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如期舉行。
金陽三大家族的王孔兩家的聯(lián)姻牽扯面太廣了,整個金陽城市商官紳幾乎都來了。
從孔家到王家整條道路上凈水撒街,兩邊的樹上系滿了紅帶,拉嫁妝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看不到盡頭。嗩吶聲聲吹出半城人的喜悅,鑼鼓陣陣響徹一城人的腳步。
金陽的府丞、長史來了,鐵器監(jiān)王鐵山來了,大大小小的官員來了數十名。
許家家主雖然沒到,但是他的兒子許天來了。
京都的翰嫣托人送來了賀禮。
當婚禮舉行到最高潮的時候,孔家大門外卻傳來了一陣嘈雜的喧囂之聲。只見田老大氣喘吁吁的跑到孔僅身旁,低聲稟告道::“公子,孔澤言帶著孔家數十位老人闖進來了!”
孔僅冷笑了一聲道:“走,我們出去看看!”
“夫君,你小心些!”王安陽有些擔心的叮囑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孔僅抬手捏了一下王安陽的手,輕聲安慰道。
當孔僅剛剛邁出廳門,孔澤言帶著十幾位孔家德高望重的老人已經到了院子中央。而在他們身后卻是數十名的壯漢抬著一箱箱的賀禮。
“各位叔伯大大,列為長輩親臨寒舍,晚輩有禮了!”孔僅滿臉堆笑抱拳行了一禮。他看這群人的模樣均是滿臉笑容,不似前來尋事。當即決定先禮后兵。
“賢侄大婚此乃我金陽孔氏天大喜事!吾等長輩豈能不前來討一杯喜酒喝?”孔澤言抱拳還了一禮又道:“賢侄,這是我們幾位長輩準備的微薄賀禮,還請笑納!”
孔澤言說完從衣袖內掏出一張賀禮清單,遞給了孔僅。
孔僅接過來一看,只看到第一行字就愣在了當地,只見賀禮第一行寫著:仁里巷孔澤生老宅地契一份。
“田老大,趕快招待列位家中老人貴賓席就坐!”孔僅愣了也就數息時間,當即明白了孔澤言等人前來求和之意。當即吩咐田老大招待諸人。
“我那澤生大哥在哪里?想來有些——有些時日未見他了,我們大家都挺想他的!“孔澤言和孔澤生已經十余年沒有謀面了,但是當著如此的外人,他肯定不能說出這種話來,所以換了時日來遮掩。
“我在這里!”此時孔澤生陰沉著臉走了出來,原來剛剛他去了一趟茅房,回來下人們稟告才知道前面發(fā)生的狀況,當即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阿大,這是列位長輩前來參加孩兒的婚禮!您看這是賀禮!”孔僅說完急忙拿著禮單給孔澤生瞧。
孔澤生接過來一看,旋即也明白了五六分。當即臉上擠出一絲笑意,道:“列位長輩光臨寒舍參加小兒的婚禮,澤生替他謝謝諸位了!請里面坐!“
當即眾人一起到貴賓席落座。
孔澤生一行人為什么不請自來了哪?
原來自從孔僅全面下調他和王家作坊出產的鐵器價格后,孔家的鐵器幾乎是遭遇了沒頂之災。他們出產的鐵器直接是無人問津。家族中大大小小的作坊相繼歇業(yè)。族中老少叫苦連天。他們其實都明白這里面的原因,也聚在一起商議了無數次。最終全族老少達成了一致意見,那就是低頭認錯,爭取握手言和。
數年的爭端其實細細分析開來,還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一筆畫不出兩個孔字。
而且他們把日子定在了孔僅大婚這天。無他,這是大喜之日,伸手不打送禮人。求和的成功率高一些!
接下來的婚禮進行的格外順利,親朋好友都是歡天喜地!
