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有一種金石質(zhì)感,泠泠清清的感覺,語氣中天生充滿了惡意,還帶著一絲長時間不說話的生疏感。
姬芙忍著疼痛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溫和卻冷漠的眼睛,不由得有些微微的失神,但是門外感染者者已經(jīng)趕來,身后還有別隊拔刀相向,根本容不得她愣神。
她甩了甩頭,剛剛放出少年的一瞬間,龐大復(fù)雜的精神力波動差點讓她變成一瞬間的白癡,幾乎忍不住落淚,好在她的能力對這方面天然有抗力還是抵抗住了。
她從背包里翻出來一件替換的衣物,劈頭蓋臉的扔在少年身上。
“衣服……”少年有些僵硬的伸手拿下衣服,他眼里的那種茫然感此時已經(jīng)全部散去,說話的速度也越來越接近正常人的語速,“你們不是地下研究所的實驗人員……為什么要把我放出來?你們的目的是什么?也想掌控我嗎?”
看來他對自身還算是有著清晰正確的認(rèn)知,不過姬芙已經(jīng)沒時間回答他的話,她喘了口氣,拾起來鐮刀,起身反手就是一刀擋在了自己背后。
解簡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立刻趕來把她護在身后,警惕的看著偷襲不成功的刀手:“你想違反約定嗎?”
“我違反約定?哈!”刀手不屑的笑了一聲,“你們的人做了這么過分的事兒說我違反約定?她這是把我們所有人陷在兩面夾擊中。”
“不勞您費心,這孩子我們自己能解決?!奔к睫D(zhuǎn)過身面對著刀手說道,她看也不看刀手憤怒的神情,回身蹲下,輕輕抬手撫摸上少年的臉。
少年躲也不躲,只用冷漠的銀灰色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溫柔柔軟的精神力波動覆蓋上少年的面頰,滲入腦域,緩解了少年不安定的精神。
“你愿意跟我走嗎?”她非常小心翼翼的問道。
少年臉上的神色出現(xiàn)了顯著的變化,復(fù)雜的看了一眼姬芙,也不吭聲,姬芙就當(dāng)他是同意了,收回在這里變得施展有些困難的精神力,示意狐介上前拎人。
狐介一手就能拎起來少年的衣領(lǐng),把他夾在自己胳肢窩下面,身高一米六的少年像個鵪鶉一樣縮在一米八六的狐介懷里。
蒲言靜靜的看著,他覺得他好像明白為什么那些人會因為姬芙的死而分崩離析了。
姬芙的精神力明顯不對勁,不過他也說不上來什么不對勁,只是剛剛姬芙撫摸那個男孩臉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明顯的精神力波動。
非常溫柔,是治愈的類型。
硬要他說的話,他猜測姬芙對于這些人的作用,應(yīng)該是等同于貓薄荷和貓的感覺。
雖然他不親身體會就無法明確感知,但是蒲言還是感覺到了那個人形兵器混亂的精神力在接觸到姬芙的精神力的時候,明顯的平靜了很多。
不過還是隱約覺得哪里不對的樣子。
之前蒲言的猜測,差不多也能證實一點,如果把這個世界比作一本書,他感覺姬芙應(yīng)該就是類似于女主的那種存在。
經(jīng)歷了那么多世界,蒲言就算是個蠢貨也能舉一反三了,他見過不少這樣的例子,雖然最開始的幾個世界他完全沒投入過多注意力就是了。
姬芙……解簡……溫情……
蒲言眼神一暗,他想弄清楚“游戲”的本質(zhì),爬的更高,就必須從每一個世界的本質(zhì)下手,看來,加入眼前的這個隊伍,勢在必行了。
他這些念頭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蒲言回過神來,這群人還沒走出這個實驗室呢。
刀手被秋良煥喝止,不甘心的退后了,秋良煥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刀手和狐丹不同,他就是太容易沖動憤怒,不過好在,刀手聽秋良煥的話,不會像狐丹那樣私自搞小動作。
門外,偵查的人說的靠近的感染者也到了,嗅著和這個地下研究所明顯不符的氣味兒,它們嘶吼著沖了過來。
少年掙扎著想要下來,狐介看了看姬芙,得到點頭后把少年放了下來,還給他套上了衣服。
不過他并沒有什么舉動,只是活動了一下腿腳,赤著腳走到了姬芙身邊:“那些是什么東西?”
他指著門外的感染者問道。
“感染者,你沒見過嗎……嗯,也對,你不應(yīng)該見過的,”姬芙回答道,“這些是由人類和其他生物變化而來的,嚴(yán)格意義上已經(jīng)不屬于活著的行列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對少年說道:“當(dāng)然,他們和你不一樣,你可以自己觀察看看。”
少年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說道:“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把我放出來,但是很遺憾的告訴你,我無法給你們帶來任何利益,我的基因存在缺陷,也是理應(yīng)被銷毀的失敗品?!?p> “沒關(guān)系?!奔к叫α诵Γ抗饴湓诤透腥菊邚P殺的郎曼身上——這十幾個普通的感染者,她一個人就足夠了,“我放你出來本來就不是為了利益的?!?p> 是嗎?少年不置可否,他觀察著郎曼的一舉一動,眼神中滿是好奇。
他真的很乖巧,知道自己在別人眼里是“存在不確定性”的,所以干脆動也不動,一直待在姬芙的身邊。
“要繼續(xù)前進嗎?”秋良煥走過來問道,看得出來他心有顧慮,沒有敢靠太近。
“繼續(xù)前進吧。”解簡點了點頭,此時他神情沉穩(wěn),看不出來在想什么。
蒲言對這個人形兵器非常好奇,他上輩子見過少年幾次,卻從未有過交流。
不過他沒有貿(mào)貿(mào)然做出什么舉動,他下意識覺得自己不能破壞這一幕,否則一定會導(dǎo)致什么不好的后果。
約摸天黑的時候,幾人找到了一間還算干凈的實驗室,里面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東西,商量了一下,決定分批休息。
解簡的隊伍后半夜休息,秋良煥的隊伍前半夜休息。
“你叫什么名字?”蒲言正吃著能量棒,忽然聽到了郎曼的聲音,他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郎曼正饒有興致的打量他。
“蒲言,你呢?”他回答道。
“我叫郎曼。”郎曼盤腿坐在蒲言旁邊一米多距離,她是個性格熱情善良的女孩子,也比較活潑,這下忙里偷閑,本性就“暴露”了。
“你身手不錯呀,”郎曼說道,蒲言毫不羞澀的點頭,并回應(yīng)道:“你身手也不錯?!?p> 兩個人還算是進行了一番你來我往的愉快對話,蒲言本身不是特別愛說話的人,但是郎曼的活潑確實感染了他。
溫情在遠(yuǎn)處看了一眼兩個人的互動,垂下頭遮住了嘴角不明意味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