曇生與人販子一起被押到一個軍區(qū)大院里,幾名品階不低的軍官站在房檐下瞅著這些人。
“你們可知道販賣人口是違背人倫犯法的么?”一名中年軍官沉聲道。
人販子們齊聲呼冤:“長官!咱們不是販賣人口啊,咱們是為山西廠礦招工的啊……”
“對啊,咱們是晉陽府的,是過來招工的。”
“咱們找工人都是兩廂情愿,沒有強迫他們做違法的事……”
曇生立時被這人的胡言亂語震驚了。
還沒來得及細細思量他們說的是不是真話,自己就被一個士兵給揪出人群,一路帶到一個類似刑房的屋子里。
只見那個絡腮胡正一腳踏在長凳上,手里擺弄著一根皮鞭,陰惻惻地朝他看過來。
而這間屋子墻角的木架子上,正吊在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曇生差點被這一幕給嚇跪了,睜著一雙眼睛驚恐地盯著絡腮胡的一舉一動,就怕他手中鞭子會飛到自己身上。
“長官!我什么都沒做過啊……”
啪!鞭子抽在曇生身側的地上,濺起一陣灰塵。
曇生一激靈,哭喪著臉不敢再說話。
“小子!你是自己將那兩支槍交出來,還是我將你腦袋給擰下來?”絡腮胡殘忍笑道。
“什么?什么槍啊,我不知道啊。”曇生是傻了才承認拿了他們的槍。如今只能頂著壓力誓死扛著不招了。
交代出來肯定會死,若是死活不承認,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不承認?”絡腮胡哼哼笑著走了過來,手指捏住他的下顎仔細端詳片刻。
“老子揭了這張細皮嫩肉的面皮蒙鼓你信不信!”
說著,絡腮胡向外面叫道:“來人!給這小子松松筋骨!”
曇生眼淚差點下來了,他倒不是被嚇得,而是被這人給捏的。
他奶奶的,還有沒有天理?明明這人一點證據都沒有,憑啥給自己用刑?
他一個細瘦小身板,能扛走兩支長槍么?何況還有一個軍用背包,他能在不驚動附近士兵的情況下偷拿走?
這混蛋不長腦子么?這樣冤枉一個可憐的小少年。
從屋外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人提起曇生就朝那個血肉模糊的人旁邊一拷,扯過一條繩子就把他手腕綁住。
這一下,曇生真的被驚嚇住了,拼命掙扎起來。
開玩笑,這一綁,估計自己真的沒活路了,農場也別想再進去。
“咦?是你啊?!绷硪蝗俗吡诉^來,端詳著曇生道:“做了什么壞事了?難不成你是和黨的探子?”
來人正是那日在街道上巡邏的領隊,不過曇生并沒有認出他來。
絡腮胡在旁道:“我懷疑這小子偷了咱們的槍,老常,給我好好審審,讓這小子老實交代!”
曇生大聲道:“我真沒偷!”
無憑無據的就抓人,還有沒有王法?
這人只憑主觀懷疑就要給自己用刑,太特么不是東西了。
雖然那槍真的是自己偷拿的,可在現(xiàn)實理解中,根本沒人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瞬間拿走兩支步槍。
老常笑道:“鐘隊長,你的槍是在劉司英家里丟的吧,怎么牽扯到這個孩子身上了?”
曇生感激地看向老常,差點喊他常青天了。
總算有個帶腦子的人為他說話了。
鐘離冷笑,在一旁長凳上坐下,從口袋摸出一支煙點上吸一口,斜著眼睛睨向常宏方。
“老常,我讓你審這小子,哪來這么多話?”
常宏方聳下肩,瞧著那個士兵將少年綁好了,拿起鐘離放在旁邊的鞭子朝著曇生走過去。
曇生一見這情景,就知道壞事了,感情這位老常的官職沒那個鐘隊長大啊,說的話竟起不到什么作用。
“我真的什么都沒做啊,你們不能這樣對待一個貧民百姓……”
這時,曇生身旁綁著的男人緩緩抬起頭來,一臉鄙夷地望著老常,狠命啐了一口。
老常臉色一寒,手中鞭子便揮了過去,啪啪幾鞭子抽在那具已經血肉模糊的身軀上。
那個男人悶哼一聲,沒撐一會兒頭又垂了下去,像是暈過去了。
曇生心里一緊,轉頭看向身旁這人。
被吊綁著的人面部輪廓清瘦蒼白,年紀似乎不到三十,全身遍布鞭痕,有的血跡已經干涸成黑紫色。
這時,那個絡腮胡鐘離哼哼笑了起來,“這小子果然跟和黨有勾連啊,老常,這回算不算是個小收獲?”
老常沉著臉,又揮去一鞭,正打在曇生的身上。
啊……草尼瑪!好疼啊。
曇生的眼淚沒出息地下來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清水鎮(zhèn)的人,才到縣城來……”他抽抽搭搭辯解著。
就在他以為會被這些人抽得血肉橫飛之際,想象中的鞭子并沒有落下來。
就聽常宏方道:“我審訊犯人的時候不想要人旁觀!鐘隊長還是請便吧。”
鐘離冷冷一笑,站起身,將煙頭扔地上踩熄,轉身走了出去。
屋門被哐當一聲關上,屋里有一瞬的寂靜。
接著,常宏方攥著皮鞭向曇生走來。
曇生嚇得眼睛都不敢睜,只等著那鞭子再次落下,卻不料常宏方伸手在他的臉上摩挲著。
“長成這樣,是男還是女?”他微笑問道。
曇生只覺得寒毛都立了起來,全身暴起一層雞皮疙瘩。
“我是男的……男的!”
常宏方哼哼笑了兩聲,瞇眼看了曇生片刻,竟伸手將少年手腕上的繩子解了下來。
“老子救你一命,你準備怎么報答老子?”
曇生雙手得了自由,連忙倒退幾步,離此人遠一點。
特奶奶的,竟遇到個變態(tài)。
但自己的命現(xiàn)在捏在此人手里,還不能跟他齜毛。
“?!j犻L,小子以后送點土特產給你,真的……我是被冤枉的,那個鐘……他是故意栽贓!”曇生語無倫次道。
這位常宏方不過二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也不難看,怎么就是個變態(tài)呢?
不過,他現(xiàn)在還不能得罪他,否則,自己真的就要栽在這里了。
常宏方朝一旁凳子上一坐,也掏出一支煙點上,吸一口吐出一個煙圈,對曇生道:“過來。”
曇生搖搖頭,“?!j犻L,我真的是男的……”
常宏方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是男的,老子又不吃你,你緊張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