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上午,天公作美,是個艷陽高照的一天。這一天,長安城內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聚焦到了同一個地方——太和樓。
太和樓的門前已經擠滿了烏泱泱的人群,有一些是特地花錢雇的托,但更多的是想一探究竟的長安民眾。
還沒到吉時,太和樓的大門緊閉著,樓內的林平安讓所有家將出動,維持秩序,防止意外。坊里的武侯們也收到了京兆府命令,集中在太和樓這里,幫著維持秩序。
樓里的伙計們都站在自己工作崗位上,即興奮又緊張。身為太和樓掌柜的楊福也是緊張的不行,在林平安身后不停地踱步。
“我說,楊福,你淡定點,至于這么緊張嗎?你看看張均,這家伙是開心得不行?!绷制桨舱f道。
“奴才本來不緊張的,可一看到外面這么多人,多少還是有點緊張的?!睏罡?戳艘谎叟赃呴_心的張均,說道。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你下去開門吧,再拖下去,估計這些人就會把咱太和樓給拆了?!?p> “是,侯爺。那奴才去了。”楊福行禮下去了。
林平安在三樓,偷偷地望著下面。今天來的人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沒想到這長安城好熱鬧的人不少,心疼自己白白花錢找人當托了。
樓外的民眾見太和樓的門終于打開了,楊福帶著兩排水靈的侍女,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之下走了出來。
“各位貴人,各位長安城的父老鄉(xiāng)親,小人是這太和樓的掌柜,賤名楊福。這幾天,長安城突然對我們太和樓產生了各種議論,這事情越傳越玄乎。那咱太和樓到底是不是像坊間傳聞那樣呢?”楊福沒有繼續(xù)說下去,而是按照林平安交代的,多賣了賣關子,吊吊這些人的胃口。
眾人聽到楊福賣關子,頓時一片噓聲,有些脾氣火爆的恨不得沖上來暴打楊福一頓。
楊福見群情激奮,沒敢繼續(xù)吊著,連忙說道:“小人代表太和樓澄清一下,首先太和樓不會關門轉讓?!?p> 人群中有人聽到說不會關門轉讓,氣的把手中的賭票憑證撕了個干凈。后悔的有,抱怨的有,更有甚者破口大罵。
楊福沒管這些人,繼續(xù)說道:“至于這太和樓有沒有仙跡,那就請各位親自進來一探究竟?!?p> 說完,楊福讓到一旁,兩排侍女在門兩邊一次排開。
人群騷動了起來,幾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一時間竟然沒有人進樓,這可一旁的楊福給擔心的要死。
就在這時,人群中的程宇弼走了出來,說道:“小爺我,先進去嘗嘗鮮!”
兩排的侍女走出來一位,連忙迎了上去,帶著職業(yè)微笑,說道:“歡迎光臨,公子您里邊請!”
見有人帶頭,藏在人群中的托,連忙也跟著進去了。于是懷著各種目的人們,一窩蜂的擠了進去。
眾人一見太和樓,發(fā)現(xiàn)整個太和樓完全變了樣。沒有常見的食案草席,反而是從沒有見過桌椅,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樓內。而且這樓里的伙計,有男有女,都穿著絹衣,微笑著看著進來的客人。
最先領著程宇弼的侍女,見他一個人,問道:“公子,您是一個人嗎?有沒有其他朋友要來?”
程宇弼四處打量著太和樓,回答道:“我一個人。”
“哦哦,您這邊坐?!笔膛钢慌缘囊巫诱f道。
“這是何物?”程宇弼好奇地問道。
“這是椅子,您坐著試一下?!笔膛疽獬逃铄鲎?,說道:“平常的席子跪坐久之后,總會腿腳酸痛。如今這椅子能讓您的腿舒展開來,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了?!?p> 程宇弼坐了下來,果然如侍女所說,連連點頭說道:“好,不錯?!?p> 侍女從一旁拿了一本菜單,遞給程宇弼說道:“這是菜單,您可以看一下,如果您拿不定主意,奴婢可以給您推薦一二。”
程宇弼翻了翻,說道:“這菜?怎么都沒聽過!”
侍女說道:“那奴婢給您推薦幾道?您喜歡什么口味,淡一點還是重一點?”
“重一點!”程宇弼說道。
“那您看這兩道菜如何?”侍女翻來菜單說道:“這麻婆豆腐、宮保雞丁和一盅山藥排骨湯,一葷一素一湯,包您滿意?!?p> 程宇弼也不懂,見侍女說得令人信服,連連點頭說道:“不錯,就這些了?!?p> “好的?!笔膛掌鸩藛?,給程宇弼倒了杯茶,說道:“您先喝點茶,菜一會就給您送過來。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奴婢提?!?p> “好,你去吧?!背逃铄鲎屖膛氯蕚洳耍似鸩栾嬃艘豢?。發(fā)現(xiàn)跟平時喝的不一樣,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茶水里只有幾片茶葉,沒有其他調料。倒沒有覺得是太和樓忘了,端起來又喝了幾口,苦澀之中帶著一絲清香,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與此同時,太和樓一樓已經爆滿,更多的人正坐在樓外拿著木牌排號。而樓里各處發(fā)生著與程宇弼相同的場景。小二們,帶著標準笑容,回答著食客們的各種各樣的疑問。
沒一會兒,后廚的菜以超乎大家想象的速度做好了,眾人也不客氣,連忙吃了起來。頓時就被炒菜可征服了,連連大聲夸道:“這是哪里是人間的菜,這肯定是仙宮佳肴!”
