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zhèn)上有好幾個國營的飯館兒,而且大部分職工的家都安置在小鎮(zhèn)的邊緣,所以周末的班車非常擁擠,安然和楊秀玲拒絕了大胡子場長的邀請,仍舊是跟大家伙一起擠著班車下了山。
雖說坐場長的吉普車更方便也更舒服,可是也更招閑話。
安然和楊秀玲一起進了儲蓄所存錢,她們各自填自己的儲蓄單,楊秀玲也不知道安然寫的是多少錢,等分別辦理完了存款之后,兩個人才一起走了出來。
“得買點兒牙膏香皂什么的,再好好洗個澡!”現在的天氣已經很暖和了,安然從頭到腳都換上了輕快的春裝,她就想好好的洗個澡松快一下。
一聽說洗澡,楊秀玲有些舍不得了,“安然,一張澡票要兩毛錢呢,要不然這樣,等晚上回去以后,我在廚房燒點兒熱水,咱們兩個將就著擦擦……”
“別,”安然一把拉起楊秀玲,“我來請你洗澡,再請你搓個背,澡堂子里水大洗的干凈,這兩毛錢花的值!”
楊秀玲笑了笑,“你可是有錢了,現在也知道享受!”
“那可不!”安然美滋滋的點了點頭,錢可是個好東西,放在手里邊兒咋花咋有理,兩個人去了供銷社買了香皂洗頭膏擦臉油,還有新毛巾,這才大大方方進了澡堂子。
女澡堂沒有大池子,只有淋浴,現在舍得花錢沖澡的人,不是國營單位里的干部就是雙職工,所以澡堂里的人很少,兩個人痛痛快快洗得干干凈凈,只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林場就是這一點不好,衛(wèi)生設施還是太缺乏,后勤服務沒有跟上。
洗完了澡,楊秀玲就動了念頭,想修剪一個時新的發(fā)型。
安然當然大力贊成,好朋友打扮得越漂亮她就越是高興,兩個人一起去了國營理發(fā)店,請理發(fā)師傅幫著參謀一個發(fā)型。
楊秀玲長著一張溫柔的鵝蛋臉,理發(fā)師傅看了看她的臉,毫不猶豫就指著大鏡子上邊兒的明星海報對她說,“這款發(fā)型適合你,留著顯年輕還時髦!”
安然仔細一看這個照片,明星留著齊肩的頭發(fā),發(fā)稍微微朝里邊窩著,劉海打碎,看起來的確是溫柔又俏皮。
楊秀玲問了一下價格,得知理發(fā)也要兩毛錢,又有些猶豫,安然在旁邊輕輕掐了掐她,她這才下定決心。
至于安然自己,她原本梳著兩根麻花辮兒,洗完澡以后,已經把麻花辮兒打散,在腦后扎了一根馬尾。
等到楊秀玲理完了頭發(fā),安然就請理發(fā)師傅幫自己把發(fā)稍做了一下修剪,剪出層次,又打了個劉海出來,然后照原樣扎了起來,修剪過的馬尾辮兒,發(fā)型自然俏皮,別有一種活潑的美。
兩個人都煥然一新,這才朝著國營飯館走去。
正好是吃飯的時間,國營飯館的人不少,大家伙都在窗口排隊交錢領票。
現在在國營飯館吃飯,可沒有自己點菜這一說,飯菜都是飯館兒做好的,顧客只能在不多的品種里邊兒作出選擇。
安然和楊秀玲剛一進飯館兒,大胡子場長老遠就招呼她們,“快過來這邊坐!”
兩人走到桌邊一看,只見餐桌上擺得琳瑯滿目,原來大胡子廠長和肖景瑞早就把飯菜給買好了。
今天是周末,國營飯館著實做了兩道好菜,有紅燒帶魚,還有小雞燉蘑菇,這都是當地人愛吃的硬菜。
除了雞和魚以外,另外兩個菜分別是香椿拌豆腐和木耳炒雞蛋,就算是時令菜了。
看到精致的炒菜,安然也覺得餓了起來。
這個時候大胡子場長,還在認認真真地打量著安然和楊秀玲,他有些疑惑,“怎么感覺你倆有些不一樣,好像突然都變漂亮了?”
肖景瑞再也忍不住了,在旁邊提醒了一下大胡子,“她倆都剪了新發(fā)型!”
大胡子恍然大悟,“好看!還是新發(fā)型好看!”
對于大胡子的這種眼神,安然抱以懷疑態(tài)度,如果不是對方已經結婚又離婚還生了一個孩子的話,她都懷疑這家伙一輩子都找不著對象。
午飯是四菜一湯配大白米飯,大家伙都吃得很香,大胡子廠長和肖景瑞原本想喝兩杯酒,可是看到飯館的人很多,有不少人還在等座位,他們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喝酒的話可以回到林場,在窩棚里頭慢慢的喝,就不用坐在飯館兒里邊討人嫌了。
這頓飯吃得很快,跟安然臆想中的飯局完全不同。
吃完飯以后,大胡子場長和肖景瑞還有事情要辦,安然和楊秀玲商量了一下,決定再去供銷社看看,眼瞅著天氣越來越熱了,她們還想添置短袖和雨衣呢!
大家伙就在國營飯館門口分道揚鑣,安然和楊秀玲朝著供銷社走去,班車是下午四點發(fā)車,距離班車出發(fā)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足夠她們逛的了。
安然和楊秀玲前腳剛走,安建強后腳也跟著一個同伴進了國營飯館兒,他剛好看到了安然的背影,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他已經看出來了,安然也在國營飯館吃了飯。
同伴看到安建強發(fā)呆,連忙笑著拉他,“你別盯著人家漂亮姑娘看了,像你這樣的臨時工,至少得轉正以后才能有找老婆的資本呀!”
“那個是我妹妹,”安建強皺著眉頭,“她可真不像話,一個女孩子怎么能出來吃飯呢?多浪費呀!在國營飯館吃一頓飯得一兩塊錢吧,省下這些錢來,都夠買十天的菜了!”
同伴可沒想到安建強是這種理論,他驚得嗔目結舌,“安建強,你妹不就是那個聲音特好聽的播音員嗎?人家也掙錢,為什么不能來飯館吃飯呢?你不是也在飯館兒吃飯嗎?你不能雙重標準呀!”
安建強沒想到同伴兒并不贊成自己的理論,他可是跟黃翠蘭不同,不會有什么想法都表露在臉上,雖然心里不痛快,他還是強裝笑顏,附合著同伴兒的話。
不過安建強心里想的可是,得快點吃完飯,吃完飯了,就把這件事告訴黃翠蘭。
黃翠蘭說過,雖然安然現在每月只給家里兩塊,不過錢在安然手里邊兒存著,跟在家里是一樣的,她早晚得把這些錢給弄過來。
可現在安然不存錢了,她開始花錢享受,這讓安建強很是發(fā)愁,要是安然跟他一樣,也來個月月光,他還占誰的便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