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微冥清訣雖被創(chuàng)了出來,但由于尹洛冰過于專注,且心中牽掛過甚,便因此而損傷了心脈。當(dāng)時,秦韜和趙懌還未封為左右護法,不過二人武功都非常了得。趙懌暗地里仰慕尹洛冰實則已久,只是不敢稍加表露。于是打著忠義的名號,他將畢生功力全部都輸給了教主尹洛冰,以致自己一夜之間白了滿頭黑發(fā),容貌也跟著老了二十歲。
其實,當(dāng)時的趙懌相貌跟秦韜完全不相上下,可以說是玉樹臨風(fēng),翩然若仙。后來,他雖慢慢修練將功力恢復(fù)了回來,可容貌頭發(fā)卻再也恢復(fù)不了了。所以現(xiàn)在的趙懌完全就是一副小老頭模樣,豈不知他當(dāng)年也是一位翩翩少年郎。
尹洛冰身子蘇醒以后,立時急著去澤天教想用那九微冥清訣救治梅清溪。哪知長松子說什么也不肯讓尹洛冰接近梅清溪。于是雙方又再爭執(zhí)動起手來。最后,拖延了三日,梅清溪寒氣攻心,不治身亡。尹洛冰于悲慟之中忽然間竟發(fā)了狂,一怒之下將澤天教上上下下兩百來號人殺了個干干凈凈,一人不留。
對于此事,尹洛冰想來有些后悔,又或許只是因為那梅清溪的緣故。在此之前,魔教中也有人使劍。然而此事過后,尹洛冰便下令但凡魔教教眾,不許再有任何人使劍。眾人不敢違拗,于是那些用劍的便棄劍不用或是改用其他兵刃代替。為此,眾武林正派人士均站起來要為澤天教討回一個公道??梢蚰Ы谈呤直姸?,其結(jié)果也是兩敗俱傷。雙方前前后后不知打了有多少次,均未分出勝負,死傷的人卻越來越多。于是此事也就這么不了了之。再后來,尹洛冰因為梅清溪的死終日郁郁寡歡,遂帶著其手下歸隱太行山,從此再沒過問江湖上的事,正邪雙方也就相安無事了這么多年。
當(dāng)然,無塵只向眾人說了個大概,其中一些具體細節(jié)他自己也不甚清楚。那時,他還只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和尚。眾人聽罷,無不感慨嘆息,想不到當(dāng)年正邪雙方還發(fā)生過這么一些事情。
點蒼派和崆峒派兩位掌門不禁對望了一眼,心中都有些后怕。魔教現(xiàn)任教主雖不是當(dāng)年的尹洛冰,然其說話行事實不亞于她的師父。適才那魔頭對他二人說什么“若不想從此江湖上再無點蒼和崆峒兩個門派的名號,那便大可一試”的話,想來真不是嚇唬他倆來著。如果真的惹怒了魔頭,只怕她真的會讓他兩個門派像當(dāng)年的澤天教一樣從此在江湖上消失。兩人不由得都吁了一口氣。
南宮婳率領(lǐng)幾人匆匆下了山見后面無人追來,這才放慢了些腳步。霜兒由于受傷嚴重,因此一路由青龍攙扶著走。方少白、江城、蘇齊三人走在幾人最后面。突然,只見南宮婳停下腳步,“噗”的一聲,口中噴出一大口血,身子軟軟倒了下去。
幾人慌忙搶上前去,方少白與青龍齊聲問道:“教主(南宮姑娘),你怎么樣?”南宮婳無力回答。黑道人道:“教主之所以這樣,想來定是因為剛才強行運氣沖破姓吳那幾人點中的穴道所致?!鼻帻埣钡溃骸澳乾F(xiàn)在應(yīng)該怎么辦?”
黑道人嘆了口氣,道:“怕只怕教主現(xiàn)在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已經(jīng)大亂!眼下唯有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合你我三人之力先將她經(jīng)脈穩(wěn)定下來,然后再趕回教中讓蒼玉門診治?!甭牭胶诘廊巳绱苏f,方少白明白南宮婳的傷定是十分嚴重,當(dāng)下心中自責(zé)不已。他伸手想去扶南宮婳,卻被青龍一把推開,憤憤地道:“你走開!教主若不是為了救你,又怎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方少白無言以對。霜兒忙道:“對不起,青龍左使!都是霜兒不好,是我連累了教主?!鼻帻埖溃骸安魂P(guān)你的事,霜兒。我沒有要責(zé)怪你的意思。你本是我魔教中人,搭救你那本來就責(zé)無旁貸。”言下之意是說方少白不是魔教的人,南宮婳大可不必要救他的。方少白倒也不生氣,心中只是擔(dān)憂南宮婳的傷勢。
這時,聽得江城道:“等等,讓我瞧瞧!”說著伸手去搭南宮婳的脈搏。但見他眉心微微一緊,隨即松開,說道:“她經(jīng)脈雖然已亂,不過好在內(nèi)力深厚,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這樣吧,我先以內(nèi)力壓制住她身上幾處經(jīng)脈,然后再依這位道兄所言,找個僻靜的地方為其療傷?!闭f完運勁于掌,然后分別在南宮婳后背、肩上、手臂、小腿幾處穴位緩緩注入其內(nèi)力。
一盞茶時分,江城撤回手掌。南宮婳尚處于昏迷狀態(tài),黑道人道:“青龍,霜兒丫頭我兄弟倆照顧,你背著教主走吧!”霜兒急道:“不行不行!教主最討厭,討厭……她一定不會同意的?!?p> 黑道人和青龍知道霜兒想說的是南宮婳最討厭男子,她一定不會同意由青龍背負著她走??裳巯鲁酥猓睦镞€有別的辦法?待會兒若是幾大門派的人追上來,那就更加糟糕。
白道人雙眼一翻,道:“霜兒丫頭,我們知道教主最討厭男人。但現(xiàn)在就你一個是女的,可你又偏偏受了傷,那你要我們怎么辦?難道要讓我們變成女人不成?”
