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派幾人互視一眼,面上難掩驚疑之色,并派一事,青城圖謀已久,對峨眉上下早已打聽的清清楚楚,竟不知道峨眉還有一位“默”字輩的高手。
甄意融與慧然師太這輩人差不多都已年近七旬,派中前輩早已凋零,如今青城派,“通”字輩也還有一人,也是年過九十,卻是十多年前就已半身癱瘓,早不能走動了。
眾人只道峨眉派也是如此,誰知眼下突然冒出個(gè)“默”字輩來,看模樣還是生龍活虎。只是這十多年來,從未聽說此人,想是刻意隱藏,只怕峨眉派自己很多人都是不知。
默心師太對褚博懷和唐無意兩人微微點(diǎn)頭,隨即眼神在青城派幾人身上逐一掃過,青城車平野、廣元子幾人與她目光一對,只覺老嫗一雙眼如電光一般,氣勢逼人,不敢對視,都是低下頭去。
甄意融咳嗽一聲,微微拱手,道:“不想貴派還有高人在此,失敬失敬。”他心中已轉(zhuǎn)了數(shù)個(gè)念頭,眼下算上褚博懷和唐無意,峨眉一方突然多了數(shù)名高手,形勢已是大大不妙。只是這默心師太畢竟人老年高,雖然出來的詭異,但有沒有力氣動手還未可知,倒也不至叫他亂了方寸。
默心師太看他舉動,見他只是嘴上恭敬,道:“好啊,想是通靈子小徒孫死的太早,你們這些小輩少了管教,膽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了?!?p> 甄意融勃然變色,道:“我敬你一聲前輩,何以出言無狀,辱及先師!”他言語發(fā)怒,心下卻是欣喜。通靈子乃是上代青城掌門,也是他授業(yè)師傅,十多年前便已去世。
青城派掌門更迭較多,兩百多年前,僅鐵券之上所列,兩派掌門已經(jīng)差了三四代,輩分上自然占不到便宜。若真與峨眉派一代代論輩分,只怕甄意融等人連曾徒孫也未必排的上。
只是此事兩派心照不宣,也不會刻意拿來比較,默心師太與“通靈子”年齡相仿,又各是上一代的掌門,當(dāng)屬平輩,此刻直稱其為“小徒孫”,斯人已逝,自是大大不敬。她此言一出,青城派車平野、廣元子一眾果然是人人面帶怒氣,氣勢倒是又漲了上來。
默心師太冷哼一聲,道:“通靈子比我小了五輩,我叫他一聲徒孫都是高看了他。若不是他狂妄自大,又怎會教出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徒弟!”
甄意融眉頭皺起,他師傅通靈子乃是上代青城掌門,武功高強(qiáng),為人卻也剛愎自用。在世之時(shí),凡事都要壓峨眉一頭,性格雖是暴躁,卻也談不上狂妄自大。
默心師太言語不留情面,先前甄意融想著同門士氣,倒是隱忍下來,此番再聽此言,卻是忍不住怒氣,當(dāng)即道:“尊駕背后論人長短,只怕也不高明。”
默心師太道:“我高不高明,你試試不就知道了?!?p> 甄意融先前心中揣測,狐疑不定,多少存了此人人年老力衰的心思,此時(shí)聽她索戰(zhàn),笑道:“前輩玩笑了,晚輩豈敢與前輩動手?!弊焐鲜救?,腳下卻悄悄進(jìn)了一步。
他動作雖小,自然瞞不過默心師太,哼了一聲,道:“玩笑?你先前上得山來,好不囂張,雜七雜八說了一大堆,要叫我峨眉派歸附,這也全都是開玩笑么?”
甄意融知道此人必是躲在暗處,將眾人說話都聽在耳里,自己前番咄咄逼人,難免落人口實(shí)。也不言語,既然存了出手之意,當(dāng)下凝神運(yùn)氣。
默心突道:“你那鐵券呢?拿來我看看?!?p> 甄意融略一猶豫,拿了玉盒出來,右手持定,卻不遞過。
默心嘴角一抹冷笑,大袖拂出,甄意融只覺一股勁風(fēng)撲面,其勢沛不可當(dāng)。心下大駭,心道這老家伙好生潑辣,居然說打就打,正要運(yùn)功相抗,手上突然一輕,玉盒已經(jīng)脫手。饒是他應(yīng)變神速,雙手一送,道:“請前輩一觀?!?p> 眾人只見默心師太一揮袖,甄意融單手一遞,玉盒已到了默心手中,只道他是主動送上。
只褚博懷和唐無意、慧然師太幾人看出,默心揮袖佯攻,順勢取盒,乃是一手“聲東擊西”的妙招。褚博懷和唐無意對視一眼,隨即微微搖頭,默心師太這招舉重若輕,想是他兩人遇到,只怕也保不住玉盒。這下知道默心武功高強(qiáng),都是心中大定。
默心師太打開玉盒,拿出鐵券,隨手將玉盒扔到一旁,看了幾眼,不住冷笑,突然雙手一合,揉了幾下,那鐵券在她手中如廢紙一般,片刻團(tuán)成一團(tuán)。
甄意融驚呼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抓,手到中途硬生生頓住,那老嫗團(tuán)鐵成球,生鐵在她手下如面團(tuán)一般,這是何等功力?;叵脒m才奪盒一招,默心師太若是出手偷襲,自己十有八九招架不住,一股銳氣蕩然無存,比武的念頭轉(zhuǎn)瞬九霄云外去了。只覺今日帶了百余弟子前來并派,不免太過魯莽托大。
默心瞪了他一眼,道:“大驚小怪什么,這鐵券乃是假的,留它何用!”
眾人都是吃了一驚,奇道:“假的?”
默心哼了一聲,道:“自然是假的,我問你,這鐵券你是從何處得來?”
甄意融皺眉不語,似是心意難決。
默心又哼一聲,道:“還不說!”她這一聲灌注內(nèi)力,直送入甄意融耳鼓。
甄意融一個(gè)激靈,只覺腦中“嗡”的一聲,如被小錘敲了一記,倒退了一步,更是沒了斗志,定定神,方道:“兩年多之前,有個(gè)蒙面人悄悄上我山來,引我出來,開口便跟我說了峨眉與青城淵源,以及鐵券之事。我尋思青城和峨眉同出七劍門,此事我也是接任掌門時(shí)才知,連眾位師兄弟也是從未說過,此人卻如何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人說了鐵券,又問我可有并派之想。我不知他是何人,到底又有何意,自然不敢答應(yīng)。便道,鐵券已失兩百余年,世道人情已是大變,為何還要重提舊事。那人道,好,既然你不愿意,我只能去找旁人了。我聽他言下之意,我若不肯他就去尋峨眉派,連忙叫住他,套問他來歷。那人甚是狡猾,關(guān)于他身份所圖,一點(diǎn)口風(fēng)不露。”
默心冷冷道:“而且此人武功高你甚多是么?”
甄意融心下一驚,道:“前輩如何知道?”心中突然念起,這一切莫非都是峨眉派布的局?青城派高手此番幾乎盡數(shù)帶來,若是中計(jì),豈不是全軍覆沒,心思一起,心頭登時(sh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