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逃離相府
柳蓁怕氣氛再回到剛才的沉重，便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繼續(xù)逗她道：“讓本小姐算算，我家小燭今年有十四了吧？嘖嘖，快長成大姑娘了，怪不得遇見模樣俊俏的公子哥兒胳膊肘就往外拐呢！”
“小姐您說什么呀？”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小燭臉紅的都快冒出熱氣。
“難道不是？名滿京城的蘇大才子，溫和有禮的小蘇大人，哪個姑娘見了不動心？”柳蓁說的起勁兒，完全一副眉飛色舞的模樣。
小燭聽著聽著，嗅出一股怪異來，猛地說：“小姐，原來您也知道小蘇大人這么好啊。”
柳蓁一下子噎在那兒，眼睛極不自然地眨了眨，半天才梗著脖子說：“再好我也不稀罕！”
“口是心非！”小燭可算逮到她的小辮子，特意賊賊地笑。
這下輪到柳蓁不自在了，草草轉(zhuǎn)移話題道：“天晚了，睡覺去睡覺去！”
小燭對著她的背影喊：“小姐，您不再三思三思嗎？”
“什么三思？我都四思五思六思了！本小姐和蘇儒豐絕無可能。不過呢……”柳蓁哪會輕易認輸，半真半假地調(diào)侃道：“看在你對他癡心一片的份兒上，倘若日后不幸被我爹抓回去，我就善心大發(fā)把你也帶去，幫你圓了對他的念想吧！”
“小姐，您就胡說您就胡說！”小燭果然被她氣得跳腳。
第二日一早，主仆二人裝作若無其事，還是以去清陽寺為借口出了門。
上車后，小廝便要抖開韁繩，卻被柳蓁攔住。
小燭緊張地看著她，以為她想改主意。
但柳蓁只是掀開一側(cè)的帷裳深深地望了府門一會兒，之后便肅容道：“走吧。”
馬車拉著她們漸行漸遠，巍然靜謐的宰相府終于變作視線中的一個小黑點，轉(zhuǎn)過街角，便什么也看不見了。
車內(nèi)的氣息很沉抑，這一刻，遠離了家園，遠離了親人，她們真正感受到了離別的苦澀。
“小姐，清陽寺到了?！毙P今日有些奇怪，平時她家小姐出來玩總是興高采烈，一路都會跟小燭有說有笑，往往車沒停穩(wěn)就迫不及待跳下，怎的今天這般安靜？
“知道了?！毙T隔著簾子應(yīng)了一聲。
小廝垂首等了一陣兒她倆才出來。
柳蓁的臉色的確不大好，小廝看了忍不住問：“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早上沒吃好東西，有點難受。我去寺里躺一會兒，你去喂馬吧。就按平常的時辰等我就行。”
“哎，好嘞！”小廝得了令，趕著馬車駛離正門。
柳蓁和小燭又躲了些時間，確定小廝真的離開，急忙轉(zhuǎn)往附近的小巷。
車夫大叔早已等候在此，見她們走來，從車上躍下。
“大叔，寮房里的東西都拿上了嗎？”小燭問。
“拿了拿了，按你家小姐說的都整理好了，你們上車看看吧?！?p> 柳蓁并沒著急上去檢查行裝，先朝車夫福了福，說：“這一路就多煩擾大叔了，小女子先行拜謝?！?p> 車夫嚇了一跳，連忙虛扶一把，誠惶誠恐道：“哪兒的話，小姐多禮了。小人收了小姐的賞錢，自當盡心盡力?！?p> 柳蓁笑了笑，這才轉(zhuǎn)身進入車內(nèi)。
小燭也是個聰明的孩子，馬上明白她家小姐的用意。南詔到北滄，行程何止千里，她們兩個姑娘孤身在外，若沒個值得信賴的在身邊照應(yīng)可不行。小姐對大叔親切客氣，想必大叔能更用心些。
為了安全起見，兩人還先后換上男子裝束，唇紅齒白的兩枚，若真為男兒身定當吸引不少懷春少女了。
小燭覺得新鮮，理理頭頂?shù)牟冀?，特地探出腦袋對車夫說：“大叔，今后你得稱呼我家小姐一聲少爺了?！?p> 車夫先是一愣，但很快笑道：“小人遵命！兩位公子坐穩(wěn)了，咱們出發(fā)嘍！”
馬車的車輪緩緩滾動，越跑越快，帶著她倆奔向未知的未來。
柳蓁是個千金小姐，貪玩又愛鬧，對家國大事不感興趣，可這并不代表她對當世格局全無了解。
之所以選擇北滄國作為逃婚目的地，一來它與南詔相隔最遠；二來嘛，北滄與南詔往來不勤，她爹的勢力范圍伸不到那里去。
當今四國，以四方據(jù)守。
東有東陽國，西有西嵐國，南有南詔國，北有北滄國。
其中，西嵐國的國土面積最廣，分別與其他三國比鄰，這就使得南詔和北滄之間完全脫離。
換句話說，柳蓁要想到達北滄，要么得穿過東陽，要么得橫越西嵐。
在出發(fā)前，她就合計好了，走的是東陽一線。因為南詔和西嵐的關(guān)系太好了，據(jù)說他們的皇帝陛下，年輕時曾親臨西嵐國密會西嵐女皇，兩人之間交情匪淺呢。
柳蓁平常總愛流連市井小街，閑來便去茶肆聽故事。
那些說書的講什么都有板有眼活靈活現(xiàn)，尤其講到皇室秘聞，那才叫一個精彩絕倫。
有次說起當今皇上與西嵐女王暗生情愫，竟甘愿孤身犯險只求一見，后傳二人早已私定終生，奈何皆為一國之君，身負家國重任，不得已只好慧劍斬情絲……
這些事是真是假自然無從查證，但從兩國之間的互動中還是能尋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南詔與西嵐組成的聯(lián)盟堅不可摧，通商通婚比其他國家都頻繁，在外交國策方面也彼此多有偏頗。
至于東陽國，和南詔也常有往來，按說她爹使個手段發(fā)動?xùn)|陽國幫他抓人也不是難事。
可自兩年前就瘋傳東陽皇帝上官崇德命不久矣，他的那些個皇子們?nèi)疾皇鞘∮偷臒?，紛紛卯足了勁問鼎寶座?p> 一時間，東陽國內(nèi)風(fēng)聲鶴唳，政壇混亂軍隊混戰(zhàn)，七龍奪嫡最大的好處就是便宜了柳蓁這種渾水摸魚的。
盡管她事前考慮周詳，但左相大人的能力到底有多強是個不容小覷的問題，只要一日不到北滄國，被抓回去的危險便多一分，因此設(shè)想中的游山玩水悠然自得半點沒有，整日埋頭趕路灰頭土臉才是真實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