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艷陽天,桃花源,一早妖們早早的起床了。今天是流蟒送別會的日子,流蟒修煉有成,達(dá)到金剛修為,又成功的在渡劫前化蛟成功,距離渡劫成龍僅余最后那一哆嗦,只要成功,必定一瀉千里。
妖族,化形之妖在外歷練,若有妖想要渡劫飛升,必定回村報備。一來與家人道別,因為天劫過了則成功飛升,敗了則轉(zhuǎn)世重生,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于凡妖再不相見。
煉月想起了一百三十年前,煉月才50歲,還是一個未長大的小孩子。那一次妖族的送別會是為煉獄所準(zhǔn)備的。從煉月記事以來,只聽村長說過自己是有父親的,別的都不知道,也從未見過父親。煉獄送別會,是煉月記事以來第一次見到父親,當(dāng)然也是最后一次見到父親。煉月依稀記得父親那陌生而又令人恐怖的面孔,和掛在父親臉上驕傲的神情,煉月不知道父親愛不愛自己,反正自己這邊對父親除了稱呼以外并沒有什么感覺。
煉獄是人見人怕的尸妖,妖族雖然是天生的陰暗體制,但尸妖是最陰毒的修煉路子。非意志強大者不可修習(xí),稍有不慎便被尸體反噬。尸妖戰(zhàn)力無邊,在化形妖中是最容易開發(fā)戰(zhàn)力的妖種之一。煉獄對于人類恨之入骨,一生殺人無數(shù)。煉獄一生做了最令人恐怖的大事,煉獄做了一系列身份化名史思明。結(jié)識了人族的安祿山,發(fā)動了近乎導(dǎo)致后世人類毀滅的安史之亂。
煉獄在霍亂人族后,功力大漲,以史思明身份假死退出爭霸,回村準(zhǔn)備渡劫。煉獄臨走前對煉月說的最后一句話是:“爸爸不是不愛你,爸爸怕嚇到了你。人族遺禍妖族千年,總要有妖站出來做一些事情。爸爸走了,愿你以后堅強勇敢!”
圣天依也起了個大早看著這熱熱鬧鬧的景象,與煉月一起來到了流蟒家中。只見廳堂中間擺了個臺子流蟒躺在了臺子上,頭朝門,腳沖里。腳的方向擺了一個柜子,上面放了流蟒的木靈位,臺子上放了些水果。躺著的流蟒穿著帶刺繡的錦袍,流蟒的四百余歲的妻子身體不便就站就在流蟒臺子右側(cè)搬了把椅子坐著。
圣天依被這番景象驚呆了,悄悄向煉月詢問:“煉月,這……這流蟒大哥死了嗎?”煉月白了圣天依一眼,用肘子頂了一下圣天依埋怨道:“你能不能別胡說八道,這不給大哥做送別會呢嗎。”圣天依說:“真有你的,我們?nèi)俗迦怂懒瞬胚@么擺著呢?!?p> 煉月拉著圣天依向流蟒,雙手合十,拒了三個躬。流蟒妻子,也雙手合十彎了三次腰作為還禮。圣天依越看越驚,這不就是死人了才這么干嗎?屋里坐著幾個鄰居親屬,有的在哭訴“流蟒大哥多好一人啊,以后再也見不著了,嗚嗚嗚嗚嗚。”還有的人在廳堂安慰流蟒妻子,唯獨流蟒妻子雖然年邁但是滿面笑意,絲毫不覺憂傷。
流蟒家中陸續(xù)有人來鞠躬答禮。圣天依看著大廳發(fā)現(xiàn)流蟒也并不是老老實實躺著不動,偶爾還會偷幾個靈臺柜子上的水果吃。
