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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寒門

第五十二章 東晉的官場太黑暗了

江左寒門 傲嬌的白貓 2584 2020-03-28 08:00:00

  張恪望向那個涼亭,上一次瞧見亭中有人,里面坐著何充、王濛、竺道潛。

  這一次,應(yīng)該也差不了太多吧

  要不多對不起涼亭的規(guī)格。

  他望了一眼亭中的年輕人,又看了一眼身旁的青龍,膽氣十足,邁步走入亭中。

  青龍和柏舟自然是守在亭外。

  年輕人朝著張恪行禮,張恪連忙回禮。

  然后朝著老頭恭敬一禮,老頭微笑著請張恪入座,“我看小友風(fēng)姿俊逸,氣度從容,上虞四姓何時出了這般人才?”

  張恪不卑不亢,“小子乃上虞張氏子弟,姓張名恪,字長恭?!?p>  “哦?號稱江左衛(wèi)玠的張長恭竟就是你?”年輕人滿臉驚訝。

  戲過了啊朋友。

  柏舟都比你強(qiáng)......

  你們?nèi)羰遣恢獣晕业纳矸?,又豈會在這兒守株待兔。

  咦?怎么能罵自己是個兔子呢。

  張恪微微一笑,“莫非二位在這兒等的,還是另外一位張?。俊?p>  年輕人嘿嘿一聲,也不反駁。

  老頭也笑望著張恪,“老夫癡長些年歲,托大稱你一句長恭如何?”

  張恪只能臉上笑嘻嘻地應(yīng)下,能帶著仆人到這兒來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

  “今我不樂,日月其除。好樂無荒,良士瞿瞿。不知長恭作何解?”

  老頭笑瞇瞇地開口。

  張恪在心里嘆了口氣,這就是魏晉人的惱火之處。

  一言不合就要談玄辯理,讀者老爺會說我水字?jǐn)?shù)的!

  不過也好,現(xiàn)在又沒上架,不花錢他們應(yīng)該也不會說啥。

  張恪清了清嗓子,看著對面的年輕人,“不如請這位兄臺先答?”

  年輕人的神色頓時有些異樣,說白了就是鄙夷,覺得張恪是答不上來想抄答案來著。

  老頭問道:“他若將道理說盡了,長恭將如何言說?”

  張恪搖搖頭,“道理豈有說盡之理?!?p>  老頭輕輕頷首,便吩咐一句,“道長,那就你先說說?!?p>  穿越者必備的強(qiáng)化記憶術(shù)瞬間施展,張恪在自己前世的記憶中瘋狂搜尋有誰叫道長的。

  然后無奈地發(fā)現(xiàn),這貨不會實(shí)際上就是個道士吧!

  對張恪的猜疑毫無察覺的年輕人朗聲道:“此篇共三章,意思相同。以候蟲對氣候變化的反應(yīng)來表示時序更易,《毛詩·七月》有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戶,十月蟋蟀入我床下。】正為有感于十一月蟋蟀入室而嘆惋【歲聿其莫】。勸人勤勉之意顯而易見?!?p>  老頭點(diǎn)點(diǎn)頭,顯然是認(rèn)可的。

  于是二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張恪,想看看這個江左衛(wèi)玠,是否真能比得上衛(wèi)玠。

  要知道衛(wèi)玠的才學(xué),也是一時之選。

  張恪微微一笑,開口道:“此篇雖每章皆申【好樂荒蕪】之意,看似勸人勤勉,實(shí)際上宗旨卻歸于及時行樂。《秦風(fēng)·車鄰》有云:【今者不樂,逝者其耋?!筷懯亢夤谄洹抖谈栊小分幸嘣裕骸緛砣湛喽?,去日苦長。今我不樂,蟋蟀在房......短歌有詠,長夜荒蕪?!拷詾樾袠肺鹗鋾r也。此間真意,吾以一言概之:【不須計(jì)較與安排,領(lǐng)取而今現(xiàn)在。】”

  聽了張恪的話,年輕人眼中的些許輕視消失殆盡,轉(zhuǎn)為了贊賞。

  技術(shù)活兒,當(dāng)?shù)闷稹?p>  老頭雙目泛起亮光,“沒想到長恭竟能另辟蹊徑,解出此等含義,同時義理通達(dá),引證得當(dāng),的確經(jīng)學(xué)造詣不凡?!?p>  老頭雖然開頭就與張恪辯理,但他卻并不是個喜好玄談之人。

  反而雅好經(jīng)史,憎疾玄虛,這般舉動也只是因?yàn)橛泄倜坏靡讯鵀橹?,故而也只是引毛詩而不引老莊。

  年輕人也附和,“好一個不須計(jì)較與安排,領(lǐng)取而今現(xiàn)在。三伯父可以將這句話寫入你的《會稽典錄》之中。”

  張恪面帶微笑,心道:我要不是怕被和諧,跟你說一句一萬年太久什么的,豈不是更震撼。

  老頭捻須頷首,“不錯,此等言語值得一寫。長恭詩才舉世無雙,果然出口皆成章句?!?p>  “《憂樂集》不過一時興起之作,機(jī)緣巧合,不敢居功?!?p>  低調(diào),勿要過猶不及,讓人心生反感。

  老頭忽然稍微湊向張恪,“不知長恭能否將憂樂集中隨意一句的全文告知于我?”

