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高以宸放過了秦歌。
可秦歌卻因為他的離開，更加忐忑不安了。
這個晚上，秦歌翻來覆去，幾乎沒有睡著。
第二天，她去了醫(yī)院。
秦栗床頭的花束已經(jīng)凋謝了，她換成了自己新買來的花，然后就像以前一樣，給秦栗擦臉，擦手。
“栗栗，我見到我女兒了。你還記得吧？當年你還抱過她……她長得很漂亮，很乖，很可愛……”
秦歌把秦栗的手握在掌心里，給她按摩著穴位，“可惜，她是跟在高以宸身邊的，高以宸不愿意讓我見她。栗栗，我該怎么辦？”
她剛開始只是說著高思瑤的事，可是說著說著，她的眼眶就紅了，她不說自己的女兒了，她說自己的妹妹：“栗栗，你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爸爸媽媽都不在了，我現(xiàn)在只有你了……你已經(jīng)睡了好久……”
可不管她怎么說，病床上的女孩還是那么安安靜靜的躺著，指尖都沒有動一下，眼睫毛都沒有顫一下。
跟以往每次秦歌過來的時候一樣。
到她走的時候，秦栗還是那么躺著，不會因為她的到來而欣喜，也不會因為她的離去而感傷。
秦歌的腦子里，突然浮現(xiàn)出那天姚美琪說的那句話：不過是個活死人而已。
活死人……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轉身走了。
然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覺得秦栗在這兒住了那么久了，病情卻沒有一點兒起色，要不要換一家醫(yī)院，或者聯(lián)系一下專家教授？
可是她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錢。
而且以前秦家的人脈現(xiàn)在都不管用了，她也沒有人可以幫忙聯(lián)系權威的教授。
但是她不能一直看著秦栗就那么躺著。
正想著，肩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一看，就見舒沅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到了她的面前。
舒沅看著她，像是有些不滿，“你怎么回事??？怎么叫你好幾聲也不答應？”
秦歌剛才想事情想得入神，確實沒有聽見舒沅叫她，因此有些尷尬，“舒小姐，抱歉。”
舒沅不高興了，“不是跟你說了，叫我名字就行了嗎？”
回頭看了一眼住院樓，舒沅問：“你來這兒干什么？”
“來看我妹妹。你呢？”
“我來找我朋友，他是這兒的醫(yī)生?！?p> 聽了舒沅的話，秦歌微微愣了愣，立刻又驚喜起來。
她太激動了，甚至還抓住了舒沅的雙手，“舒小姐，你有朋友是醫(yī)生嗎？”
秦歌的情緒變得太快，把舒沅給弄得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是啊，怎么了？”
“我……”秦歌剛想提出自己的請求，可是話還沒說出來，又覺得不對。
她連舒沅的朋友是哪個科室的都不知道。
而且，她們并不熟悉，她如果貿(mào)然請舒沅幫忙，似乎有些冒昧。
見秦歌又不說話了，舒沅皺了皺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
一邊說話，舒沅的目光一邊在秦歌的身上轉了轉，眼里寫滿了猜測。
不過秦歌并沒有注意。
她思來想去好一會兒，也顧不得冒昧不冒昧了，終于還是懷抱著希望問：“舒小姐，我……我妹妹在醫(yī)院，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幫個忙?！?p> 舒沅倒是很熱心，沒有推辭，仔細的問了秦栗的情況，秦歌也都照實說了。
她畢竟不是醫(yī)生，所以沒有立刻答應，只是說自己會幫忙問問。
盡管如此，但是秦歌已經(jīng)很感激了，正好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晚了，上次的事也沒來得及跟舒沅說聲謝謝，她便說要請舒沅吃頓飯，算是謝禮，舒沅也沒推拒。
舒沅性格爽朗，跟秦歌也算是相談甚歡。
飯吃到一半，秦歌忍不住，問了一個自己想了好久的問題：“舒小……舒沅，你說的那個認識我的朋友，到底是誰?。俊?p> 她是真的很好奇。
她和舒沅并不認識，但是舒沅會因為那個人對她出手相助，那對于舒沅來說，那個人應該是很重要的吧？
她想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舒沅卻避開了她的目光，隨即笑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是一個混蛋，你不用管他?！?p> 夾了一塊魚在自己的碗里，舒沅開始催促了：“快吃啊，再不吃就涼了?！?p> 既然舒沅不想說，秦歌也就不好再追問，兩人自然而然的聊起了別的話題。
吃完飯，是舒沅送秦歌回的家。
車停在鳳凰苑門口，舒沅看著夜色中的別墅群，眼睛微微瞇了瞇，“這兒……房子不便宜吧？”
秦歌“嗯”了一聲，沒了別的話。
這里的房子不是她的，可是她不敢說，如果她說了，要是舒沅繼續(xù)問起來，她不好回答。
她把舒沅當朋友，不想告訴舒沅她其實是因為欠了很多債，所以被迫委身給了別人，而自己成為了一件商品。
太難堪了。
舒沅是等秦歌進去以后，才慢悠悠的開著車離開。
到了前面一個路口，舒沅打了個電話，“喂，孟晨昕，在哪兒呢？出來喝酒?！?p> ……
秦歌到了別墅門口，原本只是不經(jīng)意的抬頭一看，結果這一看，她的步子就頓住了。
二樓，她的臥室里，燈是亮著的。
也就是說，高以宸在。
想起昨天晚上高以宸離開之前的樣子，秦歌的后背都僵住了，心底一陣寒意不停的涌上來，涌到喉頭。
她進房間的時候，高以宸正坐在床上打電話，身上的衣服穿得整齊又禁欲。
聽見開門的聲音，他不過是別過頭來看了一眼，很快就把目光轉開了。
秦歌不由的松了一口氣。
高以宸打電話說的是法語，發(fā)音很醇正，應該是在說工作的事。
大約過了兩分鐘，他掛斷了電話。
摸了根煙點燃，他問：“去哪兒了？”
“醫(yī)院?！鼻馗璐怪佳郏瑳]有看高以宸。
高以宸的眉微不可查的斂了斂，抖了抖宴會，語調掛掉：“生病了？”
秦歌搖頭，“去看栗栗?！?p> 誰也沒有再說話，房間里的氣氛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根煙抽完，高以宸把煙頭摁滅在了床頭柜上的水晶煙灰缸里，站起了身。
幾乎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刻，秦歌就往后退了一步。
自從重逢一來，她對這個男人就是懼怕的。
高以宸看得清楚，覺得煩躁，冷聲道：“明天晚上，跟我回家?！?p> 秦歌訝異的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的男人。
跟高以宸回家？那就能見到高思瑤了。
她的眼睛里都在發(fā)著光。
高以宸蹙了蹙眉心，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補上了一句：“思瑤想見你?！?p> 帶秦歌回去只是滿足高思瑤的愿望，并不是大發(fā)慈悲。
他這么想著，立刻心安理得了。
秦歌連連點頭，“好，好，我……我知道了。”
高思瑤想見她，那是不是說明其實在高思瑤的心里，她還是有一席之地的？
哪怕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高思瑤還是想見她。
這個認知讓秦歌的心里說不出的喜悅。
可這樣的喜悅，卻讓高以宸更加煩躁了，他什么也沒說，繞過秦歌出去了。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了汽車發(fā)動的引擎聲。
秦歌呢？
她在震驚和喜悅過后，連忙又去了廚房。
她要給高思瑤做點心，她想讓高思瑤吃到自己親手做的東西。
哪怕不能跟高思瑤相認，她也想盡一盡母親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