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大貓與“希望”的禾公公心頭就如同卸下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一下子就放松下來了,吃得香睡得好,傷口恢復得很快。
就在禾公公回小廚房的前一天,昭和宮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扶?;蕦m自古就有后宮無詔或者沒經過皇帝特許不得私自相見的規(guī)矩。當然,皇后在處理后宮事宜公干時除外。
這可是老祖宗千萬年經驗的總結。話說一個女人一出戲,這在除了親生母女之外的女人再同一屋檐下聚得多了幾乎就是家無寧日。
偏偏皇帝后宮是世上女人最多的地方,而且大都出身還不低,她們是鏈接后宮與前朝的紐帶,最是不能產生矛盾的地方。
不過話說回來,這條規(guī)矩貌似挺管用的。
自從彌珞貴妃這位正牌北狄嫡出公主來扶桑后宮后,整整兩個月后宮們都沒有見過她。
這不,經過皇上的批準,在拜會從北狄遠來的姐妹,同時也是上司的幌子下,后宮們得到了一次難得的闔宮聚會的機會,在昭和宮。
一大早,后宮娘娘們就精心裝扮一翻,三三兩兩先后來到了昭和宮,高高興興地進了前廳,向彌珞貴妃道賀。
本來宮里就有不方便示人的物事,一進宮就與人冷冰冰的彌珞貴妃是很不愿意別人進昭和宮的。就連皇上往這邊來她也是接待得不咸不淡。
誰知道宮里沒收到任何拜帖,就一下子來了這么多后宮諸人。偏偏人家還師出有名,還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和笑臉來,彌珞這頭也不好直接趕人,只盼著他們趕緊走人。
大廳里的后宮們聊得正熱絡,大廳外宮人們也不見外,各種聯絡感情。
特別是彌珞貴妃從北狄?guī)淼哪切m人,高鼻梁,雙眼皮,身板骨骼比大多數扶桑女子大很多,很是特別。再加上扶桑宮人進宮前基本上是囿于一方小小的天地級,進宮后更是受到更多限制。有這么個了解那一方遙遠的天地里的那的機會,自然是好好把握。彌珞貴妃的近身宮人幾乎除了必要的端茶倒水捧饌,其他時間都被一群小宮女團團圍住,問東問西的。
偏偏這時,皇上帶著已有將近五個月身孕的德妃來了。德妃娘娘的父親在朝中的地位可是僅次于百官長的,用副相來形容也不為過。
德妃娘娘長得還算清麗可人,和以前的那個婉娜貴妃自然是沒法比的,但是卻和新來的彌娜貴妃卻是在伯仲之間的,這點還是她從宮外父親那得的消息,于是她的比較一番一較高下的心思被重重地勾起來了。不顧身孕大腹便便地和皇上一起進了昭和宮的大門。
禾公公正在廚房門口擇菜洗肉,遠遠地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粘稠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個老妖精……”突然禾公公覺察出了異樣,德妃娘娘的脂粉中含著好些絲馬麝的香味,還夾有點點血腥味,這氣味不像是人血的。以前在蕙苑聞到過,是江湖藝人為了刺激野獸制造驚險情節(jié)用的。
皇上要對彌珞貴妃或者它身邊的人動手了!
禾公公立馬以方便的名頭溜到茅房出躲事去了。
果然,德妃娘娘伴著皇上還沒走進前廳大門,忽然間只見一只老大精神矍鑠的大貓倏忽之間地竄出來,猛地撲倒了德妃,張開銀勾一樣的利爪,齜牙咧嘴地咬向德妃的肚子。
德妃被那么一撲,身體不穩(wěn)重重第摔在臺階上,頓時鮮血汩汩地從大腿間流出來。再加上被“大貓”這么一抓,一舔,還沒開始咬呢,德妃娘娘就驚得暈了過去。
就在這當口,其他宮的宮人們嘶聲力竭地尖叫著四散開來,前廳的妃嬪們也聚到不遠處,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彌珞貴妃宮里的寶藍帶著北狄宮人試圖制住大貓,貌似都收效甚微,還是皇上的近身侍衛(wèi)果決出手,一刀砍下“大貓”的腦袋,一腳把貓頭踢開,一把拽過大貓的身子扔到院子中。
跟前的御醫(yī)還有宮人們這時候也顧不上分誰是誰宮的了,立馬出手把德妃娘娘抬進了彌珞貴妃的閨房。
匆匆間御醫(yī)醫(yī)女被招來了,婉娜貴妃的寢宮很快被太醫(yī)院的人站滿了,德妃娘娘被救醒了,劇烈的疼痛是她難以忍受的,慘烈痛苦的哭聲一陣一陣地傳來。
廚房開始大鍋小鍋地燒起了熱水,大小爐子也被搬出來點著了,隨時準備熬制太醫(yī)給德妃娘娘開的藥。
宮女們端著盆從寢宮處進進出出,端出來的是血水或者污物,端進去的是滾燙的熱水。
只見里邊醫(yī)女還在不停地給德妃娘娘變著法地打氣鼓勁。
在外邊,皇上皇后焦急地帶著眾人等待著,該死的“大貓”!
皇上陰沉沉的臉仿佛可以擰出水來,厲聲喝到,“貴妃宮里是誰看管大貓的?”
這時候貴妃宮里又和彌珞剛進來時一樣,黑鴉鴉地跪了一大片。
“希望”終于露出了他本來的面目,把矛頭指向了禾公公!
禾公公立馬反駁說,“有存檔!是希望在負責!”
圣上臉色稍霽,“希望”剛要爭辯,禾公公不給他機會,立馬補充道,“當初宮里說事關兩國邦交,非同小可,這邊宮人的職事都是有記載存了檔的。”
“小人是小廚房里的,掌醢署的蹇太官那應該也有記錄!”
“希望”頓時傻眼了,啥時候這么一個妃嬪的宮人還登記造冊了?婉娜時都沒有過,有記錄為何他不知道?是大殿處那位出了錯還是哪個環(huán)節(jié)不對?
不過,扶桑圣上并沒有給他留絲毫的轉寰余地,立馬以危害皇嗣為由讓他命喪當場。
再把昭和宮一眾宮人都收監(jiān)入牢。當然,那些個北狄來的是分開關押的,到最后誰也不知道他們被關到哪去了。禾公公也不知道。
一切都順理成章干凈利索,真不愧是皇上和老謀深算的百官長謀劃出來的。
禾公公一干宮人在牢里也沒有受太大的罪,一應吃食用品都和在外邊一樣,除了環(huán)境差太多。
皇上趁這當口把昭和宮的宮人徹底地換了個底朝天,彌珞貴妃和北狄也沒法開口,畢竟是皇嗣沒了。
德妃產下了一個腹腔胸腔都被擠得變了形的小小的血糊糊的胎兒,大受打擊,小月子過后脾性大改,有事沒事就到昭和宮處找晦氣,那罵聲可難聽了,周圍三里地都聽得到,皇上時不時的安撫勸解也不管用。
可是被拔掉爪牙的彌珞貴妃也是無可奈何。只得打掉了牙和血往肚里吞。她還失去了皇兄呢。這筆賬又找誰算去?
出了老門,禾公公又被送往了靜安宮,不過這時他已經不是那個干最粗最重的活地位最底下的宮人了,他已經是淳太妃曉苑的副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