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淵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目光,他看向坐在高位之上,比他高出兩個頭的白亦軒,深深地吸了口氣。
過不了多久,他就會坐上這個位置,這一定會讓白亦軒跪在他腳下,向他賠罪!
今日朝堂上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無外乎是江南那一邊的水患已經(jīng)慢慢平息下來,白亦軒派去修建水庫的人也報告一切順利。
西邊的旱災(zāi)已經(jīng)有所緩解,老天終于發(fā)了善心開始下雨,終于緩解了那一邊的災(zāi)情。
對此,楚王黨適時的上前歌頌,這是王妃的功勞。
原來那礦塌了是為了考驗凌素鳶是否心地善良,眼下她的善心感動了上蒼,所以施加恩惠。
而白亦軒也開始將這一番話在民間傳播,愣是把之前凌素鳶的所有的罪名都給洗清了,一時間,天朝上上下下都對凌素鳶感恩戴德。
在王府里待著養(yǎng)傷的凌素鳶在知道了這件事以后,反而覺得好笑,當初這一群人口口聲聲想要她死,現(xiàn)在又覺得她是大善人了,還真是諷刺。
眾人奏完大致的情況之后,白亦軒起身來甩了甩衣袖,宣布退朝,然后在離開的時候看見一個十分眼熟的太監(jiān)在百里淵的身邊耳語了幾句之后,就見百里淵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后宮方向走去。
白亦軒找了挑眉,原本想要跟上去,但是想到自己這般做作會有些不妥。
他凝神,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來為何會覺得那個太監(jiān)眼熟。
之前他去尋凌素鳶的時候,就在皇后的鳳禧宮見過這太監(jiān)。看來這只不過是皇后在叫他過去,看這方向,也不像是要去皇帝寢宮那邊。
這么想來,倒是沒有那么擔心。
但也不知道為何,白亦軒仍然是覺得事情好像哪里有些不對勁。
“太子殿下到!”
公外頭的傳話太監(jiān)拉長了聲音,尖著嗓子叫喊道,課后,坐在軟椅上閉目養(yǎng)神的皇后就聽見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皇后這般著急叫兒臣來,所謂何事?”
太子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急匆匆的趕過來,卻看見皇后悠哉悠哉的躺在椅子上,似乎根本就沒有什么大事,不由得有一些惱火。
“兒臣還有事要忙,若是母后只是為了開玩笑,等到兒臣閑下來了再陪母后玩耍。”
皇后坐直身子,在碧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慢慢的走到了百里淵的面前。
她抬頭仰視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侄子,有些恍惚,喃喃低語,“這么大了……”
那眼神仿佛是透過他面容在緬懷著另外一個人,他愣了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皇后大概是想起了自己先前早夭的兒子。
其實皇后曾經(jīng)是有過一個孩子,但是那孩子不足月的時候便因為身子太弱,實在是養(yǎng)不活,沒了。
而后多年,皇后再也沒有產(chǎn)下皇子。
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任由皇后抬手在他臉上慢慢摩挲,勾勒他的眉眼。
良久后,皇后才猛然驚醒,帶著歉意往后退了兩步,“本宮又想起安兒了?!?p> “他在那頭定然過得很好?!卑倮餃Y嘆了口氣,聲音不負方才的冷漠,皇后待他終歸是如同對待親生兒子一般,雖然說有可能是因為受到了自己生母的托付。
但是這么多年以來,百里淵清楚地明白,皇后是真的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兒子。
他被皇后拉著到軟榻前坐下,正欲開口,卻聽皇后道,“你且多來宮里邊,向你父皇盡孝,雖然說他沒準你自由進出皇宮,但是若你說是來探望他,他必然不會不允許的?!?p> 皇后還要繼續(xù)往下說,卻被打斷了,“本宮不去?!?p> 她張了張口,有些無奈,“不得再任性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莫非還當自己是三歲孩童不成?”
她抿緊唇,“就在昨日,你父皇還來同本宮說想要將你廢了,是本宮祈求的,讓他再給你一次機會?!?p> 她嘆口氣,“好說歹說,你父皇他終歸是同意了,但是只是同意了并沒有用,你要常常在他面前露臉,還能夠穩(wěn)定住自己的地位啊。”
百里淵卻皺緊了眉,“母后,這皇位之爭并不像您這后宮中的爭斗一樣,兒臣多露臉是沒有什么用的,不可能憑借著自己的容貌讓父皇立兒臣為儲君?!?p> 而且剛才皇后分明說了,皇帝竟然在昨天來找她,想要跟她商議廢了自己?
都這個時候了,他若是在不爭不搶的話,無聲無息被皇帝廢了自己的位置,可能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緣故。
而且這一次是因為過來鳳禧宮跟皇后商量,皇后硬是求情,才沒有廢了他。
那若是下次呢,皇后沒能說動他,這老頭豈不是就直接下旨把自己給廢了?
百里淵咬牙,“他既然都想要將兒臣給廢了,分明就沒有把兒臣當做他的兒子看待,兒臣憑什么向他盡孝?”
他冷笑一聲,越想越覺得心寒。
想當初他好不容易從天牢里邊出來,分明已經(jīng)能夠坐上那一個位置,結(jié)果白亦軒卻抓著一紙圣旨憑空而降,硬生生讓自己矮了一個頭,重新站在了太子的位置上。
而且每一次,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是他的錯,他這個父皇從來就沒有問過他的意見和想法。
有時候他自己都在想,究竟他是太子,還是白亦軒是太子,會和她的父皇對待白亦軒竟然比對他還要信任。
“在宮里邊可莫要胡說,這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了,本宮可保不住你?!?p> 皇后坐直了身子,嚴厲的斥責了他一句,隨后嘆了口氣,輕輕搖頭,“他畢竟是你的父皇,而且這段時間他一直臥病在床,大約是不清楚你的心里的想法,你仔細同他說說,指不定他便準了?”
“指不定?”
百里淵依舊是冷笑,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皇后,“說句大不敬的話,什么時候他把而成當做太子看待了,兒臣自然會向他盡孝?!?p> 說完之后也不等皇后回答,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鳳禧宮,邊走,心中邊在盤算。
眼下這么看來,他這位父皇存了心想要廢他了,指不定今后一有個什么不順心的,便會拿他撒氣。
既然父皇有重病在身,不若……
“您便一睡不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