  張恪遲疑道:“這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跟你保證,絕不外傳。而且對你有好處!”

  老頭忽然變得有些賤兮兮的,張恪從他的言語中瞧見了滿滿的忽悠。

  “好處?”張恪只好裝傻充楞,等著老頭揭曉底牌。

  年輕人適時開口,“長恭年滿十五,應(yīng)該要去參加九月初十的寶林山雅集吧?”

  張恪心頭一跳,“莫非?”

  年輕人面露微笑,“我乃會稽虞存,字道長。三伯父正是此番會稽中正官?!?p>  老頭故作佯怒地瞪了年輕人一眼,然后笑著道:“老夫虞預(yù)。長恭,考慮一下?”

  這東晉的官場也太特么黑暗了!

  這么明目張膽的威脅都沒人來管管嗎?

  不過我好喜歡。

  張恪低聲道:“這些句子,可都是那些大族花了錢的?!?p>  老頭捋著胡須的手一抖,揪落幾根胡須,氣勢一泄,“我不外傳就是。”

  張恪一琢磨,還是不敢冒那個險。

  秘密只有一個人知道的時候叫秘密,但凡有兩個人知道,遲早變成新聞。

  到時候那些大族追究起來,這小老頭不管不顧,自己可就慘了。

  不穩(wěn)健,不合適。

  哎,又只有壓榨存貨了。

  多乎哉不多也!

  “要不,我專門給你寫一首吧。”

  老頭一喜,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張恪略一沉吟,張口吟道:“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干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龍孫繞鳳池。”

  庫存減一。

  還好不是什么名句。

  “新竹高于舊竹枝,全憑老干為扶持?!?p>  送走了張恪,虞預(yù)微笑著回味,張恪只轉(zhuǎn)瞬便能做出這般應(yīng)景的詩作,詩才無雙之名當(dāng)?shù)闷鸢。?p>  虞存感慨道:“怪不得何尹會如此看重這個少年,果然有大才?!?p>  何充離去前,虞存正是在何充麾下任職,和奉命來送信的謝奉正是同僚,故而知曉一些內(nèi)情。

  虞預(yù)點(diǎn)點(diǎn)頭,“不過也只能六品上了?!?p>  虞存嘆了口氣,“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虞預(yù)看著亭外的江水悠悠,輕輕搖頭。

  可這些事,又哪是他操心得了的呢。

  這邊兩人還在為張恪的命運(yùn)長吁短嘆,張恪卻哼著小曲朝著張氏塢堡走去。

  定品的事,沒想到這么輕松就解決了。

  到時候去寶林山,可就真是當(dāng)秋游了。

  舒坦,輕松!

  所以,他決定去找他爹爹,殺上幾局!

  讓自己再高興高興。

  傍晚時分,偵查小隊(duì)中回來了一個人,說凌靈戚他們尋到了山賊,正準(zhǔn)備深入探查,要晚幾天才回來。

  又是一個好消息。

  等到天色漸晚,度過了完美舒坦一天的張恪開心入眠。

  第二天,張恪又帶著青龍和柏舟高高興興地上路了。

  走到熟悉的位置,青龍又提醒說,前方?jīng)鐾び腥恕?p>  張恪心道,這虞老頭不會又來敲詐勒索《憂樂集》的詩吧?

  一想今天才九月初二,離九月初十還有整整八天......

  這虞老頭真不怕那些大族跟他翻臉嗎?

  小心好奇害死虞啊!

  別人花了那么多錢才買下兩句,你這動動嘴皮子就想擄走,合適嗎?

  關(guān)鍵是讓人覺得我張恪這么柔弱可欺,合適嗎?

  肯定不合適??!

  所以張恪打定主意,今天一定閉嘴不言。

  等走到?jīng)鐾?,依舊是兩個仆役在涼亭外守著,亭中卻只有一個跟張恪差不多年紀(jì)的俊逸少年。

  論容貌,的確還是要比張恪差點(diǎn)。

  少年瞧見豐神如玉的張恪走來,眼前頓時一亮。

  起身快步?jīng)_到?jīng)鐾ね?,“陳郡謝安石,見過長恭兄?!?p>  張恪將微微顫抖的手悄悄藏進(jìn)了袖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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