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蘭沉默了,眼睛閃了閃,沒有說什么,月月和鐵柱臉色有些發(fā)白。
陳沫心有些亂,世界這么殘酷么,這修仙者怎么看都是魔道吧,轉(zhuǎn)修鬼仙又是怎么回事,靈魂也能被別人奪去吃掉嗎,呵,看來青狐還是幸運的啊。
陳元青笑了笑繼續(xù)說:“嘿,老頭子那時五十有余,什么事沒見識過,吃的虧也多,恩將仇報者,殺人為樂者,陰謀詭計見過的數(shù)不勝數(shù),有幸能活下來,必要的警惕還是有的。
而且那人確實太過詭異,帶出的血痕一直延伸到山洞里面,我遠(yuǎn)遠(yuǎn)瞥見那些村民的尸體就快速退出了山洞,那離火決也顧不得細(xì)看,果不其然,那鬼忍不住啦,猛睜開了眼望著我。
嘿,也是老朽好運,那鬼正午卻是虛弱的時候,不能見陽,想引我來山洞救他,乘我被那離火訣吸引時偷襲,呵,那功法放的位置也太顯眼了些。
我察覺不對出了那洞,他卻不甘心,追了出來,寧愿在日下現(xiàn)身也要吃了我吶,呵呵,貪婪害人吶,你換個人去害不是更好,鬼也好魔也好,那時卻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心里還有些慌吶,我也不想招惹啊?!?p> “他看來只差一步了就成功了,又怎么會甘心呢”陳沫想著。
陳老頭臉上有些心有余悸,頓了頓才繼續(xù)說話。
“老頭子跑不過他,咬牙只能拼命啦,想起來那天真慘啊,要不是老朽手段多,早就沒有命在了,還是好運才逃過一劫。
張五那晚化鬼后突然魔化,我果斷舍了靈氣使出法術(shù)也是如此,雖他化了鬼,之前理智還在,但誰也不能保證他死后心里如何想,就算張五只是個剛生的小鬼,只能附身操控尸體罷了。
而一旦拋棄了人性,舍棄了一切,入魔啦,身體也會變異吶,那時就沒有意識啦,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嗜血魔頭,不管何種生靈,血肉魂魄都將是他們瘋狂苛求之物。
到了那時大家都要遭殃,以往也聽聞了不少厲鬼屠村屠城后隱蔽而去的傳聞。哎,張五平日里雖吊兒郎當(dāng),實則卻是個好孩子吶,還能放下,魔化了還能有些意識,老頭子也有些佩服,至少我是做不到的?!?p> 陳老頭說到這,感嘆了一聲,直直看著陳沫,嘴角好像露出了些深意。
“我想著,如果我冤死了,只要有一絲機(jī)緣巧合能化成鬼,必定會不甘心,肯定會找那仇家報仇的,之后化作魔頭又怎樣,吃人又怎樣,那時一切都和我無關(guān)了”
陳沫看著陳老頭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陰沉沉地說著,頭皮忍不住開始發(fā)麻。
“得..了吧,我難道會怕你,如果真是那樣,我做鬼的機(jī)會都不會給你的,剁成塊焚成灰,灑到溪里沖走”他想到這,眼睛睜大回瞪了一眼。
況且,他身邊好像有一只真正的鬼呢,青狐說他會一直看著吶,陳沫心里有些復(fù)雜,雖然他現(xiàn)在看起來沒有惡意,但誰又說的清呢。
“你究竟在哪呢,鬼怕陽光,不可能在外面,難道說,你還在這身體中么”陳沫默默想著,摸了摸胸口。
“呵,不知你這樣做是何意,我一定會知道的”陳沫眼閃了閃。
陳老頭見陳沫沒被嚇到,反而瞪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好笑,卻也散去了調(diào)笑他的欲望,平靜說道:“老頭終究還是活了下來,殺了他,得了那魔頭所留之物。
眾人尸首嘛也一同燒掉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這修為嘛,既然得了那修仙功法,自身又積累甚久后,花了十年,在來這青峰山前終于突破至練氣境。
但人吶怎會知足,誰不盼更近一步,我得到那圖時就想著,雖然能突破練氣境,但全身上下修仙之物不過一功法,一雜書而已,那功法卻只有練氣境,無更高境界介紹。
其他盡皆不知,仙蹤也無處尋,雖能突破但仍十分茫然啊,厭倦了霸州的爭斗不止,老朽想起那人說的筑基,想必是更上一層之境,邊修煉邊尋來。
呵,辛苦十幾年,終于尋到了那湖隱藏的位置,想著也算圓滿啦,練氣已成,筑基仙府在望,摸索著破開了一角陣法,誰想到,反而和那練氣境蛇兩敗俱傷,雙雙跌落境界。
老頭子絕望也有,氣憤也有,仙路已斷,慢慢重修又不知多少年,遂定居于此,盼望有一天能殺那蛇,幸好那封住之湖陣法尚存,我復(fù)原后湖又隱去啦,那蛇也未能跑出來。
如此和那蛇相爭了二十年,如今老朽已活八十五歲,也算看開啦,這仙緣嘛也順其自然,好在一場暴雨,我雖因張五失了再積攢的靈氣,那蛇卻終于死掉了,哈哈,我還是贏啦。
