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了,當許塵再次修練起那玉蟾神功的第五層時,那第五層里面的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依次都很順利地就練了下去。他又驚又喜,不知這是何故。幾日前,他說什么也練不下去,可現(xiàn)在卻完全感受不到阻礙。
其實他不知,這都是因為他所強行記下來的那些稀松平常劍招的緣故。那些劍招雖然簡單,但均都代表了劍術(shù)之中最基本最關(guān)鍵的東西。就好比那一棟樓房的磚瓦、梁柱,這些東西本身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可是只有當你擁有了這些,然后你才能建房子,才能使房子穩(wěn)固,才能設計并建造出各式各樣的房子。
許塵與方少白不同。方少白自小開始學劍,那必是一個由簡至繁、由易到難的過程。穆秋云不可能一開始就教他精妙繁復的劍法,就算教了他也學不會。方少白之所以能在短短兩個月內(nèi)就將玉蟾神功練到第六層,這除了得益于他母親穆秋云的悉心傳授和那套九微冥清訣內(nèi)功心法外,另一部分也是因為他這十多年來練劍過程中慢慢積累和領(lǐng)悟到的劍理。而許塵從來沒學過劍,一上手就是這極為復雜奧妙的玉蟾神功,加之他求成心切,因此這才會不斷受阻?,F(xiàn)下,他表面上似乎還不明白這玉蟾神功的第五層得已順利練下去跟那套看似平常的劍法之間的關(guān)系,可實際上,他無形中已對劍理有了一些模糊的認識。
所幸皇天不負苦心人,到了此時此刻,許塵的玉蟾神功已跟方少白一樣,同樣也是練到了第六層。因為即便是他前往洛陽境內(nèi)那片竹林之中拜訪陸寧以及后來辭別陸寧上玄天派尋找永盛皇子的期間,但凡除了趕路和打探消息,其余時間他都是用來努力練功。
眼見許塵和史丹青兩人不斷進招還招。許塵的玉蟾神功盡管還有些稚嫩,不過他既學會了魔教的九微冥清訣,內(nèi)力自然今非昔比。只見他一劍刺出,內(nèi)力隨同劍身一齊攻向史丹青身體。轉(zhuǎn)眼,兩人已拆了將近五六十招。史丹青久戰(zhàn)不勝,心中漸漸有些焦躁起來,而許塵卻越斗越狠。在許塵身上有一股戾氣,一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狠勁兒。
只見史丹青不住地左右避讓,手上攻勢大半已變成了守勢。許塵見狀,頓時信心大增,于是出招更加快捷了。眼見他兩眼機警地瞧著史丹青出招的方式與來路,只要史丹青稍微露出一絲破綻,他便趁機連續(xù)搶攻。到得后來,史丹青竟然被他逼得連連倒退。突然間,史丹青一個不小心,耳聽得“噗”的一聲,許塵手中長劍已然插入了他的胸膛。
史丹青哪里料得到今日居然栽在了一個后生小輩手里,臉上、眼中全都詫異之極。接著他將目光轉(zhuǎn)移到了自己兩個弟子身上,喃喃道:“去……去……,少……少林……”說著身子倒下地去,兩只眼睛張得大大的。
那二人見自己掌門斃命,臉上已嚇得全無血色,四條腿像篩糠一般抖動。許塵轉(zhuǎn)頭看向他二人,臉上殺氣不減。這二人聽得掌門的意思是要他們?nèi)ド倭炙拢欢蒲巯虑榫?,他二人必也是在劫難逃了。
只見許塵揚起手中長劍,欲要將眼前這倆人一起解決了。忽然,一人閃身擋在他前面,叫道:“住手!殺你師父的人乃是史丹青,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死了,何苦再要傷及無辜?”此人正是蘇齊。
早之前,蘇齊聽方少白說過,丁善和史丹青兩人殺了他母親穆秋云和許塵他師父蕭明遠。因此,見許塵兩眼發(fā)紅地瞧著史丹青幾人,他并不覺得奇怪。只是沒想到,他一出手就要了三個九華門弟子的性命。當許塵與史丹青交手時,他心中慄慄不安,這二人中無論是誰,他都不希望其死在對方手里。
在這之前,他似乎并未瞧見過許塵的功夫。眼見史丹青逐漸處于被動,他心中大感驚奇,感嘆道,沒想到許塵武功竟如此之高!雖說史丹青與他非親非故,可看見他死于許塵的劍下,他心中還是感到那么一些難受。眼見許塵還要再殺掉剩下的兩人,他體內(nèi)的俠義之氣不免忍不住了。
許塵聽了蘇齊的話,手臂不由得緩緩放了下來。他倒轉(zhuǎn)劍柄,恭恭敬敬將劍還給了蘇齊,說道:“是,少主。您既發(fā)話,那我就饒了他倆。”那二人瞧瞧許塵又瞧瞧蘇齊,對望了一眼后,發(fā)足往東去了。這茶棚的主人早已嚇得躲到了老遠的大樹之后,這時見打斗停止,這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上前來。
