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彧侃的盡興,女孩也聽得神往。
兩人把一壺酒都喝光了,她酒量似乎不錯,喝了半壺也只是小臉微紅,這酒雖然跟瓊花露差不多,但也有十多度接近二十了。
待沒有酒后,她鼓起腮幫子說道:“早知道就多帶兩壺了?!?p> “呵,那就下次再喝吧?!?p> 蘇彧笑了笑,拿起一碗飯,邊吃著有些涼了的菜邊刨著飯,酒到底不墊肚子,女孩見他這種豪放的吃法,不由掩嘴輕笑,覺得十分有趣。
他白了她一眼,繼續(xù)吃飯。
她分明在笑,但忽然又有了些失落,注意到氣氛的變化,蘇彧不解的看著她,她卻勾起笑容說道:“那下次我們去樊樓喝酒好不好?”
“我是沒問題……”
“約定了!”
“好吧……”
蘇彧點點頭,算是答應,然后繼續(xù)吃飯,兩人之間的聊天忽然就停了下來,沉默了好幾秒,女孩忽然問道:“你一點都不好奇我是誰?”
蘇彧嘴里塞著飯,一邊吃一邊含糊道:“好奇,但不想問?!?p> “唔??!”
她似乎有些生氣了,然后瞪著蘇彧質問道:“我給了你信的,說想跟你做朋友,讓每月初一、十五到味德樓給我交換信箋來著?!?p> “什么信……”
她似乎更生氣了,將旁邊的女孩拉過來,摘了那女孩的帽子,說道:“還記得她么?”
“她是……”
蘇彧看著這張臉,忽然就想起來了,那天自己入宮面圣,出來的時候碰到了一個侍女,問了自己問題,還給了說是福康公主的獎賞。
所以說,那個錦囊里面,不是金銀首飾。
而是……信?
嘶?。?!
蘇彧有些不敢置信的望著這個剛剛跟他喝酒吹牛,還說要陪他去樊樓聽曲兒的少女,居然是當今陛下的唯一的女兒?
“福康……公主?”
“嗯,是我,不過,我們是朋友了,你不能這么生分的叫我,唔,我有名字的,我叫趙芮,你叫我名字好了。”
“哦……”
“喂!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不會是害怕了吧?明明都敢寫出那種大逆不道的書了,卻不敢和我做朋友?”
“倒不是怕。”
“嗯哼?”
“就是有點不敢相信,覺得不真實,算了,不糾結這個了,我答應你,我要是能夠出獄的話,有機會請你去樊樓喝酒?!?p> “這還差不多嘛!”
趙芮笑著伸出了手,蘇彧愣了愣,也伸出了手,然后,就被拉住了小拇指,只聽趙芮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就是小狗!”
“好了!”
蘇彧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她,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明白,為什么深藏在皇宮里的公主,會想要跟他這么一個沒有交集的草民做朋友。
而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在獄里。
她倒是不生氣自己寫了那樣的書……
甬道那邊的鐵門上傳來了敲門的聲音,雖然有些不舍,但趙芮還是甜甜一笑,說道:“我該走了,下次再見?。?!”
“再見?!?p> 蘇彧擺了擺手,便見她如同一只自由的鳥兒一般,輕快的離開了。
這讓蘇彧不由的發(fā)呆了起來,他托著自己的下巴,坐在地上,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不知道什么時候,詔獄的獄長,張維安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臉色陰沉的瞥了眼地上酒菜散落的痕跡,陰惻惻的說道:“蘇大人這店住的可舒服?”
蘇彧伸了個懶腰,笑道:“還不錯吧?!?p> 張維安陰冷一笑,說道:“從古至今,下了詔獄還如此輕松的,也就只有你一個了,看來,我得教你點規(guī)矩才行。”
說著,張維安從袖子中摸出一個布包。
展開之后,是大小不一的針,只聽他陰冷怪笑道:“聽聞蘇大人是學醫(yī)的,咱家,恰好也會醫(yī)術,尤其會這針灸之法?!?p> “知道如何下針,才能夠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而且,保管沒有一丁點痕跡。”
“誰都查不出來……”
蘇彧倒是不怕,他確認似的點點頭,說道:“不敢留痕跡,那應該是官家說了不準對我動刑,所以,你打算忤逆圣喻?”
張維安:“不被發(fā)現(xiàn),自然就不算?!?p> 蘇彧認可的點頭,說道:“確實如此,不過,你可以試一試,你動我一根毫毛,官家就會扒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只要我說有,那就有?!?p> “不管有沒有證據(jù),不管你做沒做?!?p> “你敢賭嗎?”
張維安頓時沉默,拿著針依舊不肯收回,眼神陰鷙的說道:“無君無父之人,凌遲也不為過,且容你多活兩日,朝議結束,自有你身首異處的時候?!?p> “我知你善弄機巧,尤會鼓動人心?!?p> “但?!?p> “這一次沒人可以救的了你,你自以為可以借此沽名釣譽,又自恃官家舍不得殺你,可你錯了,欺君之罪,不殺,不足以正國威?!?p> “朝堂上的相公討論的不是該不該殺你,而是……如何用刑?!?p> “車裂、炮烙、烹殺、凌遲……”
“呵……”
張維安如此恐嚇,蘇彧卻露出了個陽光的笑容,陽光到有些刺眼,他說道:“那不就是了嘛,殺不殺我,對不對我用刑,是官家和朝臣們決定的?!?p> “你算什么東西?”
當?。。?p> 一枚銀針徑直打在蘇彧面前的鐵柱上,爆發(fā)出激烈的火花才折開,想來,如果不是銀的硬度不夠,他甚至能夠扎入鐵柱也說不定。
東方不敗啊,艸!
蘇彧背后驚起一層冷汗,但更多的怒氣,會武功了不起?天榜都是老子排的,你有沒有點眼力勁,居然得罪我?
蘇彧臉色鐵青的看著張維安說道:“你會很慘的?!?p> “你做的到的話?!?p> 張維安淡淡的撂下一句話,隨手兩針,便將甬道內的油燈全部打滅,然后離開了,整個詔獄重新變得陰冷幽暗,無比壓抑……
蘇彧喃喃道:“坐牢的滋味不好受啊……”
“兆銘兄,借你詩一用了?!?p> “反正你還沒有出世嘛,用你一首詩,好歹取的是你的氣節(jié),至于你后面的骯臟事,這個時代是不會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