那‘聚靈之玉千里內(nèi),仙府之地云滄州’里,就剩聚靈之玉沒尋到,這里確實是那圖中山之所在,這仙府嘛,呵,怕是尋到的那湖就是吧,可老朽這二十年里多次進(jìn)入,那湖中卻什么都沒有,只有那蛇盤踞其中。
哎,這仙路啊,終究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如今老朽壽元無多,再修到練氣境也來不及啦,也看開了,李家娘子啊,不騙你,那日孤身殺蛇實為老朽絕望后拼死而已,對這靈溪村感情也是真的。
如今老朽殺了蛇心愿已了,想著養(yǎng)好傷后尋個傳人等死罷,不料最后卻發(fā)現(xiàn)了這玉啊,這一生經(jīng)歷,六十年得練氣仙緣而復(fù)失,又二十年重修后稍有希望時又失,失后絕望時又得這玉,大起大落不過如此。”
老人靜靜說完后,眾人都沉默了。
良久。
陳沫低著頭,有些思量:“現(xiàn)今結(jié)果也算不錯,這聚靈玉也終于尋到了,激動些也是正常,但陳老頭為什么會有搶奪的意思呢,看來也不是那么簡單”
他剛要抬起頭,聽見月月娘親輕笑一聲:“陳前輩經(jīng)歷感人,不過人總是還是要看眼前吶,前輩卻沒說那玉有什么用呢”
陳老頭哈哈笑了:“這到是老朽的不是,偏題啦,不過若老朽說不清從哪里知道的,緣由為何,李家娘子,你會真的放心嘛”
楊秋蘭笑了笑,沒有說話。
陳老頭摸了摸胡子,看了遠(yuǎn)處那桶一眼,笑著說道:“那聚靈玉嘛,我從那雜書上倒知曉了些用處和來歷,老頭子重回練氣境倒有了些希望”。
說到這,他卻停下端正了身,看向了陳沫。
“陳沫~”
陳沫愣了愣,見老人眼睛看著他,嚴(yán)肅說:“給我當(dāng)個徒弟如何,老頭子不才,這藥術(shù)還是拿的出手的,鍛身之方,拳掌功法,鍛身境感悟,練氣秘籍,諸多練氣法術(shù),還有諸多寶藥,這雜書典籍,都傳與你,你可愿意?”
陳沫呆了呆,有些措手不及。
“這是真的么,就這么簡單?騙鬼吧,怕是有陰謀”他有些懷疑。
楊秋蘭眼睛亮了亮,看來這老頭來真的了,那聚靈玉看來很是重要吶。
見身旁的陳沫還皺著眉,悄悄伸出手按在了他的小腦袋上,輕輕用了些力。
陳沫猛感到自己的頭被控制著低了低,陳老頭好像笑了,很是滿意。
他身旁傳來了月月娘親柔和的聲音。
“看來陳前輩是相中這小子了,這倒是他的福氣,不過呢,現(xiàn)在這聚靈玉可是我們家月月的寶貝呢,這玉嘛,以后陳沫再找到了,作為拜師禮送上也未嘗不可”
“對哦,對哦,這玉是月月的呢”月月大眼睛飛快瞪了陳沫一眼。
陳沫震了震,自己就這么被賣啦?聚靈玉什么時候也被沒收啦?
陳老頭震了震,這玉不是這小子的?那這徒不是白收啦?那聚靈玉可少見的很吶。
陳老頭急了:“哎,是爺爺疏忽啦,月月啊,要不要做我徒弟,爺爺前面說的話都算數(shù)吶,只要給爺爺那玉就好,爺爺不騙你,那玉你們沒什么大用,只是和那傳說中的靈石作用相似。
爺爺能有辦法抽出些靈氣,以此重回練氣境吶,到時候也能多活些年?!?p> 陳沫眼睛亮了,原來如此。
月月娘親眼睛亮了,露出了些笑意。
月月眼睛咕嚕轉(zhuǎn)了一圈,撇了撇娘親一眼,見娘親微微搖了搖頭,就對陳老頭說著:“可是,月月已經(jīng)有爹爹和娘親教了呢”
陳老頭有些無奈,看向了楊秋蘭,嘆道:“李家娘子啊,老頭子就這么些本事,現(xiàn)在呢也沒有別的念想啦,只求那玉,不知可否成全?有什么要求老頭子能做到的盡管說”
楊秋蘭笑了,很是燦爛,看了看莫名奇妙的鐵柱。
----------------------------------------
楊秋蘭和陳老頭商量好了,滿意地走了,這次是真的。
院中的樹嘩嘩響著,大黃叼著一只山雞悠閑進(jìn)了院門。
它耳朵動了動,警惕地望向了院中,看到眾人都在,那個說它肉大補(bǔ)的可怕女人卻不見了,心里很是松了口氣。
陳沫和鐵柱黑著臉,一左一右蹲在了院中,好像在看那地上螞蟻的行徑。
陳沫直盯著地面,心里有些復(fù)雜,他最終還是被收為了陳老頭的徒弟,真?zhèn)鞯哪欠N,要伺候師父到歸西為止,鐵柱和月月一起連帶也被打包了,要學(xué)陳老頭所答應(yīng)的全部本事,這是秋蘭姨娘提出的第一個條件。
為啥黑著臉么,因為自己的便宜師父也黑著臉,坐在了院中樹下,身下是大黃華麗的狗窩,冷冷看著他倆蹲著,已經(jīng)滔滔不絕說了好多規(guī)矩。
陳老師父哼了一聲:“那兩小子,如今既然做了我徒弟,可由不得你們散漫,一人每天挑水一缸,劈柴一大捆,耕地半畝。
今晚沒有地方睡,在這里吃了飯就回家去睡吧,但明早老夫起床時,必須趕來問候,做早飯,明白否?”
