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渡過黃浦江后一路北上,宋秋風沒想到能和抓自己的警察相遇并認識,在BJ火車站李廣福告訴宋秋風自己在BJ聯(lián)系方式。宋秋風和二哥坐上通往BJ天壇醫(yī)院的公交車,他們在天壇醫(yī)院沒有找到牛權軍醫(yī)生。熟悉牛權軍的老護士長告訴宋秋風牛醫(yī)生退休了,以前住在家屬院,聽說搬走了。宋秋風打聽天壇醫(yī)院家屬院,恰好遇到熟悉牛權軍醫(yī)生的老人,但新居搬到了哪里誰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牛權軍的兒子在BJ糖廠上班,是個小領導。宋秋風想找不找到牛權軍都得看病,既然來到BJ到了天壇醫(yī)院,先做檢查。他們坐了末班公交車返回天壇醫(yī)院,因為是晚班醫(yī)院只做一般醫(yī)治護理和急救。宋秋風和宋秋河只好在天壇醫(yī)院附近找了間旅館住了下來,等待天亮再去掛號。
BJ沒有下雪,只是晚風有些冷,是干冷。宋秋風和宋秋河舟車勞頓,他們打算歇一歇再出去吃飯,結果一覺睡到了后半夜。宋秋風是被餓醒來的,只好白開水就著上海帶來的大餅填饑止餓。
他們一早起來就去醫(yī)院排隊掛號,沒想到已經(jīng)排了三十幾號人。宋秋河進到天壇醫(yī)院享有了天時地利人和得天獨厚的條件,他是在醫(yī)院抽搐暈倒后,享受了免掛號的特權。主治醫(yī)生神經(jīng)科慕主任詳細問了宋秋河的病因病史,建議先做腦部影響掃描和CT。宋秋風在護士的指引下推著宋秋風行走在醫(yī)院的科室之間,檢查的片子下午才能出來。宋秋風給宋秋河辦理了住院,最壞的打算是死馬當活馬醫(yī),但他最擔心的還是檢查不出病因無法醫(yī)治。
宋秋河醒來慕醫(yī)生對他進行全面詳細盤問,宋秋河說自己晚上會頭疼,像有針尖一樣的扎,時間不長但每天都會有。慕醫(yī)生說如果病因真是在腦子里,手術風險會比較大,因為人的大腦是一個極其復雜的系統(tǒng),國內還沒有醫(yī)學經(jīng)驗和精密的醫(yī)療設備,只能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宋秋風問風險有多大?慕醫(yī)生說不能打包票,等片子出來才能做出診斷,再看能不能手術。
檢查結果是在臨下班前出來的,宋秋風迫不及待拿去找慕醫(yī)生,慕醫(yī)生查看后告訴宋秋風沒有明顯病灶病癥,找不出發(fā)病源無法下結論。宋秋風比兩年前聽到判決結果時還失落,他的恐懼害怕油然而生,擔心二哥真的治不好。如果真如父親所說中了祝家箱子的魔咒,終究會歸根于自己,注定是一生的罪過。慕醫(yī)生又說也不是再沒辦法,朝陽新開的中日友好醫(yī)院可以去試試,這種病太稀有,后天癲癇的發(fā)病史非常復雜,國內沒有經(jīng)驗設備也落后。宋秋風聽慕醫(yī)生一說心中重新燃起希望,他起身給慕醫(yī)生鞠躬道謝。慕醫(yī)生又說如果病真是發(fā)生腦子里,問題還是很大,無論什么結果都請來找我一次,特殊案例需要收錄研究。宋秋風說好的。
晚上他們還是住進了那家旅館,但沒有忘記吃飯,宋秋風心中對二哥懷著愧疚。他帶二哥去王府井的全聚德,吃BJ烤鴨。宋秋河說老三你太奢侈了,一頓飯吃掉了家里半年的伙食。宋秋風說來一趟不容易,吃飽喝足以后不一定有機會。宋秋風晚上沒有睡著,心里各種煩躁和不安,突然而來的壓力讓他有了深深的罪惡感。他感覺是老天在和他開玩笑,捉弄他。
天亮之后街上還沒有公交車,他們是想一路打聽著去,但走出一里地街上也沒有一個人。他們想返回卻徘徊不定由猶豫不絕,只好沿著最寬最直的馬路走下去。宋秋風記得和居中祥來BJ就是走的這條路,名叫長安街,只是兩次開車來都是居中祥開,每次進城的路線都不一樣。他記得天安門就在長安街上,但不知道具體的位置,而且站在馬路中間連方向都不知道,唯一坐標就是天邊越加亮起的方向,那是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但是這一天太陽偷了懶。
越走天越亮,馬路上和他們一樣行走的人越來越多,都是朝一個方向行走。宋秋風問行走的人你們是去哪里?行人說到天安門看升旗。宋秋風再問升旗是幾點鐘?行人說太陽升起的時間就是升國旗的時間。宋秋風說今天沒太陽。行人說昨天的時間就是今天的時間。宋秋河說我們運氣不錯,可以看升國旗。
