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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云煙眼睛瞪的老大,道:“什么你都敢往書里寫的么,想是瘋了?!?p> 云錦書一路扮作女子,不敢說話,早憋的壞了,此際去了臉上物事,搖頭道:“你們這些窮酸,為求自己揚(yáng)名,什么都往書里寫,最是該死。大宋的好東西,都被遼人、金人、西夏人偷去?!?p> 宋人最重文風(fēng),印刷之術(shù)也是日新月異,文人著書立說的熱情空前高漲,更是治學(xué)嚴(yán)謹(jǐn),寫些什么,唯恐不精細(xì)詳實。其中不少涉及工藝制作之術(shù),甚至步人甲、機(jī)弩這樣的國之重器,也是圖解的詳實清楚。
宋人自然也知此有泄密之虞,但宋朝善待文人,干不出封筆的事情,只能嚴(yán)禁向異族異地傳播。
神宗元豐元年多次下詔,“諸榷場除《九經(jīng)疏》外,若賣余書與北客,及諸人私賣與化外人書者,并徒三年,引致者減一等,皆配鄰州本城,情重者配千里。許人告捕,給賞?!?p> 但收效甚微,大宋有些什么,要不了多久,金人,西夏人統(tǒng)統(tǒng)知道了。而且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去趟書店就行。
全瑾瑜道:“此乃人之禍,豈是書之罪?”
沐云煙道:“說的對,便是如你這般沽名釣譽(yù)的人之過。”
全瑾瑜知道辯她不過,拱手道:“想來幾位的名字也是假的了,請教……?”
蕭平安道:“不敢,我叫蕭平安?!?p> 云錦書皺皺眉,還是回道:“云錦書?!?p> 沐云煙卻道:“你當(dāng)我跟他們一樣么?”看看蕭平安、云錦書兩人,洋洋得意,道:“莫說我瞧不起你們,如此便懈怠了么,人一問就說,你怎知道他不是奸細(xì),難怪不能成事?!?p> 云錦書沒好氣道:“你還有心情得意,如今被人一網(wǎng)打盡,你還有什么高招?”
蕭平安道:“須怪不得沐姑娘,咱們已經(jīng)乖乖叫他們綁了,誰想到那人還會給咱們下藥。”
沐云煙道:“是啊,你不也上當(dāng)了么?!?p> 全瑾瑜道:“那兩個抬滑竿的兄弟,我早瞧出不是好人,身輕體健,氣力驚人。”
沐云煙道:“要你說么,本就是找的賊來。”
正說話間,有人敲門而入,卻是拿了菜飯過來。
待他出去,沐云煙道:“假惺惺,這飯菜里不知道又有什么?!?p> 蕭平安卻是大喜,接過擺在桌上,招呼眾人一起來吃。
沐云煙嚇了一跳,道:“你這傻子,就知道吃,飯里有毒怎么辦?”
蕭平安道:“我瞧那謝寨主不像壞人,該不會下毒毒我們?!?p> 沐云煙道:“你知道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像好人的才叫人防不勝防,難怪別人要叫你大木頭?!?p> 云錦書也坐下吃,道:“眼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害我等又何須下毒?!?p> 全瑾瑜也坐下,拿筷子夾了塊青菜,道:“正是,正是,先吃飽再說?!?p> 沐云煙冷笑一聲,走到門前,道:“既然如此大方,門外想來也無人看守,咱們打開門,這就跑,豈不是好?!?p> 打開門,卻見余化龍余化虎兄弟站在門口。
沐云煙道:“你們這兩個壞蛋,在這里干什么?”
余化龍笑道:“咱們哥倆怕這山谷里有大蟲豹子,驚嚇了列位,特來做個保鏢?!?p> 沐云煙道:“放屁。”“砰”的一聲,重重將門關(guān)上,道:“你們看見了,分明當(dāng)咱們就是階下囚,有這樣的好人么?”
全瑾瑜和云錦書都不說話,只顧埋頭吃飯。蕭平安道:“沐姑娘,你也來吃些吧,走了一天,也該餓了。”
沐云煙瞥了一眼,見只有兩盤菜,一個青菜,一個豆芽,一絲油星也不見,還有一盆白飯。
不僅如此,這三個男人好沒風(fēng)度,兩個菜就剩些湯水,皺眉?xì)獾溃骸拔关i的東西,我才不要吃。”
蕭平安哦了一聲,將最后一根菜葉夾進(jìn)碗里。
沐云煙更氣,道:“你們一群大男人,全指著我一個女子出主意,自己倒是吃飽喝足,還是人么?哼,我也不管了?!?p> 云錦書將碗里最后一口飯吃下,這才放下碗筷,道:“一路都是你做主,你開心還來不及,哪里有我等說話的余地。”
沐云煙氣道:“沒有叫你說話么,什么主意不是大家商定的,你眼下來翻后賬,早干什么去了?!?p> 全瑾瑜打了個嗝,道:“事到如今,我等不可互相埋怨,該當(dāng)團(tuán)結(jié)一心,共度難關(guān)才是。”
沐云煙道:“閉嘴,你繼續(xù)吃,撐死才好?!?p> 全瑾瑜道:“狗咬呂洞賓,當(dāng)真是不識好人心。”
云錦書道:“我等又不認(rèn)識你,不須你來提點(diǎn)?!?p> 全瑾瑜道:“難不成眼下小生不是與諸位關(guān)在一處么?”
