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心中很是納悶,葛青天一再提到十八年前,然而他對于十八年前與葛青天有過什么瓜葛卻一點也不記得了。不過瞧葛青天這堅決的神情,想來他若是不接受挑戰(zhàn),那葛青天必然是不肯罷休的了。于是嘆了口氣,道:“在下絕無輕視葛掌門的意思!葛掌門既執(zhí)意如此,那在下也只好從命了。至于時間地點嘛,倘若葛掌門不介意的話,還請一月之后到終南山太乙峰頂相會。”
葛青天淡淡一笑,道:“好,一言為定!”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方少白向江城道:“前輩,這葛掌門為什么要找你決斗?你們十八年前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江城苦笑一聲,嘆道:“唉,我也不知道?。∥以趺聪攵枷氩黄饋硎四昵案巳擞羞^什么過節(jié)?!狈缴侔椎溃骸澳悄鸀槭裁匆饝?yīng)他的挑戰(zhàn)呢?”江城笑了笑,道:“不答應(yīng)又能怎么辦?況且我素來聽說那昭陽派的無情劍法甚是了得,只是未曾親眼見過。所以……”
方少白哈哈一笑,道:“前輩,看來您是琢磨功夫的‘癮’又犯了!”
江城嘿嘿笑道:“琢磨功夫的癮此刻倒是沒犯,不過酒癮可是犯得緊啦!快走,咱們到前面鎮(zhèn)上尋酒喝去!”說完,這才突然意識到方少白身上有傷,不宜飲酒。忙又道:“啊,不行不行!你現(xiàn)在還不能喝酒。”
方少白道:“這有什么不行的?一點小傷而已,無妨無妨!能跟前輩您一起暢飲,便就是醉死了那也開心得很吶!”江城笑道:“我醉死了那倒無妨,你醉死了那可就娶不到媳婦咯!”方少白一愣,嗔道:“前輩,您怎么老是拿晚輩來開玩笑呢?”……
二人一起待了幾日。每天晚上,江城都為方少白運功療傷。方少白起先推辭道,他一個月后要與葛青天比武,那還是別為自己消耗內(nèi)力的好。江城卻笑著說一個月為時尚早,等方少白的傷好得差不多,他自己再修練幾日,內(nèi)力很快就會恢復(fù)了。方少白拒絕不過,于是只好接受。
到得第六日,方少白內(nèi)傷已好了大半。江城問他要不要跟自己回終南山去,方少白想了想,說自己還有些事,等事情辦完了到時再去終南山找他喝酒。于是,兩人就此別過。
這三個月來,方少白一直在尋找?guī)熃闱镌氯A和許塵,但總也沒有他們的消息。想到那兩本玉蟾神功的秘笈尚在許塵身上,無論如何,方少白也想找到許塵將其要回,畢竟那是他娘穆秋云留給他的除了那幅畫像以外的唯一的東西。
與方少白同樣的,蘇齊在跟他與江城分別以后,便想著去尋找許塵。反正他現(xiàn)在無處可去,玄天派再也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尚在自省閣面壁的師妹葉蘋。不知她得知自己被師父逐出玄天派的消息后,心里會怎么想。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找到許塵,然后再跟他一起去尋那一張藏寶圖。雖說如今的自己猶如喪家之犬一般,可比起父輩的國仇家恨來,這又算得了什么?
話說那日,當(dāng)蘇齊追上他玄天派的人以后,許塵就在玄天派群人身后一直相跟著。不料后來,許塵不經(jīng)意間竟在人群之中發(fā)現(xiàn)了秋月華。他心中自是歡喜萬分,當(dāng)下撇下蘇齊等人,快步跑到秋月華身前叫道:“月華,你怎么在這兒?”
誰知秋月華見了他,似乎并不怎么高興,反而還有些哀怨的樣子。許塵看她面容憔悴,不知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忙又問道:“怎么了,月華?”秋月華頓時一顆眼淚掉了下來,轉(zhuǎn)身便想走。
許塵怔了怔,忙拉住她一只手,道:“月華,你到底怎么啦?難道你不想看見我嗎?”秋月華將他手臂甩開,轉(zhuǎn)過身來,問道:“你說,你為什么要那樣做?”許塵似乎有些明白秋月華為何會表現(xiàn)得如此,拉著她走到行人較少的地方,說道:“月華,你聽我解釋……”
秋月華輕輕一聲冷笑,說道:“這么說,你是承認(rèn)那兩本秘笈是被你給拿走了,是吧?”許塵低了低頭,道:“不錯,不過那是因為……”秋月華不等他說完,厲聲道:“因為什么?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叫做,叫做……”
許塵接口道:“叫做‘偷’,是么?不錯,我許塵從小沒了父母,只能到處任人欺凌,受人折辱,肚子餓了沒東西吃便只有去偷去搶。這樣,你瞧不起我了是嗎?”
