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部分人認為,林昭華乃前任掌門向思明的首座大弟子,那么無可非議,他才是那個最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也有一部分人認為,無論是按資歷還是按武功,古長風都應是下任掌門的最佳人選。而且在江湖上,古長風的俠義之名也都是眾所周知的。兩次武林集會,倘若不是沖著他的面子,想來少林寺的幾位大師也至于一再親自下山遠道而來。
還有些人認為,其實蘇齊為人正直,古道熱腸。甭管是他師父古長風這一邊的弟子還是師伯向思明那一邊的弟子,只要是有事相求于他,他必當盡心盡力幫助。況且,即使是論身份論武功,他都與林昭華相差無幾。所以這個掌門之位,若是交到蘇齊手里的話,那也不會有差。除此之外,也還有人提出其他一些別的弟子的名號,只不過,呼聲不是那么高罷了。
當然,這些個話語都還只是眾人在私底下互相議論,并未抬到明面上來說。但想來時間一到,大家都會為自己心目中的掌門人選據(jù)理力爭一番。
古長風自然也聽到了各種各樣的聲音,只是在他心里,他是有意希望掌門這個重任可以落到師侄林昭華的手里。首先,林昭華乃是他掌門師兄的首座大弟子,不僅身份合乎,而且武功才能也都還算出色。其次,如果是他這一邊的人接任掌門的話,只怕又會引起玄天派一場內(nèi)部矛盾。
本來此時此刻,天下人就已對他玄天派產(chǎn)生了一些新的看法。假使現(xiàn)在自己內(nèi)部再出問題,那無疑更會讓江湖中人恥笑了。他自身本就無意于掌門之位,只想輕輕松松做個閑人。至于徒兒蘇齊,雖然在他心目中,蘇齊這個人確實是個可造之材,不僅武功在同輩之人中顯得出色,即使是人品、德行,那也都是萬里挑一的。
可是除開可能會招致掌門師兄那一邊的弟子的不滿外,蘇齊畢竟還是太年輕了,掌門這個位置現(xiàn)在對他來說只怕還是不太合適。轉念又想,不過既然是叫大家公開推選,那不如還是等到了日子,先聽聽眾人的看法然后再說。
豈料,一月之期到來,玄天派眾人齊聚一堂,卻獨獨不見葉蘋的大師兄林昭華。古長風心下納悶,如此重要的日子,林師侄怎會無故缺席?他問這個,這個說不知,問那個,那個說不曉。這可讓人奇了怪了!
眾人竊竊私語中,突然有人高聲說道:“啟稟師叔,我們已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過大師兄他人了?!惫砰L風一愣,“哦?”了一聲,聽得蘇齊也道:“是啊,師父,我上次看見林師兄還是在半月以前呢!”
古長風心下尋思,按說,推選掌門如此重要的大事,林師侄他不可能是因為別的什么事而耽擱不來。就算是有什么急事,他也會叫人提前告知我一聲。既然是這樣不聲不響,那莫非這段時間他根本就不在派中,而大家竟也沒注意到?于是轉頭看向一名女弟子,問道:“心月,昭華他人呢?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嗎?”
這位女弟子姓江名心月,也屬于向思明的座下弟子,只不過她是經(jīng)林昭華引進到玄天派來的。她與林昭華兩人名義上是師兄師妹,實際上卻是一對情侶,關系十分親密,就只差沒有正式拜堂成親了。
在向思明死前一段日子,他還曾提出過,要挑個好日子讓兩個徒兒盡快完婚,免得遭人話柄。誰料玄天派突遇變故,這一來,他二人的婚事就只能暫時先擱下了。所以,古長風才會這樣問她。
這江心月長著一副柔柔弱弱、楚楚動人的樣子,倒似那畫中兩眼含情凝睇,半似嗔半似怨的哀愁女子。不過,也正是其這種獨有的韻味,才教人心中又喜又憐。聽得她壓低著聲音回答道:“稟師叔,我也不知道林師兄他干什么去了。”
古長風道:“那這段時間昭華他可在派中?”
江心月?lián)u了搖頭,說道:“半月以前,師兄他就已出門去了?!北娙硕际恰班蕖钡囊宦?,均想,怪不得好久都沒看見林師兄他人,原來卻是出門去了。
古長風點了點頭,又問:“那昭華他一點也沒給你說他去哪里?做什么?什么時候回來嗎?”江心月眉頭微鎖,輕輕點了點頭。
葉蘋道:“可是心月姐,既然你知道大師兄他不在門派中,那你怎么不提前來告訴師叔呢?你看,咱們眾多人在這兒,大師兄卻不在,那今天推選掌門的事是要繼續(xù)進行呢還是得等師兄他回來?”
