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我拿性命擔保
“馬拉個壁的!人本來好好的,怎么越治越重了!今天必須把老頭救活!否則我就拉著你們一塊陪葬!”
小兒子在床簾后歇斯底里地叫囂著,蘇小美時不時地發(fā)出一聲尖叫,聽得眾人心驚肉跳。
程朔顧不得那么多了,回手一掏扯住衣領(lǐng),把患者的大兒子從門口揪了進來。
“還愣著干嘛?快勸勸你弟弟,先放了無辜的護士再說,千萬別讓他走上違法犯罪的不歸路!”
這位大哥兩股戰(zhàn)戰(zhàn),不由自主地往后縮了一步:“我……我勸不了他,你早先也看見了,他急起來連我都打,而且我還打不過他……”
程朔一咬牙,立刻把這位慫蛋大哥又推了出去,順手又把患者的女兒又拉了進來。
“你吶?你說的話他總該聽一點吧?你爸還在里面,病情還未知,如果一直這樣僵持下去對誰都沒好處!”
程朔的聲音幾近咆哮,將這位女兒震得噤若寒蟬,她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畏畏縮縮地道:“我管不了,嫁出去的女兒潑……”
“潑你馬拉個壁!”程朔完全受夠了這兄妹倆的熊樣子,潛移默化中將那位小兒子的芬芳技能也學到了手,破天荒地也來了這么一句。
程朔從來沒罵過人,也一直對罵人的行為感到不齒,但今天這句卻罵得坦坦蕩蕩,好像這句罵詞就是專門為這兄妹三人量身定做的一樣。
被程朔狂懟的患者女兒臉上紅一塊白一塊,蜷縮進人群連頭都不敢再露出來。
程朔一回頭,看到同事們都滿臉嚴肅地沖他豎著大拇指,當然也包括許主任在內(nèi)。
“這位同志你看這樣成不?我是急診科的主任許秉德,這里的一切我說了算!
你說你劫持一個小護士沒啥意思,不如讓我過去替換她成嗎?還能順帶為你家老爺子瞧瞧病?!?p> 聽到許主任的話,年輕醫(yī)生們面色均是一緊,都想說些勸阻的話,卻被許主任揮手打斷。
床簾后沉默了片刻,緩緩探出半張臉來,和許主任打了個照面瞬間又縮里回去:“不行!你太胖!反抗起來我弄不過你!”
許主任低頭瞧了一眼凸起的肚子,無奈地嘆了口氣,胖子真是哪哪都受歧視,連做個人質(zhì)都被歹徒嫌棄。
“換我來吧!我是負責救治你家老爺子的醫(yī)生,沒有誰比我更熟悉他的情況了,你若同意我現(xiàn)在就過去。”
床簾后的臉再次探了出來,還捎帶著露出了蘇小美的半只手臂,眾人心里跟著一緊,卻見蘇小美稍稍地打了一個OK手勢。
這姑娘的心可真夠大的了,都流了那么多血了,居然還能氣定神閑地向大家報平安,換成一般的早就暈過去幾次了。
看到要來替換人質(zhì)的真是那個為自己父親治病的小醫(yī)生,小兒子的嘴角浮起一絲獰笑。
他仍記得這位醫(yī)生催繳費用時咄咄逼人的樣子,更記得這位醫(yī)生看他時輕蔑的眼神。
況且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他負責了搶救,現(xiàn)在病情又出現(xiàn)了惡化,他所負的責任也就最大。
其實他并不關(guān)心老爹的生死,他所在意的只是老頭藏起來的存折,和還未劃分的拆遷賠款。
粗略估計,光是拆遷費就能有個五百多萬,但房產(chǎn)證上至今還寫著二叔的名字,因為當?shù)臑榉雷优畟儾恍?,特地布了這個局給自己留條后路。
二叔看似和他大哥親得穿一條褲子,但肚子里的那點小九九打得比誰都溜。
用房子來制衡三個子女的餿主意就是他出的,而且老頭也糊涂蛋一般地答應(yīng)了。
老頭活著,還有可能逆轉(zhuǎn)乾坤,如果今天老頭死了,他們兄妹三個將會連根毛都撈不到!
大哥是個孬種,三妹是個草包,這種斗智斗勇為利益而戰(zhàn)的大任就只有自己來擔當了!
“你過來可以,但身上不能帶任何東西!連支筆也不行!”小兒子隔著床簾吆喝著,眼睛還時不時地朝門口瞅一下。
“沒問題,不過至少也要給我留個聽診器吧,監(jiān)護儀器被你摔壞了,我總不能徒手給您家老爺子檢查吧?”
程朔說著揚了揚手中的聽診器,那玩意兒軟塌塌地,絲毫不具有殺傷力,小兒子瞥了一眼,點頭算是同意。
程朔將脫下白大褂隨手塞進了何書偉懷里,并將洗手衣的口袋全部翻出來,展開雙臂轉(zhuǎn)了一圈:“看到?jīng)]?我可什么都沒帶。”
小兒子從簾后伸出了刀,憑空揮舞了一下:“那行,你慢慢走過來,我說停你就停,別?;ㄕ?,要不然我就在護士的臉上多加一刀!”
看到程朔這一舉動,旁邊的同事們不由得為其捏著一把汗,他們都知道這種做法很危險,但卻沒有一人阻攔。
在警察到來之前,必須有人要站出來穩(wěn)住局面,因為對方的情緒極不穩(wěn)定,隨時都有可能做出過激舉動,那蘇小美可就九死一生了。
不管怎么說,一個男人的應(yīng)對能力總要比姑娘家強上許多,所以程朔去替換蘇小美的位置,受到傷害的可能性要小得多。
程朔每向前一步,心便向上提了一分,他盡可能地減小動作幅度,以免刺激到對方高度緊張的神經(jīng)。
身后眾人望著他的背影,不禁聯(lián)想到了在影視劇中見過的無數(shù)次的場景,那些人無疑都是英雄。
為了別人安危而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此時的程朔,又何嘗不是一個英雄?
轉(zhuǎn)過床簾,程朔入眼便看見了被劫持蘇小美,她被歹人摟在懷里,臉上頂著一把沾著血跡的水果刀。
散落的秀發(fā)遮擋著她的臉,隱隱可以看見兩只發(fā)亮的眸子,她的右側(cè)袖口殷紅一片,血液仍在以每秒一滴的速度從指尖垂落。
“好了,我過來了,你可以放人了,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先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程朔強壓住要沖過去的沖動,故作沉穩(wěn)地道。
小兒子的頭從蘇小美身后緩緩探出半邊,眼神里充滿了暴戾之色:“先給老頭看病,放人的事待會再說!”
程朔緊了緊手中的聽診器,二話不說便朝橫在一旁的病床走去,此刻的老人張著嘴巴,面無血色,渾身上下呈現(xiàn)出一片死灰之氣。
程朔將聽診器胸件往他的心前區(qū)一放,才發(fā)現(xiàn)已完全沒有了心跳,一摸胸口的皮膚,自內(nèi)向外透著一股死人才有的那種冰冷。
“你最好把老頭給我救過來,否則我就拉著你們給他墊背!”小兒子說著又將刀刃朝蘇小美臉上按了按。
程朔語氣平和地道:“你先不要急,通過聽診來看,你家老爺子只是昏迷過去了,只要有人搭把手,我很快就能將他搶救過來,再耽擱下去恐怕就來不及了……”
小兒子將信將疑地道:“真的?”
程朔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拿性命擔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