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少白面現(xiàn)慚色,輕輕“哦”了一聲,隨即轉(zhuǎn)過身子,繼續(xù)再練那第五式??雌饋?,他是被江城訓(xùn)了兩句,但不知怎地,他心里卻覺得異常溫暖。待到第五式練完,不見江城回來,于是又想著將前面的四式再重新練一遍。這樣有助于加深印象,不致于先入為主,想得起母親教給自己的,而想不起江城教給自己的。
直又將整整五式重復(fù)練了一遍,這才聽見江城的呼聲。方少白還劍入鞘,快步走向茅屋。桌子上飯菜都已經(jīng)擺好了,方少白凈了個手,隨著江城坐下。
眼見江城都已吃了好幾口菜,方少白卻還坐著不動。江城看了他一眼,放下筷子,問道:“怎么啦,是不是看著都是些素菜所以吃不下去???”
方少白連忙擺手道:“不,前輩,您言重了!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晚輩有幸得蒙您指點功夫,卻還要勞累您做飯給我吃,晚輩心里實在過意不去。”
江城淡淡一笑,道:“沒什么好勞累的。兩個人吃飯總比一個人吃飯香,你說是不是?”
方少白微微一笑,點頭道:“那倒是!”
江城眉毛一揚,道:“那你還不動手?你不是說這玉蟾神功一共有一十三層、一百六十九式嗎?那我們接下來要花的功夫還多著呢!”說著已拿起筷子夾了根青菜送進嘴里。
方少白聽他說得有理,跟著也吃了起來。但隨即道:“前輩,這玉蟾神功雖然共有一十三層,不過晚輩才只學(xué)到它的第六層。”江城聽了點了點頭,道:“也對,要是十三層你都學(xué)全了,估計那丁善就不是你的對手了?!狈缴侔缀俸僖恍?,低頭扒了口飯。江城道:“哦,對了,晚上你給我講講那玉蟾神功內(nèi)功的事?!狈缴侔c頭道:“好的,前輩?!?p> 吃完飯,江城灌滿他那個酒壺,倆人又一齊走向那片空地。方少白道:“前輩,早上我喝了您這壺里的酒,這酒不是那百花蜜吧?”江城笑道:“當(dāng)然不是。我若日日都喝那百花蜜,這終南山上的土地公還不把我給罵死了?”
方少白兩條眉毛緊緊挨在一起,實不明白江城這話是什么意思,不禁問道:“前輩,您喝不喝酒跟那土地公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江城嘻嘻一笑,道:“怎么沒關(guān)系?我不是給你說了嗎,這百花蜜釀造極為不易。我若天天都喝它,這山上的花兒勢必都得慘遭我的毒手。如此一來,那土地公豈不是會把我罵死?”
方少白“撲哧”一笑,道:“前輩,您怎么把您說得跟個……跟個什么似的?”他本想說“跟個采花賊似的”,但江城是長輩,“采花賊”這三個字說出來實在是頗為不敬。
江城聽了,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措詞有誤,轉(zhuǎn)過頭,瞪了方少白一眼,笑道:“你小子,可別拐著彎罵我,我可不是什么‘采花賊’。”方少白呵呵笑道:“晚輩不敢!”
說話之間,兩人已來到那片空地之上。江城道:“好了,年輕人,你開始練吧!”說著隨地坐了下來。
方少白一愣,說道:“前輩,那第五式我已練得差不多了,可這第六式,您還沒給我先示范一遍呢!”
江城道:“接下來,你一邊練我一邊給你講,若遇到難的地方我再站起來給你示范。你年輕人,精力旺盛,我這上了年紀(jì)的人可不敢跟你比。這么來來回回一遍一遍地打,到了晚上我可要腰酸背痛睡不著覺了?!?p> 方少白本就對江城心感愧疚,聽到他這樣說自然覺得那再好不過了。于是,兩個人就這樣一個在一邊說,一個在一邊練,一直練到天色暗沉下來,江城已看不清方少白的劍招掌法了,這才打住轉(zhuǎn)回屋子。
吃過晚飯,方少白向江城詳細(xì)說了那玉蟾神功內(nèi)功的修習(xí)方法和要點。江城聽了微感詫異,卻也沒多說什么。方少白說畢徑自去往門外花叢邊打坐練功,直到深夜方才回屋睡覺。
如此這般,待到第五日,方少白所學(xué)到的第六層的第七式以及前面的每一層皆已被江城一一指點過了。只不過其中有幾式因為幾近完美所以并未作任何變化。
方少白心中歡喜,不知是要立刻去找丁善和史丹青報仇呢還是回去取了母親留下的玉蟾神功秘笈將之全部學(xué)完后再說。他在心里暗自考量,這經(jīng)江城指點過的前六層玉蟾神功是否足以殺了丁善和史丹青兩人……
思考中,突然間腦海里閃過一個極為恐怖的念頭:江城之前說了,他喜歡琢磨別人的功夫,想研究看如何能將其發(fā)揮到極致。但同時他也說了,之后他又會想著反過來去尋找其相應(yīng)的克制之法。前輩他是為我指點了功夫不假,可如果他心中其實已早有了破解這玉蟾神功的法子,那我這樣練了又有什么用呢?想到這里,心里不覺倒抽一口涼氣。轉(zhuǎn)念又想,罷了罷了,前輩他要破那便破吧,我只要能殺了丁善和史丹青替娘報仇就好!
