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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江湖飲

第五十五章 春花秋月不相和(二)

少年江湖飲 顧甫 3229 2020-10-21 21:42:11

  眾人聽葛心瑤說到“生死難料”四字,都不自覺地往葛青天和無塵那邊望去。只見他二人端坐在地,無塵額頭汗水涔涔,葛青天頭頂白煙裊裊,卻仍是雙目緊閉。

  聽得青龍又道:“葛姑娘,你幾次出言頂撞我們教主,我們教主見你一年輕小姑娘,是以并不跟你計較,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你應(yīng)該知道今日幾次交戰(zhàn)并非是我教先行挑釁,葛掌門既然站出來賜教,那么是生是死便就怪不得誰。”

  葛心瑤一聲冷笑,說道:“怪不得誰?閣下這話說得真是輕巧!假如現(xiàn)在昏迷不醒的是你們教主,你們可又會放我昭陽派的人走?”

  青龍剛才的話取乎公平,今日之事,他們確實是出于無奈。但葛心瑤這話也在情理之中,易地而處,倘若南宮婳有何不測,魔教的人當(dāng)然也不會善罷甘休。

  青龍微微一愣,沉吟中聽得白道人尖聲尖氣地道:“小姑娘胡說八道,我們教主神功蓋世,又豈會不堪一擊,昏迷不醒?”白道人語含譏誚,昭陽派的人又怎會聽不出來?只見一個個昭陽弟子橫眉怒目,咬牙切齒。

  更有一人大聲罵道:“放屁,狗屁的神功蓋世?不過是仗著我們掌門突然暈倒,然后乘機施加毒手罷了?!痹捯魟偮?,這人脖子上不知怎地竟已架著一把利劍。

  眾人皆是一愕,仔細(xì)去看,卻原來是白道人不知在什么時候躥到了這人的身后。有人兀自感到奇怪,白道人手中明明沒有兵刃,怎地突然間多了一把長劍?目光下移,但見那名昭陽派弟子兩手空空,手中的劍早已不知去向。這才恍然,原來白道人這一手乃是先奪劍再制人。

  今日在場不乏武功卓越之人,可絕大部分的人都未看清楚白道人剛剛是如何奪劍制敵的。各人心下不禁暗暗佩服,此人實在好快的身手!聽得白道人笑嘻嘻地問道:“怎樣,小子?現(xiàn)在還敢不敢胡亂放屁了?”

  那人昂首道:“廢話少說,我既已落在你魔教的手里,那么要殺就殺,要剮便剮?!痹瓉泶巳嗣型跽棕S,乃是眾昭陽派弟子中的一卒,武功尚不及羅不平等人,但品格堅毅,寧折不屈。眼前他性命雖然掌握在白道人的手里,臉上卻也絲毫不懼。

  寧不冉等人見同門身陷囹圄,都欲上前搭救,只是唯恐白道人痛下殺手,是以均不敢輕舉妄動。

  白道人聽王兆豐這般回答,雙眉一緊,陰惻惻笑道:“呵,好小子!你既然不怕死,那么我就成全你!”說著手臂斜掠,劍刃劃進王兆豐脖子肌肉之中。

  圍觀眾人只道這王兆豐即刻就要血濺當(dāng)場,卻聽得有人急聲叫道:“住手!”叫聲雜沓,其間既有昭陽派弟子,又有少林寺無因無果二位,還有古長風(fēng)等別派之人。

  話音一起,白道人旋即停下了手。不過,他可不是懼于外界的壓力,只是因為在眾人的叫喊聲中,他聽到了教主南宮婳的聲音。白道人雙眼瞧向南宮婳,手中長劍仍兀自架在王兆豐的脖子上。

  聽得南宮婳淡淡地道:“白道人,放了他。”白道人心有不忿,卻只得領(lǐng)命說“是!”拋掉長劍,慢慢踱了過來。這白道人脾氣古怪,加之黑白二道自來殺人如麻,實非心慈手軟之輩,他剛才那一下決不只是做做樣子而已。那王兆豐的脖子已被利劍劃出了一道血痕,若不是南宮婳及時喝阻,白道人這一劍只怕已讓他腦袋搬家。

  不過,這人也的確是條漢子。從白道人出手到收手,他都不曾服軟告饒過,始終面不改色,一副倔強到底、慷慨赴死的樣子。他重重“哼”了一聲后,俯身拾起自己的兵刃,已有同門搶上前來撕下衣襟為他包裹傷口。

  白道人走到南宮婳身旁,低聲問道:“教主,你……你為什么不讓我宰了那個亂放狗屁的小子?”南宮婳微微一笑,并不予答。白道人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頭向昭陽派眾人喊道:“喂,這路你們到底是讓還是不讓?”

  他不知經(jīng)他剛才這么一鬧,昭陽派的人對他魔教那是更加痛恨不已。人人都知道就算合眾人之力,也未必能攔截得住魔教妖女等待掌門蘇醒。但個個都暗自下了決心,誓死也要拼他一拼,萬不可在天下人面前墮了他昭陽派的威名。

  葛心瑤首先答道:“不讓!”其他人也跟著說了聲“不讓!”白道人微微一愣,冷笑道:“哼,一群不自量力的家伙,再不讓的話就休怪我們不客氣啦!”葛心瑤斥道:“哼,你們先是打傷我爹爹,再又出手傷了我王師兄。我昭陽派才要對你們不客氣呢!”白道人道:“好啊,那么就請動手吧!”說著蹂身而上。

  寧不冉、葛心瑤互望一眼,欲備上前動手,卻聽得南宮婳高聲叫道:“且慢!”師兄妹二人略感遲疑,但見白道人凝掌不發(fā),于是眾昭陽弟子挺劍侍立,要看南宮婳究竟有何說法。

  只見南宮婳向前踏出一步,而后向著葛心瑤緩緩說道:“丫頭,憑你二十幾個師兄弟想要攔住我們,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接我三招,那么你爹和你師兄的賬便都算在我一人身上。是走是留,悉聽尊便,你看如何?”