江心月忙解釋道:“實在對不起!我只是以為師兄他出門應該很快就會回來的,可沒想到直到今天也沒看見他的人。”
古長風心中暗自計較,既然林師侄他不在,那推選掌門的事還是得暫時先緩一緩,等他回來再說。畢竟這掌門之位多半還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這時,底下一些與林昭華向來交好的弟子已經(jīng)提出,推選掌門之事事關整個玄天派,而林昭華又是小一輩中身份最為尊貴的大師兄。所以,這件事還是要等他回來再議。就連蘇齊也說,反正掌門之位空懸得太久,再多等上幾日也無妨,還是等林師兄他回來再說為好。
古長風心里跟他們想的一樣,于是點頭同意,并且還指派一干弟子出門四處打聽尋找,看林昭華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要想法子盡快將他找回來。同時又還告訴諸人,倘若一直沒找到林昭華的人,十天之內(nèi),大家各自也必返回門中復命。
眾人一一散去,葉蘋欲待邁出門檻,聽得師叔古長風叫道:“葉蘋,你等一下!”她轉身問道:“怎么了,師叔,您還有什么吩咐嗎?”
古長風待其他人全部走后,這才低聲說道:“葉蘋,待會兒,你私下去問問你心月師姐。我瞧她的神情,她應該是知道你大師兄去了什么地方。他倆吵吵架、鬧鬧矛盾沒什么關系,可如果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故意瞞著大家那可不太好?!?p> 葉蘋想了一想,道:“好的,師叔。其實我也覺得心月姐她好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樣子。師叔您既然這樣說,那我便去問問。”
古長風道:“要是沒事也就罷了,但如果有什么要緊事,你可千萬要來告訴我?!?p> 葉蘋笑道:“放心吧,師叔,蘋兒知道的?!闭f罷,轉身去了。
那江心月平時少言寡語,不大愛與人說話,最近半年更是如此。葉蘋性格活潑,與她卻也不怎么來往,最多就是偶爾開開他大師兄的玩笑。因為知道她的脾性,所以直到晚上眾人各自回屋歇息,葉蘋這才獨自去她屋子找她。
葉蘋輕輕敲了敲屋門,聽到里面江心月滿心歡喜問道:“昭華,是你嗎?”說著已將門打開。葉蘋朝她一笑,說道:“心月姐,是我?!苯脑履樕峡雌饋碛行┦瑓s仍是微笑道:“小師妹,快請進!你這么晚來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嗎?”
兩人相攜進屋坐下。葉蘋心想,倘若自己開門見山地問她,八成她也不會說,不如還是同她先聊聊天的好。于是笑了笑,道:“也沒什么事,就是白天看你臉色不太好,而大師兄又不在,所以就過來瞧瞧你?!?p> 江心月淡淡一笑,柔聲道:“師妹你真是有心了!只不過,我并沒什么要緊?!?p> 葉蘋聽她溫言細語,想到自己早上那么質問她,頓時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遂執(zhí)了她手,說道:“心月姐,我白天說話的口氣可能有些重。不過,我并不是真的想指責你,我只是覺得大師兄他不該這個時候不在。你原諒蘋兒,不要往心里去好不好?”
江心月?lián)u了搖頭,道:“怎么會?說起來確實也是我的失誤,我是應該提前給師叔他說一聲的?!?p> 葉蘋嘻嘻一笑,但見江心月臉上有些憔悴,于是伸手替她攏了攏鬢邊秀發(fā),問道:“心月姐,你看起來有些不太好,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她這兩句關心之話倒也是出自真心,畢竟這么個嬌滴滴的姑娘,任憑是誰見了,都要忍不住心疼。
只見江心月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沒,沒生病,我身體挺好的?!比~蘋不明白她為什么好像滿臉愁怨的樣子,又問:“那你可是有什么心事嗎?還是大師兄他同你吵架了?”江心月眉眼一沉,低下頭去,閉口不答,就只輕輕搖了搖頭。
葉蘋這下更加感到奇怪,心想,莫非還真是他二人吵架了,因此大師兄他才會賭氣出門而去?可是他倆的關系一直不都挺好的嗎?又怎么會……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心月姐,如果是大師兄他欺負你的話,那你就告訴我,蘋兒這就去找他理論,師兄他最怕我了。”
江心月聽她說得天真,不禁微微笑出聲來,說道:“多謝師妹你的好心,只不過有些事你是不會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