他們跟著人流一起前行,走啊走,來到天安門。天安門廣場人海云云,大家的目光都聚向天安門城樓,護衛(wèi)隊英姿颯爽踩著整齊的步伐振振有聲威武雄昂。隨著一個瀟灑的拋撒動作,國歌響起,五星紅旗緩緩升起在風中招展。宋秋河說看到一次也算有幸,如果我去當兵說不定也能在這里升旗。宋秋風說差了點距離,我們海拔不夠。宋秋河說怪也只能怪爸媽。宋秋風問為什么?宋秋河說咱家品種不好。
在嘹亮的國歌聲中,五星紅旗緩緩升起,迎風飄揚。
看完升旗儀式宋秋風問一起看升旗的人中日友好醫(yī)院怎么走?旁邊的人說延著長安街往下走,出了建國門再問別人,現(xiàn)在就走過去也還早。宋秋風說早去早排隊。
越走天越亮,經(jīng)過詢問他們來到了中日友好醫(yī)院,醫(yī)院還沒上班,門外等待的人排起了隊,宋秋風張大了嘴打了哈欠說現(xiàn)在有個地方能睡覺就好了。宋秋河說你要是困就找個地方歇會,我排隊。宋秋風說想休息都找不到落腳地方。排隊的人吃著煎餅果子,宋秋風摸摸肚子說餓了,我出去買。宋秋河說老三,不該花的錢別花。宋秋風說你不操心。宋秋河說好吧,說不過你。
宋秋風在醫(yī)院門外的路口的煎餅攤排了隊,等到他的時候,老板卻要收攤走人。宋秋風問為什么?老板說醫(yī)院馬上上班了,門口不讓擺。宋秋風說你可以在旁邊賣啊。老板說正街上城管要罰的,人家上班順路。宋秋風說你們這種小攤還要被罰,處罰也得有法律依據(jù)吧。老板說現(xiàn)在社會,權利比法律厲害,現(xiàn)官不如現(xiàn)管,馬路對面就是人家的生意,罰不罰看人家心情。宋秋風說好吧,您要去哪,遠不遠我?guī)湍?,給我做兩個。老板指了指前面說不遠,就那個巷子。
宋秋風幫老板把車推進巷子,一直推到一間房子里,老板說這就是我家。宋秋風掏了五塊錢給老板,老板接過錢說看你才二十出頭,干什么的,家境不錯嘛?宋秋風說剛出來認識社會,還沒干什么。老板問來BJ看病要花不要錢吧?宋秋風說還不知道,才過來排隊,還沒看。老板說時代弄人,我要是像你一樣年輕也出去闖一闖。宋秋風說您先給我做餅子,等看完病我再來聽您講故事,找您借道取經(jīng),您肯定是個有故事的人。老板憨笑了說罷了,老了老了還一事無成。
宋秋風拿著煎餅回去的時候醫(yī)院已經(jīng)開始正常工作,宋秋河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睡著,宋秋風推醒倆個人一起吃餅子。宋秋河說時間真長。宋秋風說跑了老遠。
會診的醫(yī)生在聽完他們的描述后,難以作出判斷下結論,上海醫(yī)院的片子沒有診斷意義。接診的馮主任對宋秋河的病很是好奇,他對宋秋河說對于你的發(fā)病情況我們不了解,沒有先例,所以需要先住院觀察,根據(jù)實際病因找根源,也為此類病收集資料。宋秋河拿不定注意問宋秋風,宋秋風說聽馮主任的。馮主任說費用你們放心,我們會有相應的政策。宋秋風問為什么?馮主任說醫(yī)院有科研、研究責任,臨床病人就是很好資料,根據(jù)相關制度會有減免,需要病人和家屬配合。
宋秋風說應當配合必須配合。辦理好住院手續(xù),宋秋風按照馮主任安排,在護士的幫助下為宋秋河做了基本常規(guī)檢查。午飯后宋秋風為宋秋河辦了住院手續(xù),然后他去找賣煎餅的老板,老板燒好水等宋秋風到來泡上龍井茶,讓叫他馬爺。馬爺說沒想到你真來,我以為你只是隨口說說。宋秋風說隨口說說也得言出必行,您有經(jīng)驗,我有興趣和時間,我們有共同點各取所需,時間誰都有但人生經(jīng)驗難能可貴。馬爺贊嘆說年前人能有謙虛的心態(tài)和超前的認識,后生可畏啊。宋秋風說,每個人都是演講者,都要一個聆聽著,我就是您的聆聽著。
年紀相差四十歲的兩個人,品茶足道侃侃而談。聊人生、講歷史、論政治、說事實,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只不過宋秋風多一半時間都是聆聽著。他愿意聽,別人的故事對自己是一種精神的振奮,更是鞭策和鼓舞。能讓他售罄所用,也能讓他丹心囊收。他們從中午一直談到日落,同樣的年代,不同地方不同人圈演繹出不同的故事,造就不一樣的歷史,這就是人,這就是社會。他是被尿憋岔了出去撒尿,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說要去醫(yī)院。馬爺問他晚上哪里?。克f還不知道呢。馬爺說不嫌棄晚上過來住,教你下象棋。宋秋風說好啊,正好有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