此時,兩人正吃午飯。聽得江城一邊吃一邊問道:“年輕人,你說這玉蟾神功你只練到了第六層的第七式,那剩下的你怎么不繼續(xù)練下去呢?”
方少白回過神來,黯然道:“這前六層的每一式都是我娘親自一點一點教給我的。只不過我才學(xué)到這里她就……而她留給我的修練這玉蟾神功的兩本冊子,我此次并未將之帶在身上,所以……”
江城輕輕嘆了口氣,道:“年輕人,我冒昧地問一句,這玉蟾神功你娘她練到了第幾層?”
方少白回答道:“第九層。”江城聽了點了點頭。隔了半晌又問:“年輕人,你說修練這玉蟾神功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什么?”方少白道:“我娘曾告訴過我,這里面最重要的是要將內(nèi)功的水平練到跟外功的一致。這樣,外功才能發(fā)揮出其應(yīng)有的威力。”
江城微微一笑,道:“不錯,是這樣??赡阌袥]有想過,這玉蟾神功乃是以劍招為主,掌法為輔,倘若你手里沒了劍,那又該當(dāng)如何啊?”方少白登時有些呆住了,自己確實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沒了劍應(yīng)該怎么辦呢?
聽得江城哈哈笑道:“其實,這個問題我暫時也想不出來。所以,我想傳授你幾套我自創(chuàng)的掌法、拳法。年輕人,你可愿意學(xué)?。俊?p> 方少白心下一喜,連忙點頭說道:“愿意,晚輩當(dāng)然愿意了!”江城呵呵一笑,道:“好,那便走吧!”說著已站起身來。兩人又向屋子后面那片空地走去。
這日下午,江城傳授了方少白一套名叫“南山拳”的拳法。這套拳法一共分為十四路,每一路都極具威力,大有泰山壓頂、狂風(fēng)驟雨之勢。方少白雖不似江城那般擁有神一般的武學(xué)天賦,但較平常之人,亦可算得上是天才級別。因此這一個下午下來,這一十四路南山拳他已學(xué)得像模像樣。只不過他內(nèi)力不及江城,因此威力較之江城的稍顯遜色。
翌日,江城又傳授了方少白一套“靈猴拳”。顧名思義,這套拳法乃是江城從靈猴的身上悟出來的。他在這終南山上待的時間久了,時常會看見猴兒們在樹上覓食。而它們最得意的動作便是,一伸手就可以夠到離自己尚有一段距離的野果,好似那手臂會突然變長一般。江城由此而創(chuàng)出了這么一套拳法。由于這套“靈猴拳”一共有二十八路,且比“南山拳”要復(fù)雜得多,所以方少白直用了三天的時間才將其全部的招式學(xué)完。
待方少白將這兩類拳法都練得相當(dāng)熟練之后,江城又陸續(xù)教了他幾套其他的功夫。一套名為“清風(fēng)拂面掌”的掌法,一套名為“片片飛花功”的暗器功夫,還有一套名為“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的輕功。
這“清風(fēng)拂面掌”的名字聽起來似乎較為溫和,但其實卻是一套講究“快”字訣的凌厲功夫,端的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就如那清風(fēng)拂面一般,你還未感覺到臉上的涼意,那風(fēng)卻已經(jīng)吹過去了。只不過,這套掌法可不會讓你感覺到絲毫的愜意,乃是在你還未驚覺之前,對方的手掌已然掠過了你身上的某個部位,抑或是臉龐,抑或是心臟。
而那套“片片飛花功”的暗器功夫則是江城為了釀造百花蜜,在采摘新鮮花瓣的過程中慢慢總結(jié)出來的。要知釀造這百花蜜,必須得讓所有花的花香味都能夠散發(fā)出來,而要做到如此,投放花瓣就得按照一定的順序,哪種花先,哪種花后,順序不得錯亂。
所以江城在采摘新鮮花瓣的時候乃是將每種花分別放置。在遇到只有幾種花的時候很好辦,一種一種地采就是了??扇绻龅降氖且黄ê?,里面什么花都有,要一種一種地采那就出問題了。因為這其間你可能會踐踏到別的花朵,以致到最后所采集到的最后一種花的數(shù)量極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