待到午時,流蟒門外來了四個精壯的妖人,進廳堂后一人一角把流蟒躺著的臺子連帶流蟒一起抬了起來,往屋外走,流蟒妻子也披上了紅色的連帽刺繡披風(fēng),連帽扣上腦袋緩緩的跟著四個漢子走了。屋子里的人陸續(xù)跟出去了,排成一列長隊,圣天依與煉月也跟了出去。隊伍領(lǐng)頭的是菲然,穿著一身彩條做的衣服,帶了個面具還有一頂高帽子,手中拿著一個手鼓,邊走邊敲。隊伍中還有人吹嗩吶,吹得那叫一個輾轉(zhuǎn)迂回。隊伍走到桃源村的洞口處停了下來,四個漢子也把流蟒放了下來。然后就看菲然亂七八糟的跳了起來,敲著手鼓口中還念念有詞,也不知道說的什么東西。
圣天依已經(jīng)無語了,這傳統(tǒng)真接受不了,跟人族送葬走的流程一摸一樣。菲然跳罷,流蟒從臺子上爬了起來。眾人把流蟒趟過的臺子給燒了。這整個程序才算走完。大家溜溜達(dá)達(dá)回到流蟒家,流蟒家院里街道外都擺滿了酒菜。流蟒穿著醒目的錦繡緞袍,哈哈大笑,站在院里放聲喊話:
“我流蟒,一千一百零三歲,生于秦始皇焚書坑妖的時期。也是桃源村建立的時候,我從記事以來,就生長在桃源村,我在這里成長,也要向這里告別。前天,我在桃源村桃花林洞口處正式化蛟成功,這多虧了這位人族的圣天依。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當(dāng)世之人都瞧不起我們妖族,以禽獸視之,可這位圣天依不同,世間眾生平等視之,更是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須菩提祖師的親傳弟子。
所以在今天,我想與這位世間罕見的俊杰結(jié)為異族兄弟!借著這次送別會,也請族內(nèi)兄弟姊妹幫我們做個見證!圣天依,你意下如何?”
圣天依向周圍妖人抱了抱拳說到:“在下能與流蟒兄結(jié)拜,是我三生有幸!在下求之不得。”
說罷,兩人把剛才屋里擺靈位的柜子搬了出來,把流蟒的靈位換成一只香爐擺好。兩人并排向香爐跪拜。
“我流蟒!妖族,金剛修為,今年一千一百零三歲!”
“我圣天依!人族,金剛修為,今年四百零二歲!”
“我為兄長!”
“我為弟!”
“皇天后土,鑒我真心!愿為兄弟兩肋插刀,一諾重愈五岳!若違恩義,天劫中灰飛煙滅!”兩人齊力喊道。
菲然看在眼里,馬上說道:“我去拿酒來!”
流蟒哈哈大笑。隨手從袍子里拿出兩只葫蘆酒來,隨手拋一只讓圣天依接了去。大聲說到:“莫要勞煩村長,我早已備下好酒!”
兩人咕嘟嘟的喝起了結(jié)義酒,放下葫蘆兩人相視一笑。兩人把手握在一起,圣天依說:“愿終有一日,人妖平等相處?!绷黩笮?。
圣天依接著一手?jǐn)堖^煉月,說到:“各位妖族同志們,一百年前,我曾來到過貴地?,F(xiàn)如今又來,雖得幸于與大哥結(jié)拜,但我來的本意確是為了貴族的煉月。我倆兩情相悅,互訴衷腸,我尋了她100年,她等了我100年。
今日在此,我不管明天如何,我們父母早已入冢,煉月父親身在地獄任職。我們長輩皆不能到場祝福,那么我今日就想要讓大家做個見證,我們就向這天地好光景,拜天拜地?!?p> 妖族眾人嗡的一聲炸開了鍋,大家紛紛指指點點,有罵的,有叫好的眾口不一,大家爭論了起來。人群攢動,不滿的紛紛想要前來阻止!菲然面色慘白,眼睛死死的盯著圣天依。
流蟒大喝,噴了一圈火,把眾人與圣煉二人隔開了。流蟒大喊道:“一拜天地!”
