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憐憫

　　阿德爾掙扎的想要站起來，然后就聽到那個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可以稱呼我為奈瑟，奈瑟·里格斯。”

　　這才是亞當(dāng)在這個世界的真名，隨著這個名字說出來，亞當(dāng)?shù)臍鈩莘路鸶狭艘粚訕?，讓人本能的就覺得這個名字背后有著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隨著亞當(dāng)?shù)闹鲃娱_口，也算是給了阿德爾一個臺階，無形之中就已經(jīng)緩和了氣氛，讓阿德爾步入亞當(dāng)?shù)墓?jié)奏。

　　“阿德爾·黎恩，里格斯先生找我是有什么吩咐么？”阿德爾站起身，對上亞當(dāng)那雙平靜的雙眼，不由自主的便佝僂起身子來，讓自己的存在變得卑微。

　　明明這里是自己屋子，但是此刻卻仿佛變成了亞當(dāng)?shù)闹鲌鲆话恪?p>　　“倒是有些事，只是看來黎恩先生不怎么歡迎我?！眮啴?dāng)連目光都沒有放在阿德爾的身上，而是隨意的打量著這間木屋內(nèi)的一些布置。

　　最終亞當(dāng)?shù)哪抗馔Ａ粼谝槐尽渡裱浴飞厦妗?p>　　“里格斯先生，我那只是，只是誤以為你是……”阿德爾目光卻放在修士服上面，微微低下了頭。

　　“教會修士么？我曾經(jīng)倒也確實是個教會修士?！眮啴?dāng)笑了笑說道，手指摩挲著身上的修士服，話語之中，情感顯得十分復(fù)雜，仿佛他真的曾是一個修士一般。

　　這讓阿德爾的頭變得更低了，整個人彎著腰站在亞當(dāng)?shù)拿媲埃眢w不由得有些顫抖。

　　幾乎所有的教會都沒有退會這一手續(xù)，一入教會，生是教會的人，死是教會的魂。

　　但是教會內(nèi)部不可能永遠(yuǎn)和諧，總會有人不滿教會，然后選擇退出，這種行為便是叛逃。

　　每一個叛逃的修士，都被認(rèn)為是對神的褻瀆，連異種都有教會接納，但是瀆神的修士，沒有任何一個教會會放過。

　　教會會不惜一切將其斬殺，因此每一個叛逃教會并且還活著的人，幾乎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要不然也無法在教會一次次的追殺下存活。

　　亞當(dāng)之所以穿上修士服便是為了給自己披上這樣一層背景，阿德爾出去闖蕩過，明白叛逃修士代表著什么。

　　目前看來結(jié)合之前的種種攻心之舉，自己披上的身份，已經(jīng)將阿德爾徹底唬住了。

　　亞當(dāng)站起身，嚇得阿德爾腳步不由得向后一退。

　　“瞧你嚇得，放心吧，我既然沒有選擇殺你，就是還有事情交給你?！眮啴?dāng)將那本《神言》拿到手里，準(zhǔn)確的翻到了自己需要的那一頁。

　　“麥子枯萎，果實長滿蛀蟲，牛羊成群死亡，次子見識到了苦難，便恐懼起父親的牧鞭。”

　　“恐慌的人藏不住罪惡，原本藏住的丑陋模樣躍了出來，再也遮掩不住。”

　　“次子啊，我有辦法。原本縮在黑暗中的魔靈從影子中冒出，伏在次子耳邊說道?！?p>　　“在那最繁華之處，有著一灣湖水，那蕩漾的湖水將照見你真實的模樣，丑陋便會遮掩?！薄渡裱浴ど駟r代》

　　阿德爾不明白亞當(dāng)為什么要將這一段念出來，亞當(dāng)重新坐回椅子如同傳教一般的說道：“哪怕是反抗神的群獸，在它們死亡之后，神也為之留下了淚水?！?p>　　“那是神的憐憫，傳說之中也是群獸的救贖?！?p>　　“在無盡光輝下，將要化作灰燼的群獸，只要接住了淚水，便能獲得重生?！?p>　　亞當(dāng)不知道是以諷刺還是贊賞的口吻說道：“只可惜那個時候，群獸幾乎已經(jīng)死絕，少數(shù)殘存的也丟失了身軀，只能躲在黑暗的地窟中不敢見光?！?p>　　“那么你覺得，那魔靈是什么，而他蠱惑次子去尋找的湖水又是什么？”

