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長長的通道,陳牧向著船艙最高層前行。
一身白色禮服的杜方在前方帶著路,這艘獵魔艦屬于他們夏家。對于這個被救上船的‘海難者’,杜方杜總管原本不怎么重視,只打算把他留在水手區(qū),等靠岸時讓他自行上岸了事。
但這次行動的主事人,夏家大小姐夏凌月卻認為一個能在海嘯中活下來的人,可能具備著特別的實力,值得一次‘面試’招攬。
“一會見到大小姐,你要放尊重點,不該說的話別說,明白嗎?”
“大小姐脾氣不好,但只要被她看中,那你這輩子都不用愁了。”
“你命好,我家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能見到的……”
杜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叮囑著。
陳牧浮起嘴角點了點頭:“好的好的!”
這船上的一切設備都讓他覺得新奇。
不同于他從前印象中的艦船和郵輪,船上人工智能和浮空顯示屏隨處可見,就像是來到了未來世界。
……
“你的名字?!?p> 夏凌月的穿著,與陳牧想象中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小姐打扮不太一樣。
短裙下的黑絲雙腿筆直修長,長筒軍靴上的尖刺冒著锃亮寒光,一如她那嚴肅清冷的絕美臉蛋,令人有些望而生畏。
“陳牧?!彼鐚嵈鸬?。
“哪里人?”
“東瀧市?!?p> 聽到這陌生的城市名,夏凌月瞥起了雙眉,銳利的眼睛浮起一絲疑惑。
“當年那場保衛(wèi)戰(zhàn)之后,全球各地損毀嚴重,戰(zhàn)后五大聯(lián)盟創(chuàng)立,原來的東瀧市早已廢除,舊址位于星加聯(lián)盟第十六區(qū)東北方向?!?p> 一旁的杜方輕聲給出了解釋,他有些意外眼前這年輕人居然會說出二十多年前的舊地名。
“你的甲士評定是幾級?”
“我不是甲士。”
陳牧剛剛在甲板上打聽過,倒是知道戰(zhàn)鎧和甲士是怎么來的了。
當年芒斯族被擊敗后,各大聯(lián)盟都開始研究新的策略,不過能力者太難出現(xiàn),于是戰(zhàn)鎧應運而生。
這種戰(zhàn)鎧的動力來自新能量,可以讓武者的戰(zhàn)斗力成倍發(fā)揮,甚至也能切換到能量攻擊模式,對變異生物造成有效殺傷,相當于異能者的替代品。
能駕馭戰(zhàn)鎧的武者,被稱為甲士,雖然選拔嚴格,但比掌握異能的能力者要容易多了,畢竟普通武者努力都有機會。
而甲士也有評級,從見習開始,依次是一級二級三級……
“不是甲士?”杜方有點失望,看來大小姐這次是看走眼了。
陳牧能看出他們的失望,于是他自己也有點沮喪。
剛才聽到水手們都在談論,一個個向往不已,他也有些羨慕這個穿著戰(zhàn)鎧的職業(yè)了,自己穿上之后應該會更強吧?
但奈何20年前甲士這個職業(yè)根本沒出現(xiàn),他怎么可能會有等級評定。
“你的身體強度評定是幾級?”
“不知道?!?p> 以前根本沒有什么評定,他從沒測試過,當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級別。
夏凌月的審視眼神漸涼,這場‘面試’已然有點像是審訊了。
“精神力等級?!?p> “不知道。”
“腦域運算水平。”
“不知道?!?p> “反應速度等級!”
“不知道?!?p> 一旁的杜方額角青筋在跳動,這些等級評定極其重要,比如一級甲士就要求精神力最低2級,反應速度3級,身體強度3級。
這些項目,有的在出生那天就由聯(lián)盟機構安排測試,并且一直隨著年齡更新入庫了,是如今最被重視的個人簡歷,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如果繼續(xù)不配合,我會將你趕下去?!毕牧柙碌哪托目煲獑适ТM了。
“我說的真是實話?!?p> “你擅長用的是什么武器?”
陳牧連忙道:“我會用刀。”
終于有一個問題是自己能回答的了。
“合金刀?你是近戰(zhàn)系的甲士?”
杜方明白了過來,戰(zhàn)鎧裝備的武器有成千上萬種,但大體分為近戰(zhàn)和遠程兩大武器系列,近戰(zhàn)一般是鈦合金制成的刀或劍,配上戰(zhàn)鎧帶來的恐怖速度和力量,威力同樣極大,倒也不是很罕見。
“不,我用的就是普通的刀?!标惸劣行M愧,普通的刀好像沒什么排面啊。
“普通的刀?”杜方不解。
“對啊,砍刀,陌刀,西瓜刀,哪怕切菜刀都行,我全都會用。”
他說的不是戰(zhàn)鎧武器,而是人用的武器。似乎是擔心他們聽不明白,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比著刀的長度。
“夠了!你當你是能力者?”
