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論惡毒庶妹的自我修養(yǎng)（55）
“他們就是寰德太子，也就是我的生父最忠誠的舊部，右相也在其中，他們教會了我很多，卻制不住我一身反骨——我無意皇位，無意青史玉牒，我更想要縱馬河山，建功立業(yè)，少年意氣，總覺得打馬渡前行軍烈酒，便是最好的，朝堂傾軋?zhí)菀总垟嗳说囊簧矸垂牵詈髿w于一身圓滑，迎合奉承。”
謝玄徹低垂下眸子，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沈明姬修剪的好看的指甲，在嫣紅的丹蔻上點了一下。
沈明姬忽然開口：“不會的。別人可能會，你不會的。哪怕你在最微末，都不會去迎合別人的。”
因為你就是沈徹，就是謝玄徹，旁人無法撼動你，只要你愿意，你永遠(yuǎn)似雪風(fēng)骨，亦永遠(yuǎn)盡有萬闕攬入懷的氣勢。就像她剛到這個世界遇見沈徹后，他們?nèi)ヒ噬接瓮鏁r，偷偷撈過她帶著她縱馬馳騁沂江邊看盡一樹桃花一江春水的沈徹，是那樣的少年奪目，一晃神晃了她的眼睛。
到嘴的好話轉(zhuǎn)了一圈，沈明姬看著謝玄徹的樣子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開口挑釁：“因為你脾氣這么臭，只有別人迎合你的份，你一黑臉，誰還想讓你去迎合，不要命啦？”
謝玄徹氣笑：“是，他們要命，他們不敢。”
“聽我說完吧?！敝x玄徹瞥了沈明姬一眼，敲打了一下她的手，發(fā)出了嘖的一聲：“我給你的那玉塊，自我五歲那年拿到，就一直貼身戴著，不敢給任何人瞧見。這就像一個機關(guān)，按下去，我就會走到另外一個人生的臺面上了?！?p> “當(dāng)年先帝病重，病榻之上只氣急處理了那幾個膽敢謀害寰德太子的皇子，匆匆將幽冥衛(wèi)撥給了我母親，何氏，她在幽冥衛(wèi)的保護(hù)下輾轉(zhuǎn)回到何家在京師百里外的田莊，一路上左相追殺的人馬層出不窮，為求杜絕后患不折手?jǐn)啵詈笙鹊廴鍪秩隋?，新帝上任，寰德太子舊部就是再無奈也不得不歸順新皇，偏新后是左相嫡女，當(dāng)今皇帝還是皇子的時候也是左相一力扶持上皇位的。沒了壓制，左相最終還是找到了田莊，派來的人算有本事，那一代幽冥衛(wèi)十八個，最后只剩下八個?！?p> 沈明姬聽的心一揪，她也是在皇宮里長大的，那幾個暗衛(wèi)一身肅殺氣她一看就知道，不只是暗衛(wèi)這么簡單，多半是死士，還是皇家的死士，死了十個，左相當(dāng)年到底是多喪心病狂，要將婦孺趕盡殺絕？
“這些都是旁人轉(zhuǎn)述于我的——先太子妃和兩個死士選擇留下來，讓剩下的八個還活著的幽冥衛(wèi)務(wù)必護(hù)送寰德太子的遺孤到安全的地方，他們則以血肉之軀填了屠刀，找了死嬰當(dāng)作寰德太子的遺腹子，以平左相的疑?！?p> 是啊，先太子妃何氏不見尸體的話，哪怕孩子死了，左相都會窮其一生去找，絕不會放松一刻，更不會有讓右相一派喘息的時間，所以何氏的路，本就是死的。
沈明姬不自覺攥住了自己的手，也攥住了謝玄徹的手。
他說的輕松，可是這刻著一個‘何’字的玉塊下啷當(dāng)?shù)挠袼槭悄前愕膱A潤，想來是被人摩挲過很多次，這是他母親給他最后的一個念想，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恐怕不是吧。
很多人的犧牲，很多人這么年的斡旋著排布棋局，都是為了他，他在出生之時，身上就已經(jīng)承載了太多人‘活下去’的希望了。
“幽冥衛(wèi)將我送到了淮南王那里，老王爺也是皇家血脈，且對寰德太子大有贊賞，他于心不忍，只是淮南王府因也是皇家血脈，雖不如當(dāng)今皇帝有繼承的資格，可也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老王爺將我送至故交定國公府，恰逢那時高氏剛生下來的兒子出生便咽氣兒，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天時地利人和都占上了，所以我得以用沈徹的身份活下來這么多年，甚至就在左相眼皮子底下，也相安無事?！?p> 謝玄徹的語氣很平靜，他繼續(xù)說：“我從未想過爭什么，甚至覺得，這樣也好。直到我發(fā)現(xiàn)，原來我自以為在掌控之中的，也會這樣輕易跑出去，甚至沒良心的頭也不回，偏我無能為力，只因?qū)γ媸翘?，是皇帝的兒子。?p> 沈明姬猛地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氣呼呼的左看看右看看，實在是沒看見有什么順手的東西，于是只能用手屈起來敲了敲謝玄徹的腦殼。
手感還挺不錯。
不過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沈明姬擰眉嚷嚷：“你說什么呢——你是想說你為了我才想起來爭斗的嗎？”那劇本里的，為什么會英年早逝？因為舊傷復(fù)發(fā)，因為在戰(zhàn)場上受的傷——
這可真是和寰德太子的劇本一樣啊，寰德太子是身體積弱舊疾復(fù)發(fā)，他就是舊傷復(fù)發(fā)，真不愧是父子，寰德太子是左相害的，那謝玄徹呢？真的不是謝玄墨和皇帝察覺了什么，所以當(dāng)了另一個‘左相’嗎？
到底是真的舊傷復(fù)發(fā)還是謝玄墨和皇帝下的黑手，沈明姬只是猜測而已，可她卻聽不得謝玄徹這一番話為了她一樣的話，仿佛將自己打成了一個不分是非黑白的窮徒。
“你只是缺少一個借口而已?！?p> 沈明姬脫口而出，用從未有過的認(rèn)真的眼神看著他，“你缺少一個讓你去打破別人順風(fēng)順?biāo)捻標(biāo)烊松睦碛伞，F(xiàn)在朝堂之上風(fēng)云涌動，可表面上一團(tuán)和氣，除了邊疆幾個城池兵荒馬亂，外國邦交難纏紛擾，南梁國內(nèi)可以說是百姓富足，夜不閉戶，我雖看不上謝玄墨，可不得不承認(rèn)他在江山社稷的權(quán)衡之間能做的很好，一切都看似平靜自然，你突兀的掀起腥風(fēng)血雨，又會打破多少人人生的軌跡呢？”
“因為到底，對不起你們的只有左相一家獨大，不暴露身份扳倒左相的方法有太多了，你明武侯的身份未必不可，”
所以原定劇本中沈徹最后官拜丞相，左相右相權(quán)利皆被糅合在一起。
“你不愿意看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