樓外排隊的人,聽到樓里的騷動連把頭往樓里去瞧,鼻子猛吸著菜香。一旁給排隊客人搖著扇子的侍女們,心里都偷著笑。
太和樓是一片火熱,這時巷子外走來幾個人,朝著太和樓走去。而這幾人正是程宇亮他們。程宇亮實在架不住幾人的勸說,不情愿地來到了這個讓他人生中第一次顏面掃地的地方。
幾人到了太和樓門前,就聞到了菜香,徑直地往樓里走去。門口的馮妮連忙攔住幾人,說道:“幾位公子是來吃飯的嗎?”
程宇亮沒好氣地說道:“廢話,本公子來這里不是吃飯,還能干嘛?”
“不好意思,這樓里已經客滿了。請您先到這邊取號排隊?!瘪T妮指著旁邊說道。
“排隊?本公子在長安城哪個館子都沒排過隊!”程宇亮覺得是林平安故意為難他,怒道。
“我知道您身份不一般,可來咱太和樓的客人,奴婢都得照顧到。要是,奴婢放您進去了,那奴婢怎么跟這些客人們交代呢?”馮妮賠著笑說道。
“就是,就是!”排隊的人見狀不滿地說道,有人也認出了程宇亮,但是也還是有人不怕他。自己顧著顏面,好好排隊,怎么可能讓別人插隊呢。
程宇亮不理其他人,作勢就要往里闖。馮妮也只好保持笑容,擋在他面前。畢竟學習中就教過了,不可以同客戶產生矛盾。哪怕,對方再無禮,也只能笑著拒絕。
楊福見門口出了事情,連忙走了過來,說道:“這位公子,這一樓真的已經客滿了,還請您體諒。如果您一定要現(xiàn)在進來,那么您可以辦理會員?!?p> “會員?”程宇亮停下腳步,問道。
“沒錯,只要一百兩銀子,就可以成為本店的銀會員,能在二樓用餐。一千兩銀子,就是本店的金會員,能在三樓用餐??茨彩歉毁F子弟,要不您也辦一張?”楊福解釋道。
還沒等程宇亮作答,排隊的人走出幾人,說道:“你這奴才,怎么不早說?害得本公子等了這么久!”
其實,這個問題楊福也問過林平安,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告訴大家。林平安告訴他,如果你在別人矚目的情況下,獲得別人沒有的特權,這才是比特權本身更有魅力的東西。楊福這才明白一點。不過,現(xiàn)在鍋就只能自己背了。連忙道歉道:“怪小人,小人今天一緊張就忘了?!?p> “你這奴才!趕緊的,本公子要辦張銀會員?!睅兹舜叽俚?。
楊福領著幾人進去登記辦卡,派專人帶上了二樓。一樓的人見狀問道:“掌柜的,他們怎么能去樓上呀?”
楊福連忙解釋道,眾人聽了解釋,也交頭接耳起來。一百兩對于這些達官顯貴子弟,不算什么巨款,而且能夠與別人拉開身份差距,所以痛快的給了。但是對于其他人來說,這筆錢得好好掂量一下。
這錢是林平安慎重考慮過的,首先,如今的太和樓本來就是給中上層消費的,拿如今太和樓里的伙計一個月二錢銀子,一百兩得不吃不喝四十多年才能賺到,普通百姓是消費不起的。而上層人士也很愿意花個一百兩跟中層拉開差距,至于三樓的一千兩就是給大周最頂尖的一小群人準備的。
一樓也有人陸續(xù)地辦理會員卡,這些人就是不差錢的主,如今有了跟這些普通人區(qū)分的機會,怎么都不會放過呀。
楊福開心地登著記,收著銀子,發(fā)著卡。
正吃著的程宇弼,掏出自己的銀卡,朝著侍女,問道:“你們掌柜說的會員卡,是不是這個?”
侍女接過一看,說道:“您是銀會員呀,不好意思,奴婢不知道。要不給您換到樓上去?”
“不用了,我也吃完了?!背逃铄鍪掌疸y卡,掏出銀子結賬道:“多的錢就算給你的賞錢了?!?p> “謝公子賞!”侍女開心地收了起來。
程宇弼走到門口,掏出銀卡,在程宇亮面前,有意無意地炫耀著。程宇亮幾人頓時就尷尬無比,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程兄,現(xiàn)在怎么辦?咱們的錢都還給林平安了,這哪來一百兩呀?!币蝗饲穆曊f道。
程宇亮咬牙說道:“本公子就算有錢,也不會給那個傻子,咱們走!”
幾人依依不舍地離開了太和樓。見他們走了,馮妮松了口氣,回到工作位置上,收到樓里空缺出來的座次號,讓負責叫號的侍女往后叫號。
整整一天,太和樓從開門到打烊就沒有停過,眾人一直忙到深夜打烊關門,才算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