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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寒門

第七章 你看這個坑,它又大又圓

江左寒門 傲嬌的白貓 2829 2020-03-03 17:19:43

  “哈哈哈哈!”

  夜色深重,上虞縣的最大的客棧之中,驀地爆發(fā)出一陣略顯放浪的笑聲。

  客棧的小廝立刻尖起耳朵,根據(jù)經(jīng)驗,接下來的情節(jié)一般都比較刺激。

  可惜他們失望了。

  房間內(nèi),何充稍稍收斂激動的心神,叩著案幾輕吟道:“宣室求賢訪逐臣,賈生才調(diào)更無倫??蓱z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

  “此人不僅玄理通達,心思竟也這般務(wù)實,真說中我之心意也!”

  “可惜竟是庶族,不能直接為我所用?!?p>  “罷了,既然明日便要啟程,就破例一次,為你在建康揚名一番,且看你的造化!”

  送信的男子站在一旁,想著自己費盡心思才得到何使君的賞識,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隔壁,王濛正端著一個茶盞,其中茶湯清亮。

  王濛看看,聞聞,舔舔,閉目回味,滿面癡迷。

  天光劃破夜幕,重新點亮人間。

  何充啟程去往山陰,然后前去建康,赴任丹陽尹,一個跟京兆尹差不多的職位。

  王濛捧著死皮賴臉搶來的半罐茶葉,高高興興地返回了東山縣。

  竺道潛送走二人,卻并沒有立刻動身返回剡縣,而是寫了封帖子,托人送往上虞張氏的塢堡。

  帖子上就寫著一些歡迎來剡縣論佛的客套話。

  張恪清早起來,剛要出門,正巧碰到這位送帖子的人。

  看著這短短的一行字,和氣喘吁吁的送信人,張恪莫名有些懷念微信。

  他盯著這一行字看了好一會兒,終于恍然大悟。

  和尚面善心黑且雞賊啊!

  張恪立刻讓柏舟弄來一罐茶葉,交予送信人,再手寫了一副帖子,當做回信。

  看著人力版微信再度啟動,柏舟好奇地問道:“小郎君,這人誰???”

  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柏舟慢慢察覺到了一個規(guī)律,小郎君似乎不介意自己詢問一些不是很重要事情,還經(jīng)常說出不同的答案,詢問自己心中的感受。

  雖然有種不太說得上來的奇怪感受,但柏舟還是很樂意的。

  張恪沒想到自己將柏舟當做裝道修煉工具人的事情已經(jīng)被中二少年漸漸察覺,他笑著道:“這人是誰不重要,這張?zhí)硬胖匾??!?p>  “是不是很迷惑?”

  柏舟點點頭。

  “迷惑就對了,趕緊出發(fā),今天早去早回,說不定一會兒還要收帖子。”

  張恪大步流星,柏舟將信將疑。

  上虞的客棧中,竺道潛看著面前的這罐茶葉,笑著感慨,“張?zhí)丛秸婷钊艘玻 ?p>  旋即再次手書了一張?zhí)?,暗示了幾句何充的態(tài)度,讓那名人工微信......咳,送信人再次送去張氏塢堡,然后才抱著茶罐,心滿意足地返回剡縣。

  送信人雖然很累,但還是高高興興去了,因為那和尚......加錢了。

  三位大人物悄悄來,悄悄去。

  上虞四姓,劉、魏、范、戴竟無一人知曉。

  更不知這三人都與那鏡湖邊上的一個寒門張氏的少年,產(chǎn)生了糾葛。

  柏舟站在樓下,望著樓上的身影,小郎君怎么就突然這么厲害了呢。

  說有帖子就還真有帖子。

  小郎君這么俊,又這么有才,莫不是天上仙人下凡?

  會不會什么時候就上天了?

  站在樓上,張恪手中拿著帖子,笑瞇瞇地望著白云青山,炊煙裊裊。

  在短暫的興奮后,他終于可以心平氣和且更有動力地繼續(xù)當初確定的路線。

  動力來自于什么?

  來自于自己努力之后的正向反饋,這個反饋越是及時、越是強烈,繼續(xù)努力的動力就越是強大。

  所以,你們有沒有明白什么?

  張恪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睛。

  日子重歸于平靜,父親依舊疲憊,母親仍然美貌,祖父還是便秘,柏舟永遠中二。

  一晃便是半月。

  ......

