看著我。
看著他左眼角靠近鼻梁的傷口,我一咬牙:“上次我看錯了,在當時,你應(yīng)該還有兩個親人?,F(xiàn)在,就只剩下一個了。”
“什么意思?”高和重重的靠進椅子里,瞪眼看著我。
我感覺大腦有些麻木,下意識退后兩步,也是沉重的坐進了沙發(fā),沉默了半天,才抬眼對高和說:“孩子呢?”
“什么?”或許是我聲音太小,高和跟童向南同時身體前傾問道。
我用力吞了口唾沫,抬高聲調(diào)說:“孩子!童麗茹的孩子!如果他沒死,那今年應(yīng)該在十八到二十歲之間!”
我抬手指了指散在桌上的照片,“這些照片當中,所有的女人,表情都不一樣。那是因為長相不同,做出的神態(tài)表情不一樣??伤齻兊难凵穸碱愃疲∮行腋5?、有無奈的、還有市儈的……
可她們相似的眼神,表明給她們拍照的是同一個攝影師!這是因為,攝影師逗人發(fā)笑,也就那么幾種套路!這么巧,同一個接待員、相同的攝影師、女性都是單親……”
高和道:“這不能作為直接證據(jù)。另外,你剛才那話再給我說一遍,什么孩子?”
或許是因為心急案子,他說話實在是不客氣了。
我也噌得起身,左右看看,問他:“有放大鏡嗎?”
“你想說什么?”高和語氣更加嚴厲。
我有些沒著沒落,目光無意間落在桌上一個沒打開的文件袋上,忙一手指著文件袋,一手指向童向南:
“找出那個最年輕的攝影師,看看像不像他!”
高和直接把文件袋里的照片和資料全倒了出來,快速的察看一番后,抬眼看向了童向南,深吸一口氣,把一張照片緩緩推到我面前:
“孫景,戶口登記是21歲,戶籍地和童麗茹的老家距離不到三百公里?!?p> 童向南也是呼吸粗重:“我給麗茹做心理輔導的時候,問過她……當年那孩子怎么樣了。她說過……孩子被媽……被媽賣了。賣去了哪兒,她也不知道。”
高和嘴角下撇了一陣,再次抓起電話:“抓孫景!”
“什么?他不在家里?”
“找!找!找!”
高和在電話里狂暴起來,“其他人都不管了,就抓他!”
高和火氣來得快去的也快,掛了電話,雖然還有些氣喘吁吁,但神色緩和了不少,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很是專業(yè)的放大鏡,又再開始逐一察看照片。
“呼……”
他放下手頭的東西,重重靠進椅子,仰著頭低眼看著我,卻不說話。
反倒是童向南對我說道:“這些只是影樓拍攝的樣片,并沒有放大,照片里的人,瞳孔中可能映出攝影師的影像,可這種尺寸的照片……你怎么可能看得出來瞳孔里的映像?”
我搖搖頭,走到高和面前,隔著桌子沖他伸出手:“能給我開證明嗎?”
“暫時不行?!?p> “為什么?”我直覺不對。
高和抬眼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道:“對不起?!?p> “你什么意思?”我火氣上頭,“還想要我怎么樣?”
高和再一次仰進椅子,有些無力道:“上回……象鼻弄的事,我們已經(jīng)跟校方溝通解釋過了??墒恰墒悄阍诖ú损^打工……喝那杯飲料的事,對方反口說根本就不是那樣。關(guān)鍵……關(guān)鍵飯館老板……可能是迫于某種壓力,也反口不再替你作證。”
“呵……哈哈……結(jié)果呢?”
高和捂了捂眼睛,放下手看著我:“先別急,我再加把勁給你弄弄?!?p> “你他媽騙我!”
我狠狠一腳踹在他辦公桌上。
高和只是閉上眼睛,連帶轉(zhuǎn)椅轉(zhuǎn)過了身。
我死都沒想到,這個時候安慰我的,居然是童向南:
“別沖動!這事高警官肯定會幫你。但是……不好辦。這樣,你記一個電話,那是我朋友,是律師。你去聯(lián)系她,所有費用我跟她結(jié)算?!?p> “憑什么?”我紅眼斜向他。
童向南居然笑了,“兩個原因,第一,你幫了我妹妹;第二,你真的很像我年輕的時候?!?p> 我再次看向高和。高和仍舊閉著眼:“我說了,你這事兒,我拼著扒了這身衣服,都盡量替你辦!”
“謝謝!”
我恨恨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住那地方,周圍沒有適合我的工作。既然不能……不能上學。我……我缺錢?!?p> 高和閉著眼睛掏出錢包,抽出一張卡,仍是閉著眼遞給我:“這是我的小金庫,我媳婦兒都不知道,密碼是……拿去救急。”
我不客氣的接過卡,順手拿起桌上的半包中華,轉(zhuǎn)頭往外走。
剛一開門,就聽童向南在身后道:“我還是建議你去找律師,她的號碼是……對了,她姓白,叫白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