云錦書道:“早叫你不要跟著,你自己不聽,怪的誰來?!?p> 全瑾瑜道:“可你們也沒說你們是什么幫派玄天宗啊?!?p> 云錦書道:“這倒奇了,我們是什么人,干嘛要說給你知道?”
全瑾瑜道:“如今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當(dāng)坦誠相見?!?p> 云錦書冷笑一聲,道:“那山賊抓我等之時,不知是誰說素不相識,絕非一路?!?p> 全瑾瑜面上一紅,道:“權(quán)宜之言,如何當(dāng)?shù)牧苏妗!?p> 云錦書道:“只怕無心脫口而出,才是肺腑真言?!?p> 全瑾瑜也是不喜,反唇相譏道:“看閣下才是主事之人,居然扮作女子,一言不發(fā),反叫個女人拋頭露面,當(dāng)真是英雄豪杰!”
云錦書怒道:“你當(dāng)我想的么!”
全瑾瑜道:“那誰知道?!?p> 云錦書更怒,道:“你竟也敢與我爭吵?!?p> 沐云煙道:“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說你不好,你立馬就要罵回去,人家當(dāng)然要和你吵架。”
云錦書氣道:“還不都是怪你?!?p> 沐云煙自顧道:“打架拳來腳往,寸土必爭。平日里恩怨,有仇卻不能立刻就報,須得忍個幾日,再回敬于他,旁人也不至說你小氣。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老大一個人,成熟穩(wěn)重一點(diǎn)會不會?!?p> 云錦書沒好氣道:“你寅吃卯糧,出門半年,就把身上的錢花個精光。做事隨心所欲,惹是生非,還凈出餿主意。你還好意思說我不穩(wěn)重,我問你,什么叫成熟?”
沐云煙笑嘻嘻道:“你跟旁人說話,他說的話你聽不懂,你覺得他是不是傻,這就是不成熟。你跟他說話,他說的你聽不懂,你要先想一想,是不是自己傻,這就是成熟。師妹我神機(jī)妙算,有時候你腦子跟不上,我也不怪你,多想想不就好了。”
云錦書道:“還錢!”
沐云煙臉立刻耷拉下來,皺眉道:“不就是欠你三百兩銀子么,又不是不還,天天掛在嘴上,你也不嫌煩,小氣鬼。”
一旁全瑾瑜樂呵呵瞧兩人吵架,如今半點(diǎn)沒有勸架的意思。
蕭平安終于吃飽,抬起頭來,道:“我瞧也不怪咱們,咱們本來打算的挺好,誰知道那姓呂的如此狡猾?!?p> 沐云煙見桌上兩個盤子光溜溜,連湯都被蕭平安泡飯吃了,飯盆里米飯也只剩一小團(tuán)。突覺腹中一陣咕嚕咕嚕,越想越氣。突地沖到門口,一把扯開房門,沖著外面余化龍道:“喂,你!”
川中的竹樓,為避潮濕,都是離地數(shù)尺,有的下面還要圈起來養(yǎng)豬。那余化龍此際靠在竹樓臺階之下,昏昏欲睡,見突然冒出一個美貌少女,也是吃了一驚,隨即驚道:“你是李員外!”
沐云煙道:“李你個員外鬼,本小姐餓了,給我做個蜜汁脆燒雞,一個東坡肉,一個芽膾墨鯉,一個筍干豆花,再煮一碗抄手來。”也不容他說話,一通話說完,“砰”的一聲,又將門重重摔上。
全瑾瑜干咳一聲,道:“如今咱們是人家階下囚,這好酒好菜就不要奢望了。還剩些白飯,姑娘將就一下吧?!?p> 云錦書道:“這粗茶淡飯,師妹怎吃的下?!?p> 沐云煙道:“你們?nèi)齻€斷頭飯都吃了,還有心情玩笑?”
蕭平安嚇了一跳,道:“不會吧?!?p> 沐云煙道:“不會,不會,我跟你逗著玩呢,明個一早,人家就把咱們放了,還每人送上一萬兩金子,七八十個美女壓驚?!?p> 全瑾瑜嘆氣道:“沒想到我半生辛苦,竟毀在山賊手里。”
蕭平安見他神情低落,安慰道:“沒事,我兩次被人關(guān)在牢里,不也逃出來了么。”
三人都是一怔,云錦書狐疑道:“蕭兄弟你做了什么?”
蕭平安也覺失言,道:“我是被冤枉的。
沐云煙盯著他看了一陣,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果然是個壞蛋,說,你究竟是殺人越貨,還是糟蹋了哪家姑娘?”
蕭平安臉上一紅,道:“我真是被冤枉的?!?p> 全瑾瑜卻是肅然起敬,道:“蕭兄弟虎踞龍盤之姿,也非常人?!?p> 沐云煙道:“呸,就他么?!?p> 全瑾瑜道:“幾位都不是尋常人,更似是有意要混上山來,不知究竟有何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