圣天依與煉月向天地一拜!
“二拜尊長!”流蟒高喊。
圣天依與煉月向流蟒一拜,流蟒微微點了下頭。
“夫妻對拜!”
圣煉二人相互對拜。
“禮成!”
縱使匆忙,圣天依也終究給了煉月一個婚禮,二人執(zhí)禮相成,即便千萬人反對,也不得不承認(rèn)二人確為夫妻了。煉月此時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菲然見狀,臉色一變。笑臉相迎說道:“我雖然千萬個反對,但既然二位禮數(shù)已成,那便是夫妻了?,F(xiàn)在輪到你們夫妻喝交杯酒吧,上酒來!”
一妖人趕緊竄入流蟒屋內(nèi),把備好的酒壇啟封,倒了兩杯酒匆匆拿了出來,遞給了圣煉二人。
二人臉色難看至極,這酒一定是菲然偷換的忘憂酒,但一眾妖人既然見證了二人的拜堂成親,當(dāng)著同樣的見證人這交杯酒又如何能拒絕呢?圣天依眉頭皺的仿佛能擰出水一般,一手接過酒杯,對煉月說到:“我不相信,我會忘記你,無論發(fā)生了什么?!睙捲乱步舆^了酒杯,逃過了結(jié)拜酒,卻未逃得過交杯酒。二人端著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一刻二人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癱倒過去。
煉獄家中,菲然,還有妖村的煉丹師益大力,流蟒都聚在一起。菲然說:“我知道你與圣天依結(jié)為兄弟,這我并不反對,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要害他們,只是要讓他們忘了彼此。”流蟒面色陰沉一語不發(fā)。
益大力是忘憂酒的制作者,是一個化形的老鼠妖,這是從晉朝捕魚人誤入桃花源之后,就抓緊研究的一種酒。本意是要預(yù)備后世之人誤入桃花源而讓其忘卻的一種酒。上次圣天依造訪妖村的時候,菲然也給他準(zhǔn)備了踐行酒。只是圣天依剛端起杯子的時候看到了人群中煉月給他拼命的使眼色,所以當(dāng)時圣天依便找個借口推脫掉了。
這一次卻也沒逃過菲然的陽謀,二人都猜到了此酒就是忘憂酒,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得推脫,紛紛飲下此酒。益大力對圣天依結(jié)了個法印,圣天依盛開了雙眼,雙目呆滯。
益大力說:“你是誰?”
圣天依答:“我是圣天依?!?p> “你是什么人?”
“我是衛(wèi)道士。”
菲然和益大力大驚失色!屠妖會也就是衛(wèi)道集會所,里面的除妖士統(tǒng)稱為衛(wèi)道士。圣天依若真有陰謀,一個金剛修士兩次踏入妖村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
益大力語氣有些發(fā)抖繼續(xù)問道:“你殺了多少妖!”
“兩位妖怪?!?p> “為何而殺?”
“一位在牛賀洲比丘國的鄉(xiāng)下強搶民女,魚肉鄉(xiāng)鄰。另一位在閔國無由向我出手,我反擊殺之?!?p> 聽到這,菲然和益大力都松了一口氣。雖是殺了妖,但并不是惡意而殺,一位是該殺之妖,另一位是自保殺之,情有可原。
“聽著,你從不認(rèn)識煉月,你也從沒到過桃花源,你兩次來到武陵,都是為了追蹤流蟒,你看中流蟒為人,欲與之結(jié)交?!?p> “我從不認(rèn)識煉月,我也沒有來過桃花源,我兩次來到武陵都是為了追蹤流蟒?!?p> “好的,你睡一個好覺吧?!?p> 圣天依雙眼一閉,頭腦一歪,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益大力如法炮制又催眠了煉月。然后菲然把圣天依帶出了山洞。放到了桃林之外,等到忘憂酒醒一切萬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