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沒有落下,燈籠便已經(jīng)悄然亮起。
盡管已經(jīng)到了晚飯的時刻,但圍觀的路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有越聚越多的趨勢。
新聚上來的路人不斷地問前方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而占著好位置的路人則不斷地向身后之人講解著局勢。
但聽得人群之中斷斷續(xù)續(xù)地有個大嗓門在“分析著”局勢。
“好家伙,劉都校一個飛踢將衙內(nèi)踢飛倒地、頭撞攤柜。咱衙內(nèi)是誰,能受這種委屈!只瞧衙內(nèi)捂著頭,高喊一聲:‘拿我武器來!’。
此話一閉,一把裹著油紙的絕世武器被莽俠緩緩掏出,霎時間,塵土飛揚、陰風(fēng)陣陣,好似要出現(xiàn)什么天地所不容之物!”
“哇!誠不欺我,現(xiàn)實果然比說書還要精彩!”
“小屁孩別打岔!后來呢?絕世武器長什么樣!”
大嗓門潤了潤嗓子,繼續(xù)盯著前方講解道:“有道是:絕世武器一出,誰與爭鋒!就算五個劉都校一起上也絕不是對手!
快看!衙內(nèi)一只手接過武器,天空陡然大變。忽而,一道驚雷閃過,徑直劈向衙內(nèi)手中的絕世武器。一切都如書中所言,絕世武器遇到正確的主人,那是天地所不容的,必要遭受無窮的天譴!”
“驚雷?剛剛貌似僅是太陽被遮了,沒有驚雷啊,莫非是我看花眼了?”
“小朋友就應(yīng)該有小朋友的樣子,好好聽書別插嘴!”
大嗓門干咳幾聲以化解尷尬,“終于,衙內(nèi)忍受著數(shù)道驚雷,咬著牙拆開了油紙。嘩啦啦,伴著狂風(fēng)陣陣與晴天霹靂,絕世武器總算露出了它的猙獰面目。但是!但是……”
“但是怎么了?是不是絕世武器被天雷劈裂了?還是衙內(nèi)被天雷劈暈了?總不能天雷直接把武器跟人劈沒了吧……”
大嗓門擦著額頭的汗,硬著頭皮說道:“但是…絕世武器它是有靈性的…對!武器也有它的脾性,突然讓它赤身裸體地出來干活,會讓它罷工的。所以衙內(nèi)如同對待孩童般小心翼翼地將它高高舉起。”
“那個,絕世武器長啥樣啊,你咋不說明白!”
大嗓門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話說這絕世武器豈能是我們這些小民所能理解的?這樣吧,我勉為其難地給你們描述一下:
上身是玄鐵黑金無敵猛虎口,下身是楠木鑲磚不敗燒火咳…蛇形棍??傊?,看著就很厲害、性子烈就對了!
此神器不比凡器,就連衙內(nèi)也得小心伺候著。
看,劉都校拿著雷霆霹靂槍出手了!只瞧瞬然之間,霹靂槍周遭帶起滾滾天雷,好似雷公發(fā)怒般要將這個三界不容之物徹底泯滅。
咵啦,兩大絕世神器帶著疾風(fēng)驟雨與雷霆萬鈞之勢對拼上了。結(jié)果——蛇形棍就這樣斷了?”
“啥?斷了?有沒有搞錯!你確定神器就這樣斷了?”
大嗓門額頭的汗愈加密集,“不對,這是蛇形棍的另外一種形態(tài)!快瞧,就在衙內(nèi)奮力抵擋劉都校攻勢的時候,被扔在一旁的半截蛇形棍竟然自主召喚出了一支冷箭!
不過,劉都校反應(yīng)也夠快,翻身躲過了冷箭。但就在這時,傳說中最不靠譜的盜俠放出了狠話!哎呀,不靠譜就是不靠譜,盜俠的狠話不僅沒起作用,反而還讓劉都校劫持了衙內(nèi),以衙內(nèi)作為肉盾威脅蛇形棍!”