孔僅一圈圈的酒敬下來,已是大醉!結婚太累了??變H都擔心自己的洞房,人生中極具意義的一刻,會發(fā)揮不好。
此時的王安陽靜靜的坐在床榻之上,她的心中卻是波濤翻滾,思緒聯(lián)翩。她喜歡他,更佩服他。這是她真正喜歡的第一個男人,而這也將是她喜歡的最后一個男人。她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了這個男人,可是對于這個男人自己又究竟了解多少哪?她無數次的問過自己,可是她卻沒有得到答案。
“安陽!”孔僅雖然醉了,腦袋甚至有些疼。但是他的思維還是清醒的。他踱步到床榻邊,輕輕的掀開了王安陽頭上的紅蓋頭。
“安陽,你好美!”孔僅說著話的同時從嘴角邊留下了一串涎水。
“僅哥,你——”王安陽從懷中掏出香帕,就要替孔僅擦去嘴角的口水。
孔僅卻一把把王安陽摟住,壓倒在了床榻之上,“安陽,老子想死你了!老子做夢都夢到這一天無數次!”
“你——你壓死我了!”王安陽幾乎要窒息,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心中在想,難道這就是幸福的感覺?
屋內的紅燭熄滅了!
床上的兩個人在棉被中不停的掙扎!
這個夜晚是那么的美這個夜晚是那么的美好祥和喜慶甜蜜!好祥和喜慶甜蜜!
第二天孔僅本來想睡個懶覺,誰知道一大早就被父親差來的下人喊醒,說是讓他去家中祠堂祭祖。
婚禮前一天不是祭祀過祖先了嗎?雖然老大的情愿,孔僅還是穿衣起來。
王安陽此時也要起床??變H一把摁住她說道,“不用起來,再睡會兒吧!我自己過去就行!”
王安陽滿臉桃紅色,復又躺下來,昨天晚上實在是折騰的太晚了,她只覺得的全身散了架一般酸軟無力!腦袋都有些昏昏沉沉的!
孔僅進到祠堂,卻發(fā)現父親正跪在祖先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頭上香。
“快來跪拜!”
孔僅當即按照之前父親教導的程序點了三炷香,畢恭畢敬的插在香爐里。然后跪下磕了四個頭。
當孔澤言帶領族中十幾位最德高望重的族老來到這里,孔澤生已經把這些年心中積攢的怨氣去了大半。在酒席上孔澤言鄭重的向孔澤生賠禮道歉,把孔澤生直接整的沒了脾氣。
這是個倔強的老頭兒,對于孔澤言他爭的是一口氣。而今這口氣輕輕松松的出來了。他竟覺得有些悵然。
悵然之余,他是滿滿的欣慰和高興。
孔澤言此次把仁里巷孔澤生家的祖宅房契交給孔澤生。而且他還花重金從新修葺了一番。并誠摯的邀請孔澤生搬回仁里巷,他對此未置可否。
當孔澤生一行人離開后,他幾乎是一路小跑到了自家的祠堂里。
點上香火,他畢恭畢敬的磕了四個頭。
“列祖列宗,我孔澤生無愧于列祖列宗!也希望列祖列宗能保佑我全家昌盛!保佑我的僅兒一生平安!”
今天他叫孔僅過來,原是要在祖宗牌位前解開這一段恩怨。
他從供桌上拿起那份仁里巷老宅的房契,對著孔僅緩緩說道:“明天一早你前往仁里巷你澤言大伯府上,把這個房契歸還給他。告訴他他的心意我領了!我在這邊住了大半輩子了,兒孫都在這邊,就不過去湊熱鬧了!今后兩家就是一家人!”
“阿大,既然他給咱們了,干嘛還回去?”孔僅不解得問道。
“混帳!你以為你阿大不知道你做的好事,你那是把他們逼上絕路了!”孔澤生猛地一拍桌子說道,“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他們老老少少幾百人哪,一旦沒了生意可怎么活?”
“阿大,祖宅房契我們收下!但是我把炒鋼之法教給他們。如此可好?“
“炒鋼之法換這個房契?這樣我們就太虧了!”孔澤生不禁有些肉疼‘
“阿大,此法王家已經得到了,我們既然說金陽孔家是一家,那么就不能不照顧他們!
孔澤生、孔澤言兩家的恩怨徹底一筆勾銷了??變H把炒鋼之法也傳授給了孔澤言的冶煉作坊。
金陽孔家和王家從此都站在了一條戰(zhàn)線上。
卻說金陽太守府后衙的書房內。
在正中間一張書榻上坐著的是金陽太守李正聲。而在一側坐著一名五十多歲的長須老者,這位正是許家的家主許開濟。
“開濟老哥,京都老大人對你最近的表現可不是很滿意啊!”