  眾人聽了這話,有的憤慨南宮婳太過狂妄,有的暗暗為葛心瑤感到擔(dān)心。這么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會是女魔頭的對手?別說三招,就是一招過去,這貌美如花也會變成掌下亡魂。

  方少白聽罷,心中更是一驚。他才剛勸了葛心瑤罷手,現(xiàn)在南宮婳又再挑起了話頭,這可如何是好?

  只見葛心瑤低眉沉思,琢磨著南宮婳的話其實不無道理。他們?nèi)藬?shù)雖在魔教妖人三倍以上,但要想強行攔住他們,真是一點可能也沒有。倒不如接南宮婳三招,勝算還大一些。妖女武功高強,她當(dāng)然不會是其對手,不過想來以自己根基,應(yīng)該不至于連對方三招都接不了。

  計議已定,葛心瑤抬頭朗聲說道:“好,就這么定了,動手吧!”

  方少白聽她這般說,一顆心瞬間便又提了起來,生怕她倆人真打起來。他快步奔到葛心瑤身旁,正要開口,那寧不冉攔在葛心瑤身前,肅然道:“師妹,讓我來!”

  葛心瑤微微有些遲疑,心知師兄是害怕自己吃虧,所以才要代替她與魔頭動手。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不僅是昭陽派弟子,更是本派掌門的女兒,南宮婳的話是沖著她說的,怎能讓師兄代替?這樣,豈不讓魔教及眾門派的人笑話,叫人看輕了自己?于是說道:“不用,二師兄,我自己可以的!”

  寧不冉面有憂色,深知這小師妹脾氣倔強,且十分好強??蔁o論怎樣,在自己心中,師妹的安危都是最最重要的。他知道葛心瑤不會讓他代替自己同魔頭動手,躊躇間忽聽得南宮婳又道:“怎樣,丫頭,是你來接我的三招呢還是讓你這位師兄來?”

  葛心瑤一聽這話,頓時感到來氣,怒道:“哼,當(dāng)然是我自己,動手吧!”說完便即揮動長劍,搶上攻敵。但其實,南宮婳并無嘲諷她的意思,不管是寧不冉還是葛心瑤,她都沒有放在心上。她只希望快快了事,然后離開此地。

  見兩人展開架勢,眾人都是一愣。方少白正欲出手干預(yù),忽然間只見人群中閃出一人,快步搶到葛心瑤身前。此人身披黃色僧袍,手捻佛珠,卻原來是少林寺的無因大師。

  無因阻擋了葛心瑤的進攻,轉(zhuǎn)過身來,向南宮婳說道:“女施主,這位葛姑娘年紀(jì)尚小,不如讓貧僧來領(lǐng)教領(lǐng)教貴派的高招如何?”南宮婳微微一笑,道:“呵呵,既然如此,那便請大師賜教吧!”

  少林高僧對陣魔教魔頭,這場好戲,誰肯放過?更有人期待已久。當(dāng)此情景,場上眾人無不屏息凝神,拭目以待。

  只見無因雙手合十,微微頷首,似是向?qū)Ψ叫卸Y。誰知,他腰身尚未挺直,右手中的那串佛珠已然對準(zhǔn)南宮婳激射而去。無因一禮行畢,雙手仍是緊緊貼合,誰都沒有看清他是如何揮手?jǐn)S珠的。這一下先聲奪人,眾人心中暗暗驚嘆:“大師不愧是大師??!”

  少林功夫,天下聞名。南宮婳雖未與少林僧人動過手,但知無因乃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倒也不敢小覷于他。兩人說話之際,她便已全神貫注,見無因合十行禮,兩只眼眸仍是緊緊盯住對方雙手。雖不料無因出手如此迅捷,卻早已有了防備。

  眼見佛珠射至,她身子輕輕向后一仰,便已避開。在旁人眼里,無因擲出的佛珠既快又猛,一般人萬難避過。就算是武林高手,避開時也難免動作慌促。但南宮婳避開時的身姿卻極其瀟灑,一點也不像高手對招,倒像似輕歌曼舞一般。

  無因一擲落空,隨即縱身一躍,長臂陡伸,朝南宮婳撲去。南宮婳身子后仰之際,見無因大掌拍到,于是左足支地,右足上揚。兩人手足相碰,無因手上著力,便順勢翻了個筋斗,使身子繼續(xù)前縱。待得站定,那串?dāng)S出尚未落地的佛珠又已穩(wěn)穩(wěn)掛在他的手上。

  常人以手?jǐn)S物,若不是振臂猛扔,實難令物體飛出長遠(yuǎn)之地而不致瞬間掉落。可無因卻于無聲無息之間揮手?jǐn)S珠,又在珠子飛出的間隙向?qū)Ψ竭M攻了一招,這才飛身接珠。其功力之深,身法之快,由此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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