霜兒忍不住“嗤”的一笑,撇嘴道:“好吧好吧,反正教主醒來知道了,我可不負責(zé)?!鼻帻埖溃骸昂昧撕昧耍瓦@樣吧!只要教主沒事,要打要殺那都隨她高興?!?p> 幾人來到山下小鎮(zhèn),天色已經(jīng)向晚。本來是要尋家客棧的,黑道人忽然道:“不行不行,待會兒那些山上的人下山后必也是尋客棧投宿。我們還是走遠些,尋家農(nóng)舍借宿的好?!卑椎廊瞬粷M道:“為什么要尋農(nóng)舍?咱們就住客棧!那些人要是趕來生事,我就一個個擰斷他們的脖子?!?p> 黑道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沒看見教主現(xiàn)在這個樣子嗎?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打架?”白道人雖愛與黑道人抬杠,但也知此刻當(dāng)以南宮婳的安危為要緊。因此只撇了撇嘴,沒再爭辯。幾人尋了一家地勢較為偏僻的農(nóng)舍。方少白從身上掏出一錠銀子,要農(nóng)舍主人騰出兩間屋子給他們。那農(nóng)舍主人欣然同意。
江城、黑白二道、青龍四人同時為南宮婳運功療傷。方少白因自己身上有傷,所以只得在一旁干著急。蘇齊先替霜兒包扎好傷口,這才叫方少白也去裹傷。方少白見蘇齊身上也有幾處傷口,跟著也替他包扎了。
那農(nóng)舍主人為幾人送來了飯菜,方少白由于擔(dān)心南宮婳,只隨便吃了一點。將近兩個時辰,四人這才撤掌收回內(nèi)息。黑道人和青龍向江城拱了拱手,道:“有勞閣下了!”江城微微一笑,道:“哪里哪里!”白道人突然感嘆道:“哎,要是那蒼玉門在就好了!他身上靈丹妙藥這么多,給教主服一些也是好的?!?p> 提到靈丹妙藥,方少白忽然想起他身上還有南宮婳給他的一瓶白玉香雪丸。于是趕忙將其找出,遞給江城,說道:“前輩,您看看這藥對南宮姑娘的傷有沒有好處?”江城接過瓶子,倒了一枚藥丸出來。頓時,眾人均聞到一股芳香撲鼻的味道。
黑白二道、青龍三人對望一眼。白道人驚奇道:“這是白玉香雪丸?”方少白點了點頭,道:“嗯?!?p> 白道人眉頭一皺,搔了搔頭皮,喃喃道:“這不是那蒼玉門的寶貴藥丸嗎?那小氣鬼當(dāng)初研制出這藥便在我們面前炫耀,我叫他拿兩顆給我吃吃他卻不給。還說什么‘兩顆?一顆也休想!’哼,真是氣煞我也!這么多年的兄弟情義竟還及不上一顆藥丸?!闭f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呀”的一聲叫了出來,道:“你小子從實招來,這藥你是從哪里得來的?哈哈,莫不是從蒼玉門那里偷來的吧?如此,那可算是替我出了氣了。嘿嘿,下次,我也去偷他兩顆試試,看他還小氣不小氣!”
方少白臉上一紅,解釋道:“不,這藥不是我偷來的?!?p> 黑道人和青龍已大概猜到,這瓶子里的白玉香雪丸應(yīng)該是蒼玉門奉送給南宮婳,南宮婳后面又給了方少白。但白道人卻不明白,奇道:“不是你偷的?那是從哪里來的?我可從沒聽說那蒼玉門還有你這么個朋友,而且他對你竟比對我們還好?”
方少白臉上又紅了紅,道:“不是的,我與那玉門先生并無交情。這藥是……是南宮姑娘之前給我的。不過,那是因為她打了我一掌,覺著抱歉,所以才,才……”
白道人還想再問,黑道人咳了一聲,道:“你話怎么這么多?教主需要靜養(yǎng),趕快吃了飯去睡覺。”白道人于是嘟囔了一句“我話多,難道就你話少?”說著轉(zhuǎn)身自去吃飯。
江城嗅了嗅那白玉香雪丸的成分,點頭道:“這里面除了人參、靈芝、熊膽等珍貴藥材,還有那天山的雪蓮。難怪你們說它寶貴,這確實可算得上是靈丹妙藥?。 闭f著嘆了口氣,低聲道:“哎,當(dāng)年萋萋要是能遇到這位蒼玉門先生,想來她的病也許就有救了……”
方少白輕輕拍了拍他背脊,安慰道:“前輩,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您夫人在天之靈知道您還在惦記著她,她心里一定也是歡喜的。”江城淡淡一笑,當(dāng)下將手中藥丸喂給南宮婳吃了。他四人用完飯,與方少白、蘇齊一齊去了另一間屋子休息。這里留給霜兒和南宮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