陳沫和鐵柱黑著臉沒說話。
陳老師父毫不在意,繼續(xù)黑著臉說著:“既然是我徒弟,那鍛身的筑基藥方老夫就勉為其難,為你們量身而配好了,但老頭子若不滿意,就繼續(xù)等著吧”
陳沫抽搐了嘴角,這是第二個條件,三人鍛身之方要用最好的藥,陳老頭每個人的藥方都要精心觀察后調(diào)配,還要搭配其他可用的激發(fā)潛力之藥,老頭子大半積累都要搭進(jìn)去了。
“雖說爭取到的好處諸多,但這交易有些漏洞啊,滿不滿意都在老頭一張嘴啊,吃了這許多虧,看來他是不會輕易滿意的”陳沫感嘆著。
陳老師父頓了頓,繼續(xù)說著:“另外作為徒弟,師父的衣食都要包了,這山林邊只有些小獸,自己去尋法打了來做飯,那什么魚,哦月月叫銀香魚是吧,好生養(yǎng)著,去溪里再去尋些,每日做個小菜。
都識的字吧,這幾日都去讀讀我那醫(yī)書,自己去研究,找個法子養(yǎng)那魚,我那聚靈玉可不能丟,暫且就放在你那,等老頭子傷好了就要用吶”
陳沫呆立了,這是第三個條件,陳老頭要試著養(yǎng)好那魚,找到能繁殖的方法,為以后三人的鍛身修煉補(bǔ)充藥材用,這個都能丟給他們么。
陳老頭撇了撇狗悠閑地走了過來,終于笑了:“嘿,你這死狗終于有用了一回,今天能開開葷”
大黃感到一陣風(fēng)刮過,自己辛苦捕到的山雞不見了,呆了呆。
陳老頭朝廚房中大喊:“月月啊,先別煮飯,把這雞也燉了,給師父我補(bǔ)補(bǔ)”
廚房中傳來了月月的聲音。
“好的呀,師父爺爺,月月做飯可香了呢,小沫小沫,快來幫我生火”
月月悅耳的聲音喊著。
陳沫回過神來,和鐵柱對視了一眼,感覺將有什么不好的事發(fā)生。
陳沫想到了月月的地獄般的廚藝,毛骨悚然。
他身體有些顫抖,飛快奪過了老頭手中的雞,塞進(jìn)了鐵柱的懷里。
他大喊著:“月月,別累著了!放著,我來!鐵柱,快去拔毛!”
不管如何,月月都不能進(jìn)廚房,她負(fù)責(zé)當(dāng)個師父的小跟班,討師父歡心就可以了,做飯就榮幸地讓我來吧。
陳沫哭了,他感覺自己小小的身體,還未長大就要支撐起這個家了。
自己的便宜師父,兩個便宜師兄師姐,都不是靠譜的人啊。
鐵柱正看著雞發(fā)呆。
大黃有些氣憤,看到了鐵柱懷里的雞,撲了上去。
它要教訓(xùn)這個黑黑的小賊。
陳老頭半閉著眼,好像睡著了,嘴角有些笑。
嗯,收了三個打雜的徒弟,又得了那聚靈玉,這練氣有望啊,生計也不用自己動手啦。
李家的三孩子都在這里,以后父母給的寶藥能少的了?自己又有了兩個厲害打手啊。
那陳小子乃高人轉(zhuǎn)世,老頭子也能沾沾光。
呵,李小娘子啊,你還是太年輕啊,不過爭了些許機(jī)緣,些許薄利就滿足了。
這場較量,老朽陳元青,才得了最好的仙緣吶。
他眼中閃過些得意和銳利,摸了摸胡子,手中卻揪下了一根。
嘿,咱們走著瞧,這日子長著吶。
況且,誰說,那湖,就是真的仙府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