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 咄咄逼人
孟馨等不及回應(yīng),自己跳下鋪,從她的矮柜中翻出了黑匣子,打開一看,正是只弩。
“你會使這個?”
小燭搖搖頭。
“不會使帶在身邊干什么?”她把這支小巧的玩意兒拿在手中把玩,忽而雙眼一瞇,嘖嘖稱奇道:“了不得呀,這塊木頭全身烏黑,分量十足,看著不像普通的木頭?!?p> “那是烏木?!毙T插口道。
“乖乖的,我說嘛,這么小只還這么沉。”孟馨又掂量幾下,一屁股坐到她對面,“這個東西價值不菲,文校尉送你的?”
“呃……”
“我聽說,朝陽公主最愛射弩,她一向霸道的很,你這東西還是仔細收好,不然讓公主知道了,非給要過去可就得不償失了?!蓖讳伾系拿钔眯奶嵝训?。
“說得對說得對!你還是趕緊收起來吧?!别埵敲宪疤觳慌碌夭慌?,但提起這位大名鼎鼎的朝陽公主心下還是十分忌憚的。
小燭轉(zhuǎn)身去收拾。
孟馨又開始尋機挑刺兒,她狠狠剜了牟瑾一眼,嘲諷道:“有些人不知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天生見不得人好??!同窗之誼在那種人心里只怕一文不值,不然怎么凈出餿主意!”
此言一出,坐在對面鋪上的牟瑾狠狠瑟縮了一下。
小燭連忙圓場道:“天色不早,我們還是快快歇息,李夫子不是說明日有考驗么?!?p> “紫煙,別岔開話題!你是不知道,她就愛裝可憐博同情,其實一肚子壞水?!?p> 眼看牟瑾眼淚要流出來,平時跟她走得近的顏霏看不下去了。
“孟馨,你就少說兩句吧。咱們不僅同窗,還同屋呢,我想牟瑾剛才只是想幫助紫煙,沒有惡意的。”
“她沒有惡意,難道我有?”孟馨嗤之以鼻道,“牟小縣主,你別以為你有了縣主封號就能高人一等,你自己做過什么心里最清楚,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又害人,可別怪我出爾反爾?!?p> 大家一時愣住。
聽她話里的意思,好像牟瑾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而她不知出于何故答應(yīng)不外傳,卻對此深表厭惡。
表面上看,孟馨很有理的樣子,可牟瑾年齡偏小,就算她做了不好的事,又能不好到哪里呢。
倒是孟馨整天咄咄逼人的,為人任性又張狂,其實并不得人緣,她一通叫囂完,眾人只略略聽著便拋諸腦后了。
小燭覺得明哲保身比多管閑事更為妥帖,干脆也裝困躺下。
時間一晃,第二個月假來到。
小小的院落因為同窗們的離去顯得安靜極了。
梳洗完畢,小燭沒什么胃口,便獨自待在屋里背書。
院門傳來“吱呀”一聲,接著有人問:“小燭在嗎?”
這里的人都管她叫紫煙,也就是當(dāng)初文淵給她想的閨名,能叫她小燭的,只有申菱。
“大人!”小燭連忙應(yīng)一聲,跑出來,“大人,您怎么來了?”
“哎呀,你可別叫我大人了。咱倆年歲相差不多,無人時就管我叫菱兒姐姐吧?!鄙炅庖蝗缂韧€是那股子親熱勁。
“不妥不妥,您是雅堂祭酒,是大人,再怎么樣也不能壞了規(guī)矩。”小燭連連推辭。
人家親近你是一回事,但你若拎不清自己身份就是另一回事了。
再說,她與申菱堪堪幾面之交,深情厚誼根本談不上,想來人家肯定還是看在將軍的面子才愿青眼相待。
“好吧,隨你怎么叫,橫豎一個稱呼罷了?!鄙炅獠辉賵?zhí)著于此,笑瞇瞇地看著她,還順手幫她整理了一下翻出來的內(nèi)襯,“你在此住的還習(xí)慣嗎?”
“習(xí)慣,挺好的?!彼粋€奴婢,皮糙肉厚的,住哪兒都習(xí)慣。
“我聽錢助教說,這個院兒里就剩你一人了?!鄙炅膺呎f邊朝空蕩蕩的四周望了望,“那個……你怎么不趁著月假回將軍府呢?”
“將軍沒讓我回去?!毙T眼皮微垂,語氣立即低了幾分。
申菱尷尬地笑笑道:“將軍肯定是怕你一來一回分了心。他這個人啊,練起兵來不管不顧,士兵們私下里還給他起了個玉面閻王的稱號呢。我猜他是把你當(dāng)成手底下的兵來練了,雖然要求嚴格,但都是為了你好?!?p> “是,大人說得對。”小燭臉上重拾笑容,“大人快進屋坐坐吧,一直讓您站在外面說話怪失禮的?!?p> “不了,我還要去巡查別的院子。你若有事,就直接找錢助教,我已經(jīng)吩咐過她了。”
“謝謝大人。”小燭深深地行禮道謝,直到申菱的身影徹底消失才慢慢收回目光。
身處孤寂,不論賣了誰的面子,但凡能噓寒問暖須臾也是難能可貴的。
這個道理,她懂;這份情誼,她承。
牟小縣主還是提前一日回來。
晚間,二人從飯?zhí)没匚荩髯栽谧约旱匿伾蠍烆^坐著。
牟瑾好似有話想說,小燭幾次偷瞧過去,總看見她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但考慮到彼此懸殊的身份,以及孟馨對她那些不友善的評價,小燭還是決定互不交流為好。
沒想到,第二天早起時,她在枕頭旁發(fā)現(xiàn)一張細長的字條,上面寫著:“對不起,上次是我考慮不周,差點給你惹來麻煩,但我真的沒有惡意。牟瑾”
對面的床鋪是空的,鋪上拾掇得整整齊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寫字條的人應(yīng)該離開一段時間了。
小燭仔細想了想,她對旁人的防備心從何時開始越來越重的?
從柳蓁無情地背棄?
還是朝陽公主鍥而不舍地追殺?
……
再跟牟瑾獨處時,她主動說:“您貴為縣主之尊,而我只是個依仗親眷關(guān)系攀上將軍府的平頭百姓。我與縣主有天上地下之別,才不敢隨意與縣主攀談,并沒有責(zé)怪的意思?!?p> “我知道了?!蹦茶鼗亓艘痪?,再不做聲。
小燭也只好繼續(xù)當(dāng)個悶葫蘆。
第三日過晌,同窗們陸陸續(xù)續(xù)回來了,可還沒說上兩句,小燭就被武學(xué)課夫子喊去問話。
兩人經(jīng)過一番長時間的交流與實踐,最終小燭選定了一根棍子做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