　　神言中的神在這個世界真實存在過，雖然不太清楚是否是真的由其創(chuàng)造了世界，但是其許多事跡其實是真實的。

　　神言之中的事跡雖然有著藝術(shù)加工或者是因為某種顧忌，用了大量的代指，但依舊能夠從里面看出許多東西來。

　　在亞當(dāng)看來，次子或許指的并不單單是一個人，而是一批人，那批人便是最早的異種，而牧羊的父親，則是可以稱之為牧羊人，而這一般被認(rèn)知為神之化身。

　　甚至因此出現(xiàn)了一個教會，牧羊人教會，他們信仰的便是化身為牧羊人的神。

　　“以救贖異種為教義的神之淚教會，他們的教會徽章，其實是一片湖呢。”亞當(dāng)緩緩的說出來自己遮掩異常的辦法。

　　這一點亞當(dāng)并沒有說謊，要不然就算是半純種的身份，當(dāng)修士長手搭在他頭上的時候，亞當(dāng)就該暴露了。

　　“有人便以此制作出了神之淚儀式，雖然不如真的神之淚那般能夠給予異種救贖，但是卻能讓你展現(xiàn)自我‘真實’的模樣?！?p>　　“施展這種儀式的遮掩力度，可比你吃魔藥要強的多?！眮啴?dāng)?shù)穆曇舫錆M了誘惑：“那時候，只要你自己不主動暴露，便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是異種?！?p>　　“那么，你知道該怎么做了么？”亞當(dāng)恰到好處的停止了自己的誘惑，不能太用力，太用力反而會讓阿德爾產(chǎn)生疑慮。

　　阿德爾也不負(fù)亞當(dāng)?shù)钠谂?，很快就跪倒在了亞?dāng)?shù)拿媲?，用壓抑不住情緒的聲音說道：“里格斯先生有什么吩咐，阿德爾愿意以生命作為代價去做到?！?p>　　亞當(dāng)清楚阿德爾不可能真的為自己的命令付出生命，但是有這個表態(tài)便已經(jīng)足夠了。

　　“我的身份在這個城市做一些事情不太方便，而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還需要不少人手，所以去聯(lián)系你認(rèn)識的一切異種?！?p>　　“我需要他們知道我的存在，然后隨時接受我的雇傭邀請?！眮啴?dāng)瞇著眼說道：“當(dāng)然代價都是神之淚儀式?！?p>　　“儀式一共分為三個階段，每一個階段都能提供一層遮掩力度，三次完成后，哪怕你站在修士長面前，他都分辨不出你是異種?！?p>　　“明晚你將你能找到的異種全部聚集過來，我會視你找的異種數(shù)量，來考慮為你進(jìn)行第一階段的儀式?！?p>　　“那么加油吧，阿德爾·黎恩！”亞當(dāng)說完，便緩緩離開，只留下阿德爾跪在原地恭敬的喊著明晚再見里格斯先生。

　　走遠(yuǎn)的亞當(dāng)快速的收拾修士服和面具，然后變身狼人快速的離開貧民窟，并再一次去往河里清洗自己身上的氣味。

　　冰冷的河水浸沒亞當(dāng)?shù)纳碥|，皎潔的月光灑在河面上，這一切卻并沒有令亞當(dāng)冷靜下來。

　　血脈在躁動，成功收復(fù)血奴的喜悅，期間擔(dān)心自己暴露的擔(dān)憂，各種復(fù)雜的情緒和想法充斥著亞當(dāng)?shù)哪X海，讓他難以平靜。

　　“我的說法還是有很多的破綻，不過阿德爾已經(jīng)進(jìn)坑，便很難跳出去了。”

　　在亞當(dāng)?shù)那笆?，一些堪稱弱智的詐騙手段為什么能成功，那便是因為人對某種東西的貪欲，會令人喪失掉理智。

　　哪怕是已經(jīng)察覺到種種不對勁了，依舊會本能的選擇性忽略，然后自己說服自己，自己給自己編織謊言，最終哪怕騙局被揭破，依舊不愿意相信真相，反而去相信那個渾身破綻去欺騙他的人。

　　阿德爾現(xiàn)在也是如此，只不過亞當(dāng)?shù)闹e言中大部分是真實，只有少部分虛假摻和進(jìn)了這真實之中。

　　自己神秘而又強大的印象已經(jīng)在阿德爾心中種下，并且會借著他向其他異種傳播。

　　到時候手中掌握神之淚儀式的亞當(dāng)，將會成為這些異種的王。

　　亞當(dāng)跑回了閣樓，結(jié)束了變身，打算為今天所做的事情做一個總結(jié)，然后早點休息，卻發(fā)現(xiàn)自己難以做到。

　　在今天，體內(nèi)血脈的發(fā)育，似乎到了一個關(guān)鍵的時刻，哪怕解除了變身，依舊有著躁動在心中盤桓。

　　過往的許多事情也開始浮現(xiàn)在自己的腦海中，令他難以靜下心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