此時此刻。
聽著身后不斷胡里胡說的大嗓門,王富實在忍不住了!
但瞧他對著身后大吼道:“你**在胡說尼瑪呢!什么叫不靠譜的盜俠!冷箭是老子放的!不是***的什么破燒火棍召喚的!”
面對當(dāng)事人的罵言,大嗓門吹著口哨,戲謔笑道:“你們快瞧,不靠譜的盜俠王富是真不靠譜。不想著去救衙內(nèi),反而在這跟神器搶功勞呢!”
大嗓門陰陽怪氣的回語讓王富暴跳如雷。
要不是人多找不到他的具體位置,王富一定會沖進(jìn)人群,抓住他暴打一頓。
這時。
汴梁街頭的形勢瞬息萬變。
一邊弓弦拉滿、蓄勢待發(fā),一邊背靠墻壁、挾人威脅。
劉都校用槍桿緊緊勒住羅青的脖子,大喊道:“快讓他們放下弓箭,否則就別怪我心狠手辣,拉你大哥一塊陪葬!”
見眾禁軍皆貪婪地盯著自己,劉都校猛然加重力氣,直勒得羅青咳嗽連連。
可就算是這樣,羅青還是竭盡全力地從口袋中摸出鐵珠,奮力地裝進(jìn)火銃之中。
王富見劉都校沒有開玩笑的意思,急忙擺手示意道:“大家伙都快放下弓箭,要是傷了大哥,你們不僅不能升官發(fā)財,更會被圣上怒聲責(zé)罵,甚至全都會被降罪發(fā)配邊疆?!?p> 聽到這話。
眾禁軍皆放下弓箭。
看到禁軍放下弓箭,劉都校與王富皆都長舒一口氣。
而此刻的羅青只剩下最后兩道工序就能發(fā)射火銃——點燃引線、瞄準(zhǔn)。
瞄準(zhǔn)還好,但在劉都校神經(jīng)如此緊繃的情況下,貿(mào)然點燃引線絕對會引起他的懷疑,那必中的火銃就有了不確定性,這并不是羅青想要的。
羅青對于火銃第一槍的要求是一擊致命,他不想有任何變數(shù)。
所以。
為了保證出其不意、火銃必中,羅青決定用犀利的語言來吸引劉都校的注意,然后在他情緒最高漲的時候點燃引線,最后再將火銃的頭部猛然對準(zhǔn)他的腰部。
而一直看不起火銃的劉都校絕不會想到這樣其貌不揚的小玩意會有那么大的威力。
當(dāng)他聽到火銃發(fā)射時的巨響時,一切都晚了。任憑他反應(yīng)速度再快,也躲不過貼身火銃發(fā)射的鐵珠。
一想到大仇即將得報,羅青眉飛色舞地賤笑道:“我說劉都校啊,你勒我勒得累不累,要不要咱們坐下喝會茶,談心一下?”
劉都校瞥著身前的羅青,加重力氣道:“喝個屁、談個屁,你以為老子不知道,一旦放開你,老子片刻間就會被那群叛徒射成篩子!”
聞言。
羅青微微一笑道:“啥叛徒啊,就像你曾經(jīng)說的那樣,他們這是棄暗投明、改邪歸正。仔細(xì)一想,惡人自有惡人磨,屠龍勇士終成龍,被人以自己的方式背叛的感覺怎么樣?”
不待劉都?;卦?,羅青繼續(xù)添薪加火道:“是不是感覺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跟你哥那個畜生一模一樣。唉,被萬人唾棄、戳脊梁骨,死了也會被暴尸三日,無人敢去收尸。想想都感覺賊爽,誰讓你跟你哥一樣該死呢!”
被提及痛處以及逆鱗的劉都校大吼一聲,不斷地加重力氣,直把羅青勒得出不來氣。
就在這時。
羅青的內(nèi)心出現(xiàn)了一連串的喊聲:
好機(jī)會,小青!
必中,火——銃——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