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婆子奉命到慶瓏房中說話,一進屋見到慶瓏及游家兩姐弟也在,忙跪地磕頭,“奴婢叩見公主和郡主娘娘,問千戶安?!?p> 慶瓏緩緩吃了口茶,夏冰接過她手中的茶碗放到一旁,她不怒自威,不急不緩的說道:“齊婆婆起來吧!一把年紀了,還累你跑一趟,只是有些事咱們也只能問你了?!?p> 齊婆子看不透這位公主的想法,只能起身弓著背,恭敬有禮的答道:“公主有什么盡管問奴婢就是,奴婢定知無不言?!?p> 冬雨一向看不上齊婆子,借機奚落了幾句,“呦,今兒見齊婆婆倒是分外懂規(guī)矩,我竟一時不大習慣了!”
“冬雨,齊婆婆好歹年長,你同她說話理應懂規(guī)矩,沒得叫人以為咱們出身鄉(xiāng)野,分不清什么有毒什么沒毒的。”游景覃這話表面是訓斥冬雨,實則也是話里話外的在諷刺著齊婆子。
齊婆子悶不吭聲,裝聾作啞。
過了片刻,見沒人說話了,游婧芝方才緩緩說道:“齊婆婆,我記得初到菊苑的時候,我曾提點過你,需記得忠君二字,如今你可還記得?”
齊婆子瞧著勢頭不對,猜想自己已經露餡,可心中仍抱有僥幸,再次跪下答道:“回郡主娘娘的話,從前奴婢做了錯事,貪了不該貪的,如今也得了報應,奴婢不過是個粗鄙的鄉(xiāng)野村婦,只有這一條微不足道的賤命,忠君報國之事是能人所為,我這個孤寡婆子沒本事,以后只管做好自己分內就是?!?p> 說到此處,她竟還落下了些懺悔的淚水。
游婧芝起身,在齊婆子身旁來回踱步,言語冰冷,“我記得小時候聽先帝......也就是我的外祖父,他曾給我講過一個故事,猛虎下山獵食,落入了獵人的陷阱,獵人見猛虎渾身是血,便心生憐憫救了它,還帶它回家養(yǎng)傷,可猛虎傷好后卻將獵人全家都當做了獵物,在一個夜黑風高里將他們全部吃掉。這個典故齊婆婆可聽過?名曰養(yǎng)虎為患?!?p> 齊婆子跪在地上,不敢抬起頭來,“奴婢沒讀過書,聽不懂郡主娘娘講的故事?!?p> 實則,她心中卻盤算著:任憑你現在多么牙尖嘴利,可等那毒芹粥下了肚,瞧你還說不說的出話!
金嬤嬤帶著婢女來到慶瓏屋外,“公主,早飯到了。”
“既然早飯到了,奴婢便不叨擾公主用飯,我先回去忙了?!饼R婆子磕了個頭正準備起身離去。
“齊婆婆不急!”游婧芝又將她一把按到了地上繼續(xù)跪著。
金嬤嬤帶著婢女端著粥進屋,齊婆婆抬頭,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婢女見齊婆婆跪在地上,一時也有些慌了神,不知怎么腿腳一軟也跪到了地上。
冬雨眼疾手快的趕忙接過婢女手中托著的餐盤,才不至于讓粥碗掉到地上,嘴里還不忘嘲諷一句,“這么好的粥,灑了就可惜了?!?p> 游婧芝一聲冷笑,對跪在地上的婢女說道:“還以為你有多大的膽子,就這便準備不打自招了?”
婢女臉上已經掛了一層汗珠,臉色慘白,磕磕巴巴說道:“奴婢......奴婢只是第一次得見公主玉容,有些......有些生怯而已?!?p> 游婧芝冷冷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婢女,從冬雨手上的餐盤中拿下一碗粥,蹲下身遞到齊婆子面前,“齊婆婆,你可吃過早飯了?我將這碗粥賞給你,吃了吧!”
齊婆子看著游婧芝的眼神,殺意重重,使她不寒而栗。
齊婆子低下頭,聲音微微發(fā)抖,“郡主娘娘,您是先帝親孫,是主位,奴婢不敢僭越吃您的食物。”
游婧芝輕笑一聲,“我是主位?可是以前你掌事的時候給我們送來的是冷菜剩飯,那時候你怎么不記得我是主位了?”
游景覃緊跟著說道:“二姐姐,不能光賞齊婆婆粥喝,我覺得還得賞她一筐紅蘿炭給她點上才行,要不就辜負齊婆婆一番興風作雨的情義了。”
齊婆子看了看跪在自己身邊打著寒顫的小婢女,突然心一橫,“沒錯,皆是我做的,你們任意處置吧!”
慶瓏拍案,疾言令色道:“齊婆子,當日官兵要抓你下獄,我看你年紀大且孤身一人,念你可憐,便與官府說情讓你留下繼續(xù)當差,可你便是這么報答我的?你可知你這是誅九族的罪過?!”
齊婆婆撫掌大笑,仿若瘋癲一般,“誅九族?我父早將我逐出族譜,如今我自己便是一族,我族中只剩我一人,你們要誅便誅!”
游婧芝目光落到跪在齊婆子身旁的婢女身上,嘴角一抹寒笑,“你瞧瞧你母親多狠的心,這么多年把你賣入菊苑為奴,到如今也不肯認你。”
“你胡說什么?我不認識她!”
齊婆子這聲嘶吼,讓游婧芝反而篤定了自己的猜想,打她見到這個婢女的時候就覺得此人長得和齊婆子很像,方才那一句不過是為了詐一詐齊婆子。
“是與不是,驗一驗不就分明了?”夏冰取了一個茶碗,倒上了一碗清水,又從自己頭上拔下一枝銀簪。
“我們不驗,你休要動私刑!我并未賣身契,不算奴籍,就算我有罪也應是官府審判,你若動私刑便是觸犯國規(guī)!”齊婆子看出了她有滴血驗親的打算,忙把自己的手揣起來。
“齊婆婆,老身是菊苑的掌事,如今可沒看見誰要對你動私刑!”金嬤嬤說著便出門去,并將屋門關閉的嚴嚴實實。
游婧芝可不管齊婆子那一套說辭,邪魅一笑,“把手藏起來有什么用?”
說罷,她拿過銀簪直接刺向齊婆子的胳膊,只聽齊婆子一聲慘叫,游婧芝抽刀而出,將銀簪上的鮮血滴入茶碗。
隨后她又將銀簪指向婢女,“你呢?也要抵抗?”
婢女見齊婆子全身是血,被嚇的哭出了聲來,哆哆嗦嗦的伸出雙手來。
游婧芝用到銀簪扎破婢女的手指,一滴血珠落入茶碗中。
兩人的血水果然融到一起!
游婧芝大笑,隨即一腳將齊婆子踹倒在地,說道:“好呀,好一對心地毒辣的親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