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小子,明叔不會有事吧?”
“死不了?!?p> “你……沒事吧?”
“死不了!”
“哦…”
沉默又一次降臨。
譚揚笙從馬鞍旁掛著的包裹內取出一件換洗的灰色袍子,穿好以后看向拉著韁繩,低頭看自己腳尖的少女。
“你真要跟我們走嗎?很危險的?!?p> 武傾城抬起頭,堅定的點了點頭:“嗯,闖蕩江湖一直都是我的夢想,一人一劍,仗劍天涯,行俠仗義,那感覺,一定很不錯的。”
那感覺其實一點也不好。
譚揚笙心中說道。
雖然他也未曾闖蕩過江湖,但十幾日敦煌城的經(jīng)歷,他已然見識了許多的世間冷暖。
看的越多,他越明白江湖的險惡。
所以他有些后悔自己將她搶了過來。
“你劍道修為很差。”
猶豫了下,譚揚笙還是實話實說的講出了本就是事實的一件事。
“我……知道的。”
武傾城的語氣有些失落,她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少年,突然有些哽咽的喊了聲:“傻小子?!?p> “我知道的,我其實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父親不讓我去護衛(wèi)街的原因,我知道母親已經(jīng)在張羅為我挑選夫家,我知道敦煌城的人怕我都是因為我父親和明叔的保護。”
“我更加知道,我跟在你身邊,根本幫不了你,在你眼里我估計只是一個拖油瓶?!?p> 她哽咽著說著,漸漸的有了哭音:“可是……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不愿意跟你分別,看著你背影消失,我會很失落,我很擔心如果不跟著你,這次離別便是永遠?!?p> “傻小子,明叔都被你打敗了,你這么厲害,你會保護我的對不對?”
她仰著小臉,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猶如帶著朝露的玫瑰,惹人憐愛。
譚揚笙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輕輕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珠。
她的臉摸著很舒服,滑滑的,嫩嫩的,讓人忍不住流連。
“嗯,我會護著你的。走吧,我們去追趕商隊?!?p> 譚揚笙松開手,不想繼續(xù)沉醉其間,因為那感覺美好卻陌生,陌生就代表未知,未知的東西,也許會很危險。
他扶她了馬,替她將那把寶劍掛在馬鞍旁邊,自己才翻身上了自己那匹馬。
輕踢馬腹,馬兒領會的嘶鳴一聲,抬蹄往前奔去,帶起一路黃沙。
……
明叔故意等了些時間,覺得二人差不多走遠了。他才拖著受傷的身軀,緩緩往城內行去。
那桿跟了他幾十年的槍,今日就這樣葬在大漠黃沙之中的沙坑之內了。
明叔是看著武傾城長大了,雖是小姐,但他早已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看待。
他也知道夫人在為小姐尋覓夫家,并且已經(jīng)有了中意的人選。
那天深夜,小姐從丫鬟口中聽說了這件事。
“今天夫人帶了個媒婆去城西張家,張家與武家一樣是敦煌城大族,兩家聯(lián)姻,自然一拍即合,聽說不日張公子就會帶人上門提親。”
“張家老大已經(jīng)成婚,我不可能做小。這么說只能是那個肥碩如豬,只會花家里銀子的酒囊飯袋張老二?”
“嗯…”
小姐當時便怒了,原本是要第二天去尋母親理論,不過因為擔心某個傻小子早飯沒有著落,這才耽擱了。
也許這也是小姐想要離開的原因之一。
明叔想著,那小子真的很厲害啊,有他保護小姐,想來應該無礙。
……
明叔回了城主府沒多久,三個傳令兵便從城主府打馬飛奔而出。
傳令兵分別入了敦煌城中三座軍營,爾后三隊騎兵分別由三條路向著陽關的方向追去。
……
敦煌城至陽關,分別有三條路可以選擇。
譚揚笙追到他們的時候,商隊正在三岔路口等著他們。
成教頭見二人一同回來,沒有什么意外神色,只是對譚揚笙點了點頭問道:“沒事吧?”
“沒事,一點皮外傷。”
譚揚笙剛回答完,斜刺里走過來一個人,一把摟住他肩膀笑著道:“嘿嘿,譚兄弟,你都把人家小姐拐跑了?。空媸菂柡Π ,F(xiàn)在看你還有什么話說,等到了陽關,你可得請我們喝一杯,就當是提前嘗嘗喜酒?!?p> 譚揚笙被這一番話說的有些窘,扭了扭身子回頭看向武傾城。尷尬道:“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家伙太自來熟,我與他根本不熟?!?p> 武傾城羞紅了臉,低下頭一拉韁繩,轉身后才低聲憤憤然的說道:“我管你與他熟不熟,跟我沒關系。”
說完打馬去了一旁。
“嘿嘿,譚兄弟,發(fā)現(xiàn)沒?害羞了?!?p> “你這人如何這般唐突?什么都不知道就亂說一氣?!?p> 譚揚笙有些惱,話語自然極不客氣。
“誒,譚兄弟,我可是在幫你。你看她剛才是不是沒有否認與你的關系。只不過是小女兒家害羞了,所以才羞惱的走遠了。”
“你…還要胡說!”
“好了,譚兄弟,你們先別爭了,我們商量了下,打算與馬車分開。”
“分開?為何?”
譚揚笙不解。
寧先生走了過來,指了指三條路中的第一條路說道:“第一條需要繞路,我們此去唯一的辦法就是快速趕回陽關,所以第一條不能走?!?p> 寧先生說著,又指著第二條路繼續(xù)道:“這第二條最近,本來我們應該走這一條路??祚R加鞭的話,十日左右便能抵達。不過我懷疑,馬匪早已在這條路等著我們,以逸待勞,所以這一條卻是最不能走的。”
寧先生沒有停留,直接指著第三條路說道:“這一條路路途不近不遠,而且路上還有幾個小鎮(zhèn)零落聚居,我們快馬加鞭,這些地方最適合補給。所以我的意見是,馬車走第一條路混淆他們的視線,我們走第三條路,輕車簡從,快馬加鞭,遇到小鎮(zhèn)簡單補給后就再次出發(fā)?!?p> “那商隊的那些物資?”
譚揚笙指著十幾車的物資,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成教頭開口道:“如果我們不能活著回陽關,這些物資再多也沒用。如果我們能活著回去,那這些東西遲早都能再奪回來?!?p> 他說完,轉身上馬喊道:“就按寧先生說的做吧?!?p> 他一馬當先,調轉碼頭往第三條路奔了去。
也不知道求援之人有沒有按時到達。
成教頭心中有些不確定起來。
三條路,三種結果,雖然寧先生分析得很有道理,但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一場賭博。
一場一步走錯,便會丟掉性命的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