蘇齊見他滿臉愁怨,又瞧瞧地上的幾具尸體,心下甚感抱歉。想著,這下人家可怎么做生意?于是放下手中長劍,彎腰抓起其中兩具尸體,打算將其帶離這茶棚遠一些,免得給這茶棚老板招來禍端。許塵跟著也抓起史丹青和剩下的另一具尸體跟在蘇齊后面。二人將尸體扔了之后,回到茶棚喝了茶吃了些包子,這才繼續(xù)向西趕路。
兩人連續(xù)行了十來日的路程,這才終于來到穆秋云與秋月華所居的那座深山。行至山腰,許塵心里突然感到有些不妥。尋思,月華與她師弟在一起,我若當著她的面向方少白索要那張藏寶圖,她不知該會如何想?他心中猶豫不決,不知道是否應該就這樣貿(mào)貿(mào)然地上山去,于是腳步不由得緩慢了起來。
蘇齊見他突然放慢了速度,微感奇怪,詢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我們走錯路了?”許塵搖了搖頭,道:“沒,沒有。我只是……只是忽然想到了一些事情?!碧K齊應了一聲,道:“哦?!?p> 二人不再說話,只沿著那似有似無的路徑繼續(xù)往前走。蘇齊大概看了一下四周,只覺得這地方林深密布,遮天蔽日,既幽深又冷清。不知怎樣的人才會選擇住在這樣的深山里?轉(zhuǎn)念想到,是了,陸前輩他幾人均是我父親的下屬,在經(jīng)歷過那一場殺伐之后,他幾人便都心灰意懶,所以才會各自找個僻靜的地方隱居起來。陸前輩選擇了那一片竹林,而這位姓方的前輩則選擇的這里。只不過,這地方比那片竹林又更加荒僻了許多。看這腳下的路,大半已被雜草覆蓋,若非許塵帶路,我哪兒分辨得出這原來是一條山路?于是不自覺地嘆了口氣。然而他哪里想得到,這里其實并非是方少白他家一家所住的地方,而是穆秋云與秋月華兩個孤苦女子相依相伴的所在。
許塵心不在焉地隨意走著。突然間聽得蘇齊欣喜叫道:“許塵,你看是不是那兒?那位方前輩的后人是不是就住在那間茅屋里?”許塵猛然抬起頭來,不知不覺,兩人已經(jīng)來到距秋月華她師徒倆所住茅屋不遠處的地方。
沒等許塵回答,蘇齊已快步走上前去,大聲喊道:“喂,請問有人在家嗎……”喊了幾聲,無人應答,回頭一看,許塵仍還站在原地。
蘇奇困惑道:“許塵,你確定是這里嗎?怎么好像沒有人?”
許塵微微一愣,接著大踏步走上前來,到得門口,一把推開了屋門。蘇齊跟著他走進屋內(nèi),抬眼環(huán)顧四周,只見桌上椅上到處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礃幼?,這里已許久沒有人住了。
蘇齊頓時感到一陣失望,轉(zhuǎn)頭去瞧許塵,卻見他臉上好像不是失望,而是極度的惶惑與擔憂。他有些不明白,于是問道:“怎么了,許塵?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許塵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之前已想到過,那人并不一定會在這里。”
蘇齊道:“那接下來我們應該怎么辦?”
許塵沉吟道:“既然他不在這里,那我們就到別的地方去找吧!我想總能找得到的。”
蘇齊點了點頭,道:“好!”
兩人也不多耽,關(guān)上門便即按原路下山。路上,許塵并沒有去想他倆應該到何處去尋找方少白,而是滿腦子想著秋月華為何不在這山上。記得秋月華曾對他說過,她跟她師父從小相依為命,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將家安在了這深山里,從此一住就是十幾年。除了偶爾下山購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她幾乎很少外出。
記得他們第一次相遇,秋月華是為了下山尋她師父。而她師父現(xiàn)如今已死,那她此次不在山上可又是為了什么呢?許塵思索了半天,忽然想到,他師姐弟兩人同時不在,那會不會他們是去九華門找史丹青報仇去了?依照他師姐弟倆的性子,這倒是很有可能。
下了山來到市集,許塵和蘇齊兩人找了一家客棧住宿,想著先住一晚第二天再考慮應該到什么地方去尋找方少白。
次日,二人向東南方向而行。許塵覺著,方少白很大可能還是去九華門找史丹青為他母親報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