秋月華淚珠滾滾而下,哭道:“你知道的,我并不是這個意思。”
許塵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替她擦去臉上淚水,柔聲道:“對不起,月華!我剛剛語氣有些激動。你聽我解釋,我之所以一時沖動拿走了那兩本秘笈只是想著要讓自己變得更加強(qiáng)大,要讓自己的武功變得更加厲害。這樣,我才有能力去做我想做的事,和保護(hù)我想保護(hù)的人。當(dāng)年,就是因為太弱,所以爹娘才會被人無辜害死,自己也才會到處受人欺凌。數(shù)月前,就是因為我武功不濟(jì),所以才眼睜睜地看著師父他死于賊人之手。所以,我一定要讓自己變得更強(qiáng)!”
聽了他這一番話,秋月華的心頓時也就軟了下來,喃喃道:“可是,可是無論怎樣你也不應(yīng)該私自拿走別人的東西啊!”
許塵道:“是,都是我的錯!我以后再也不會了。月華你……你可不可以原諒我這一次?”
秋月華道:“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得把秘笈還給我?guī)煹?。?p> 許塵微微一怔,道:“好!只是那秘笈我現(xiàn)在沒有帶在身上,等過兩日我去把它取回,然后再交給你怎么樣?”秋月華倒沒想到他竟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遂點頭道:“好!如此,我也算對得住師父她老人家的在天之靈了?!?p> 于是,兩人解除隔閡,便又恢復(fù)了往日的親密模樣。
到得第三日晚上,許塵外出回來,將兩本玉蟾神功的秘笈捧到秋月華眼前。秋月華大為高興,接過秘笈,小心收好。之后,二人坐于燈下,相互依偎,雖未說什么,心中卻覺得甚是滿足。
眼下時已入秋,但見窗外月亮只差那么一點點就是滿月,再過兩日就是中秋佳節(jié)了。秋月華忽然記起那兩句寫月亮的詩——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詩里描繪的是一個人望著天上的月亮,不由得想起那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親人,從而將思念之情寄托于月亮。可是月光雖好,卻不能相贈,如此只好到夢里面去覓取他日重逢的佳期了。相較而言,自己與許塵豈不是更幸運嗎?因為心中思念的人現(xiàn)在就在身邊,觸手可及。不像那詩中的人,只能依靠月亮來寄以思念和期盼。想到這,心中便覺歡喜。
許塵見她臉上微微漾著笑意,于是問道:“月華,你現(xiàn)在在想什么?”秋月華微笑道:“我在想,如果每一個月圓之夜,我們都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在一起,那該有多好!”許塵輕輕一笑,道:“這有何難?如果我們結(jié)成了夫妻,那便可朝朝暮暮都在一起?!?p> 秋月華輕輕啐了他一口,說道:“人家說的是真心話,你卻來這般不正經(jīng)?!痹S塵笑道:“這有什么不正經(jīng)?做夫妻難道就是不正經(jīng)嗎?那這世上的夫妻豈不都是不正經(jīng)的人?”秋月華紅著臉,低聲道:“算了,我說不過你?!?p> 不知不覺,夜色已深。這兩日,他二人雖睡在同一間屋子里,但一個睡床,一個打地鋪。許塵起身關(guān)了窗,之后將秋月華一把抱起,向床邊走去。秋月華臉上一紅,問道:“你干什么?”
許塵微微一笑,在她耳邊低語道:“你說我干什么?你剛才說我不正經(jīng),那我若是正經(jīng)豈不是對不住你這句話了嗎?”說罷將秋月華放在床上,然后放下床幃,熄了燭火。
他二人既已有了夫妻之實,相處便不再遮遮掩掩,怕人閑話,倒像是真正的夫妻一般。但其實,二人心里都早已將對方看作是自己的妻子和丈夫。
這日,吃過早飯,秋月華忽道:“阿塵,我想我還是先回家去將這兩本秘笈交還給師弟的好?!痹S塵頓了頓,道:“也好,那我先護(hù)送你回去吧!”秋月華道:“對了,上次你說的要去辦的什么事情,現(xiàn)在可辦好了?”許塵微微一愣,忙搖了搖頭,道:“沒,還沒辦好。不過,我先送你回去找到你師弟以后再說。”
二人一路西行。一日正午,兩人在道旁一個小攤吃飯,秋月華抬眼間見不遠(yuǎn)處有一個姑娘似乎正在盯著自己看。可當(dāng)她細(xì)看時,那姑娘卻又將頭轉(zhuǎn)了過去。秋月華也沒怎么在意,想著旁人偶爾瞧一眼自己那又有什么的?然而當(dāng)她與許塵吃完飯繼續(xù)出發(fā)上路,仍隱隱覺得有人在后面窺視著他二人。她頻頻轉(zhuǎn)過頭去,卻又不見有什么人。
次日中午,仍是打尖時分,秋月華又再次看到昨日那位姑娘。而且,那姑娘似乎又在盯著她看。她心中有些不安,低聲向許塵道:“阿塵,我總覺得那邊那位姑娘一直在跟著我們。”
許塵向她所指方向掃了一眼,道:“沒事的,不用管!”秋月華蹙眉道:“不知為什么,我總覺得那姑娘有些眼熟,可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痹S塵道:“那是魔教魔頭身邊四個侍女之一,上次你看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