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身后,張貴妃換上了紅色蓮花金妝花紗袍,頭戴珠翠燕居冠,并佩以蓮花桃牌,佩蓉去廚房端了碗燕窩,主仆二人前往太后所居壽安宮請安,剛到宮門口便聽到了里面太后的訓(xùn)斥聲:“莊妃忤逆,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你是不是早知道莊妃養(yǎng)了個忤逆的畜生,今天便特意來看哀家的熱鬧?”
張貴妃弓背忙進入正殿內(nèi),殿內(nèi)下首跪著一名著青色吉服的少婦,其少婦佩戴珠翠五翟冠,花容嬌嫩,身量纖瘦,正是賢妃,賢妃受了驚嚇,正跪在地上哭著,張貴妃跪下行禮道:“春來天氣干燥,太后莫要動這么大肝火,臣妾張氏拜見太后?!?p> 上首坐著一名花甲老婦人,身著墨色儒裙,頭發(fā)尚未盤起發(fā)髻,想來是午睡剛起還沒梳妝的緣故。
“今天真好,你們一個兩個的,你可也是來瞧哀家熱鬧的?”太后盛火未下。
張貴妃低著頭回話:“臣妾惶恐,不知何事竟引得太后如此動怒,臣妾只是看近日天氣干燥少雨,怕太后又害了咳嗽,特意讓小廚房燉了水果桂花燕窩,味道清清涼涼的,想著太后可能喜歡,便送來了,佩蓉,快將燕窩呈給太后?!?p> 佩蓉端著燕窩彎腰進殿,太后身邊的女使接過燕窩端到了太后跟前。太后火氣漸下:“你向來是孝順的,別跪在地上了,起來坐下說話?!?p> 女使抬了椅子過來,張貴妃起身坐下,弓著身子,恭敬說道:“不管是因為著什么,太后身體重要,別氣壞了身子才好?!?p> 太后身旁的老嬤嬤道:“上午莊妃送來了一只鸚鵡,嘴里還會說吉祥話,一口一個‘太后萬福,萬壽無疆’,哄的太后很是開心,誰知方才賢妃娘娘過來,見這鸚鵡便要逗著它說上幾句,可誰知道這忤逆的畜生竟然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p> 太后怒道:“想必是有人日日念叨,這畜生聽多了就學(xué)會了。”
張貴妃柔聲道:“原來是因為著一個畜生,太后何必與其計較,打殺了就行,實在不解氣就命宮人將這畜生肢解,再喂了狗。”
太后看著跪在地的賢妃道:“畜生不通人情,哪里知道這些話是什么意思,想必是有人刻意為之,莊妃當(dāng)然忤逆,罪不可恕,但就怕有人刻意挑唆。”
張貴妃說道:“想必莊妃妹妹是好心,最近得陛下恩寵,定是想著不要負(fù)了陛下和太后的恩情,就想著弄只鸚鵡來孝順您,再說她這宮里宮人就有幾十,也許是有的人私下說了大逆不道的話,這畜生機靈就學(xué)會了?!?p> 太后拍案道:“宮人忤逆,那就是她這個做主子的罪過,將這事稟告陛下,就說如果按照我的意思那便褫奪莊妃封號,貶成宮人,陛下不用看著我的顏面對她手下留情。”
張貴妃起身跪下道:“太后,既然莊妃理應(yīng)論罪,就先讓賢妃妹妹起身吧,她本來就是過來給您請安的,誰知碰上了這事,您看她這柔弱樣子,哪里禁得住這又嚇又跪的。”
太后瞥了眼賢妃,“你以后要記著自己的本分,你也起來吧?!?p> 賢妃起身,張貴妃服侍太后用了帶來的燕窩,太后的火也慢慢消了,兩人陪著太后歡聲笑語,轉(zhuǎn)眼已是近日落。
二人跪別了太后,出了壽安宮,賢妃走在張貴妃側(cè)后方,道:“今日真是多虧了姐姐救我,莊妃原是太后安排進后宮的,且無依靠,只有太后可作為倚靠,她自己送給太后的東西,她怎會這么粗心?”
張貴妃聽出了賢妃言外之意有懷疑自己的意思,她不在意的笑道:“誰知她是怎么回事,今日的事嚇到妹妹了吧,趕緊回宮去喝上碗安神湯好好睡一覺,明日晨起,一切便塵埃落定了?!?p> 走到了需分手的地方,賢妃作揖拜別了張貴妃便離去了。晚飯已經(jīng)做好,張明侖見張貴妃還沒回來,就在宮門口等著,遠遠看見張貴妃一行人,便迎了上去。
“姑姑可算回來了,晚飯早已燒好,都熱在灶上了,姑姑此行可還順利?”張明侖問道。
張貴妃邊往宮門走去邊說:“一切都順利,想必此時陛下褫奪莊妃封號的旨意已經(jīng)頒下去了,也是可憐,以后她做個普通宮人,雖日子可能過的艱難,但至少再無人算計她?!?p> 張明侖小聲問:“那賢妃呢,姑姑打算如何?”
張貴妃已經(jīng)回到了宮門口,她駐下腳步,語重心長道:“我從未想過要如何她,太后明面上安排了莊妃在陛下身邊,暗地里卻安排了賢妃,現(xiàn)在出了這件事,估計太后會以為是賢妃和莊妃之間出了矛盾,賢妃為對付莊妃刻意投誠于陛下,太后身居后宮這么多年,怎么會看不出來事有蹊蹺,想必她是懷疑賢妃了,現(xiàn)在賢妃已經(jīng)遭了太后猜疑,她除了靠著陛下,便也沒有其他辦法了?!?p> “可是,姑姑這不是留了隱患?”張明侖問。
張貴妃淡然一笑,“如果我不留下賢妃,以后后宮便只剩下我和皇后,這局面我可不想看到,陛下一直以來只待皇后真心,對別的女人哪兒有半分憐愛,這個是我謀不來的,陛下身邊隱患盡除,誰知道下一個不會是我?明兒,你要記著,這天下的主人是官家,誰都不能和他比肩而站,所以你必須要留下一個能和你旗鼓相當(dāng)?shù)膶κ?,彼此牽制,這才是長久之道?!?p> 張貴妃說完抬頭看紫禁城墻邊的晚霞,暈染的層層火紅,嘆了口氣,“這便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