夏凌月怎么可能相信他的‘鬼話’,直接指向了門口。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本以為這人有著特別的能力,沒想到滿嘴都是不著調的瘋話。
什么砍刀菜刀,這都什么年代了?從前的槍炮都快跟不上時代了好吧?
陳牧起身,快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過頭:“對了,我能也問你們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
“你們知道楚淵在哪嗎?”
“楚淵?”杜方和夏凌月齊齊一愣。
陳牧道:“對啊,20年前他應該很出名吧……”
“你,你說的是曾經預言了芒斯族入侵的先知圣者大人?”
向來溫文爾雅的杜方突然跳了起來,就像被踩到尾巴一樣指著陳牧大聲咆哮:“你瘋了嗎?你竟然敢直呼先知的名諱?沒有他老人家就沒有如今的和平,你簡直是找死!”
“先知圣者?他地位那么高?”陳牧一臉不可思議。
“出去!”夏凌月黑色的長發(fā)無風自動,顯然也是怒火到達了頂點。
他離開之后,杜方也惱怒道:“太過分了,滿口謊言,態(tài)度輕浮,他把這重要的面試考察當成什么了,真是沒有一絲尊重!更過分的是他竟敢對圣者不敬!”
“我不希望這個人再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里。”夏凌月離開前丟下了一句話。
杜方點頭:“明白,我會讓他盡快離開這艘船?!?p> ……
坐在甲板上的陳牧也明白,自己這次‘面試’徹底失敗了。
不過倒也沒什么失望的,他之所以那么配合問話,只是因為現(xiàn)在坐著的這艘戰(zhàn)艦就是夏家的產業(yè)之一,他要給船主人面子。
此時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遠處的玻璃舷窗上,目不轉睛。
舷窗上倒映出來的是他自己的身影,雖然不太清晰,但依然可以看出那棱角分明的年輕臉龐,如果不是經歷過戰(zhàn)火的洗禮,應該會被人當成沒出校門的青澀學生。
“我都沒變老,那應該真的就是三個月啊?!彼悬c疑惑。
“杜總管又叫你過去?!?p> 水手的傳話,打斷了他的思索。
“杜先生有什么事情要指教嗎?”
再次見到杜方時,夏凌月并沒有在一旁。
這一次,杜方的態(tài)度要冷淡了許多。
“指教不敢當,陳先生也不是我的部下,算是外人,不知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陳牧明白其中的意思,這是要逐客了。
“你們什么時候靠岸,這次承蒙搭救,將來一定報答!”
“啊,我想陳先生可能是誤會我的意思了?!?p> “哦?”難道還要留自己?
“我們這次的海域巡航還有十天才結束,所以希望你能自己想想辦法……”
自己想辦法?
陳牧啞然失笑:“杜總管不會是要我自己游回去吧?這離最近的陸地還有兩千多里?!?p> “我們當然不會那么不近人情,旅途遙遠,我們也為您準備了工具?!?p> “工具?”
“就是這個?!?p> 當陳牧看到眼前那艘最多只能坐兩個人,沒有多少現(xiàn)代科技痕跡,只有個柴油發(fā)動機的舢板船時,差點當場罵出聲。
那可是兩千多里,就架著個這樣的舢板過去?
戰(zhàn)艦十天之后就會靠岸,十天都等不及了?
“食物和水方面,陳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會準備充足的。再過兩小時風浪會平息很多,到時候您就可以出發(fā)了?!?p> 杜方說的每個字都透著禮貌,但連在一起就帶著不容反抗的強迫意味了。
如果陳牧不答應,或許接下來就會被人架著,然后直接扔下船。
“你們考慮得太周到了,這讓我怎么好意思?”
陳牧笑瞇瞇的表情,讓城府不淺的杜方心頭莫名有點發(fā)毛,這個人難道是傻子,聽不出意思?
“那我在此祝您一路順風!對了,這艘船就當送給陳先生,不用還了?!?p> 兩個小時后,天幕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船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陳牧獨自一人在昏暗的角落解著舢板的纜繩。
動靜很小,夏家也沒有告知那些水手們,恐怕他離開之后,那些人都察覺不到。
回去后,他打算先到當年的東瀧市看看。聽說那里已經成了廢墟,但畢竟是他的故鄉(xiāng)。至于怎么穿越這兩千里海域,根本就不在他考慮之中。
何況對方還很‘大方’的送了他一個舢板嘛。
通!通!通通通通……
柴油發(fā)動機被搖響,震得舢板一顫一顫的,他丟開繩索頭也不回的向著遠處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