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靜思初到京師,什么都覺得稀罕,什么都想去看,每日都要纏著兄弟姐妹外出玩耍。
游婧芝頭遭見比自己還貪玩的姑娘,雖不喜她的生母,卻格外喜歡自己這個堂妹。
一大早游婧思便裝扮好坐在慶文閣院中廊下等待著其他姐妹。
“婧思妹妹可是用的二姐姐送的妝品?瞧這口脂顏色鮮艷,抹在嘴上嬌艷欲滴,真是我見猶憐,說來,我同二姐姐一起住了這么久,她也沒送過我?guī)谆??!庇捂郝Z氣微微有些泛酸,明明自己是她的親妹妹,可她待堂妹都比待自己好。
“婧漫姐姐一大早上就在這里吃味,昨兒個姐姐因一幅繡品,祖母不是剛贊賞了你,若是旁人不說,還以為姐姐也是嫡女呢?”游婧思見不慣她裝腔作勢的樣子,甚不討喜。
游婧漫面帶薄嗔:“雖我是庶出,可好歹我也是你的姐姐,你何苦這般挖苦我?”
“婧漫姐姐這身打扮與昨天很是不同,很是嬌艷華麗,怎么姐姐見過了祖母賣過了慘,這么快便懶得再裝了?好歹也把那身素衣穿到我們回了老家才是。”游靜思見她今日裝扮的頗為用心,臉上畫眉帶脂,朱唇紅艷,身上穿的也是顏色鮮艷紋了花的襖裙。
游婧漫被氣得說不出話,只好躲在角落抹淚,原以為在堂妹面前還能顯擺一番,不曾想,自己這位堂妹也是一個牙尖嘴利不好對付的厲害丫頭。
游婧芝梳妝好走出房門,見游婧漫正躲在墻角擦眼淚:“三妹妹怎么又哭了?出去玩是開心的事,一大早就掉眼淚,很不吉祥的?!?p> “你們自己去玩吧,我吉祥與否又有何干系,反正你們都是嫡女,我是庶女,注定是要被你們欺負的?!庇捂郝f著哭的愈發(fā)傷心了。
“三妹妹是記吃不記打嗎?父母親多次明言,要在這家里少說嫡庶,多講情義,從前挨罰是忘了?昨日之事,你莫要當我傻,我不過是不同你計較罷了,以后若再犯,莫說是你,連宋姨娘我也定是要罰的?!庇捂褐ド頌橛渭议L姐,自有義務提點家中姐妹。
游婧漫哭的聲音漸小,她擦著臉上眼淚,道:“姐姐莫氣,我不過是一時氣不過才言語有失。”
游婧芝見她不再哭鬧便帶了她一起出門,姐們?nèi)俗R車行在路上,一路說笑,仿若方才之事從未發(fā)生。
家中姐妹,拌嘴爭吵總是常事,但大都是不記在心上的。
廣濟寺是京師香火最為鼎盛的一家寺廟,一則是據(jù)聞這家寺廟頗為靈驗,二則是寺廟周遭還有許多可游玩的地方。不少書生都來此焚香祈禱來年可一舉高中,亦有不少富貴人家的姑娘來此求姻緣。
姐妹三人帶著帷帽虔誠焚香許愿,姐妹三人各有所求。
游婧思求一個好夫家,不求是名門望族,但求是個好相處的善良人家。
游婧漫一心所求的便是名望身份,譬如嫁得高門,一生富貴。
游婧芝心無波瀾,亦不知應求些什么,只祈禱家人康健。
姐妹三人焚完香,用了齋飯后便出了寺廟,難得能肆無忌憚的出來一趟便去了在周遭的小攤閑逛,隨侍的婢女跟在身邊,五六個小廝跟在身后。
“姐姐留步?!彼齻兩砗髠鱽硪粋€年輕女子的聲音。
姐妹三人回身,見一個身著碧色衣裙的女子走來,她發(fā)髻挽起,并未帶著帷帽,想來是已婚女子,三人并不認識此人是誰,面面相覷。
女子作揖說道:“方才在寺廟外看見了駙馬府的馬車,猜想應是駙馬府家的姑娘,我便斗膽過來請安了。”
請安?這詞眼用的頗為奇怪,向來只有臣對君、妾對妻、妻對公婆才能用得上請安,素不相識之人,何談請安?
游婧芝道:“這位姐姐面生,我們應是未見過的吧?!?p> 星蘿見三個女子都帶著帷帽,看不見容貌,亦分不清身份,只從衣著上判斷,可今遭出門,婧芝、靜思皆裝扮隨意,但婧芝氣質(zhì)不凡。
星蘿便誤以為婧芝便是婧漫:“我乃英國公府妾室星蘿,敢問姐姐可是游家三姑娘?”
游婧漫一聽是張明侖的妾室,便立刻十分關(guān)注起來:“我才是游家三女婧漫,你尋我何事?”
星蘿未曾想到,打扮最華麗的才是游家三姑娘,便立即面向游婧漫跪拜行禮:“星蘿見過主母夫人?!?p> 星蘿這一跪引來眾人圍觀。
“什么主母夫人,我尚未成親,大庭廣眾你可莫要毀我清白!”游婧漫被她這一請安著實嚇得不輕。
“國公爺已下納彩之禮,姑娘早晚也是要做妾身的主母,今天既遇見了,依禮我自然是要請安的?!毙翘}雖姿態(tài)卑微,卻有咄咄逼人之勢。
“你先起身說話,大庭廣眾跪著,還以為是我游家欺負了你?!庇捂褐ヒ谎郾憧赐高@不是個好相與的女子,彎腰去扶她起身,否則,這口口相傳出去的必是游婧漫跋扈的流言。
星蘿未有起身之意,可游婧芝是有功夫在身,她直接將星蘿拎起,星蘿不如她有力氣,只好順勢起了身。
“英國公待妾室倒是甚好,看你裝扮倒是不輸別家的正頭夫人娘子?!庇捂郝^察星蘿,她生的溫婉貌美,她的衣著、釵寰、配飾,無一不是上品,她心中暗暗計較吃醋,只怕她是張明侖心尖上的人。
“國公爺確實待我極好,我從小便服侍在娘娘身邊,娘娘見我與爺情意相投,便做主將我賜給了我家爺,我同我家爺確實情分深厚,我身份卑微,能在爺身邊做妾已是福分了。”星蘿一口一個“我家爺”的說著,說的游婧漫越發(fā)難過。
“看得出,他確實待你很是獨特?!庇捂郝娦翘}身后亦跟著一眾小廝及侍女,排場簡直比游婧芝出門還要大。
“現(xiàn)在家中女眷眾多,后院雜事亦多,我跟著爺時間最久,后院一應事務便都由我在打理著,我從未當過家,但既爺交到我手上了,自然也不能辜負了爺?!?p> 游婧漫聽得出她話外之音,心中有氣不愿再同她交談,轉(zhuǎn)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