“李大人,孔王兩家聯(lián)姻,而且孔澤生和孔澤言兩個老東西竟然握手言和,如此整個金陽三大家族的兩大家族合二為一,不僅如此,他們還掌握著效率極高的炒鋼之法,我許家的日子卻是不好過啊!。還望大人向京都老大人解釋一下!”許開濟說完從寬大的袍袖內拿出一摞地契?!斑@是我剛剛在京都附近購買的兩千畝良田。這可都是上好的水田?!?p> “放心!我自然會給老哥說過去!”李正聲的眼睛裝作不經意的從地契上掠過,笑了笑說道,“這些東西我都會代你呈上京都!老大人肯定會明白你的孝心的!”
“那就有勞李大人了!”
“你我都是靠著老大人發(fā)跡,我們無需客氣!三年前我的前任劉太守被老大人調走,而選派我來,本來是想讓我們聯(lián)手做出一番成績,多多的創(chuàng)造財富!可是如今卻弄成了這個這個狀況,讓老大人是非常的惱火!”
“李大人,我們的收入一個是國內的兵器訂單,一個是我們北方的那條私線??變H那小子創(chuàng)出了炒鋼之法,王鐵山和京都將監(jiān)都把大批的兵器訂單給了孔王兩家。我們的單子減少了。這是不爭的事實?!?p> “還有自從今上三年前頒布禁令,加緊對邊防出口貨物的稽查力度后,我們的那條線受到了很大的影響。這個老大人是知道的。這兩年我一直在努力的恢復那條線,現在基本能達到禁令前的水平了。這個大人也是知道的。只是國內的訂單,還需要老大人的幫助!”
“不行!老大人說了,單子只能是我們自己去爭??!他不會出手幫助我們的。除非我們捅出了大簍子!老大人的意思是無論如何也要得到炒鋼之法。然后大舉擴張產業(yè)?!?p> “炒鋼之法我已經得到了!“許開濟有些得意的從桌子上拿起一粒炒豆子丟在嘴里說道。
”那如此甚好,我這就修書告訴老大人!“
當許開濟走后,李正聲收起那一摞地契。從榻上一摞竹簡下拿出一方帛書,研磨書寫起來。
孔僅的蜜月是甜蜜而忙碌的。除了家里的事情,招納人才的事情也有了一些眉目。準確的說是招的了幾個人才。
對于造紙人才的選舉是由錢算,孫府、李修盯著,無他,這三位對于這個世界中出現的紙張倒是有一些了解。因為錢算的家里就是造紙的。
這個世界已經出現了一些造紙的作坊。但是這些紙張不是用來書寫的,而是用來當做手紙,也就是入廁紙來用的。再就是用來祭奠。這兩個用途說來有些可笑,但是確實就是這兩個實實在在的用途。
這些紙張的原料就是破爛的漁網、破的不能再破的麻布衣裳以及樹皮之類的東西。這些東西用一個類似于后世砸蒜用的大石碓子搗爛,然后經過蒸煮漂洗晾曬成紙。
這個過程需要很多的人力,因此產出的紙張造價并不低。但是它太粗糙了,不但粗糙不平,而且暈染力驚人。端端正正的字體寫在上面,轉眼間就成了模糊的一灘墨暈。
既然不能書寫只能用來擦屁股,可是這東西擦屁股也不舒服,刮得某些地方生疼。所以對于權貴豪富之家來講,擦屁股還是用布帛。對于窮苦百姓來講,這個雖然用著不舒服,但是和竹簽、土坷垃比起來還是先進方便干凈了一大步??墒撬灿幸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價格太貴了!用不起!
后來有位造紙作坊老板名字喚做杜三娘。為啥是個女老板?因為她結婚當天他丈夫喝酒過度死了。她卻照舊進了門,做起了這家的兒媳婦。后來一門心思的鉆研造紙術,沒想到真被她給弄出來了。但是因為造出的紙張堆積太多,實在是賣不出去。眼看馬上就要過年了,工人的工錢沒有付,一大家子的年貨沒錢置辦。真的是一籌莫展,欲哭無淚。
這位孀居的杜娘子卻是少有的七竅玲瓏心的人物。她相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就此讓燒紙大行于大正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