  建康隸屬丹陽郡,也是丹陽郡的郡治所在。

  所以,即使如今建康成了都城,丹陽郡城也能在建康城中,占據(jù)一塊位置還不錯的地盤,秦淮河畔,烏衣巷邊。

  丹陽尹的辦公場所就在這兒。

  一大早,丹陽郡城外的一處宅院,花園中,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坐在一塊竊竊私語。

  一個少年清雅秀美,面如冠玉,名叫荀羨,字令則,乃是魏晉之際有名的高門“潁川荀氏”的子嗣,素有佳名。

  簡單來說,就是個長得很帥名聲很好的一流二代哥。

  二代哥看著身旁自己的貼身隨從霜降,皺眉道:“確定?”

  奴仆打扮的俊俏少年重重點點頭,“我還聽家主還說了,等小郎君一滿十五歲就將準備成親?!?p>  荀羨掰著指頭算了算,“還有幾個月了啊!”

  他忽然道:“霜降,我對你如何?”

  單純呆萌的霜降自然還不懂得這個問題的兇險,古往今來,多少二愣子栽在這句話之下。

  “小郎君對霜降自是再好不過,霜降愿為小郎君肝腦涂地以報大恩。”

  雖然不懂小郎君為什么要這么問,但表忠心這種居家生活必備技能早已深入骨髓,張口就能來。

  荀羨忽然直起上身,湊過頭,在他耳邊吐氣如蘭,低聲道:“霜降......”

  “小郎君,使不得??!”

  霜降跌坐在地,雙手抱在胸前,滿臉驚恐。

  等荀羨想明白這個蠢貨腦子里在想什么的時候,氣得一腳輕踹在霜降的腿上,“你......”

  算了,罵了也不讓寫,就不罵了。

  “我是說我們逃了吧!”荀羨低吼道。

  “嗨,小郎君,你早說啊,看給我嚇得?!彼等玑屩刎摰刂匦鹿蛳拢砹死硪律?,“不就是逃嘛,逃......”

  霜降愣住,等他明白過來這個逃是什么意思的時候,更加驚恐,囁嚅道:“小郎君,我不敢?。 ?p>  荀羨翻了個白眼,“你不是愿意為我肝腦涂地嗎?”

  霜降無語凝噎,我隨口一說,你怎么能當真呢!

  我說改天請你吃飯,你是不是也要問哪天???

  荀羨冷冷道:“沒跟你開玩笑,要么跟我走,要么我弄死你,然后自己走?!?p>  像潁川荀氏這樣的門第,弄死個把奴仆,水花都不會掀起一點。

  霜降看著荀羨的神色不似作偽,心中哀嚎,卻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小郎君,咱們上哪兒?”

  “是啊,上哪兒呢?”一時間,荀羨也陷入了沉思。

  忽然,外面?zhèn)鱽硪魂嚱徽劼暫湍_步聲,二人連忙躲起來。

  “那個上虞少年真的有那般美貌嗎?”

  “何尹說的,應(yīng)該不會假吧。衛(wèi)叔寶再世,真想去看看,嘻嘻?!?p>  “你這浪蹄子,怕不只是去看吧?”

  “哎呀,萬一他要動手動腳,我一個弱女子又怎么抵抗得了嘛!”

  聲音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

  “放蕩!”

  “下賤!”

  荀羨和霜降不約而同地低聲鄙夷著。

  霜降的意思是真放蕩,荀羨的意思是怎么不對本小郎君放蕩。

  荀羨雙目一亮,知道去哪兒了!

  他瞇起眼,回想起這些日子那個總是出現(xiàn)在耳旁的名字,冷哼一聲。

  會稽國,上虞縣,鏡湖邊。

  張恪渾然不知一個大坑正從建康啟程,堅定而不懷好意地朝他飄了過來。

  他領(lǐng)著柏舟悠悠閑閑地走出塢堡大門,進行每日操練。

  若是沒有竺道潛的那封信,他還以為自己的回信舔歪......寫錯方向了。

  這些大人物行事就是這么粗放,一點也不顧及自己這個寒門小少年的感受。

  哪怕發(fā)條“微信”告知一下呢!

  也不知這位大人如今在干什么,也不見一點響動。

  愁??!

  入夜,潁川荀氏在建康的宅院中忽然亂了起來,因為小郎君不見了。

  跟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貼身隨從,霜降。

  府中管事立刻上報荀家家主荀蕤。

  荀蕤是荀羨的長兄,父親荀崧早死,便由他繼承了家主之位。

  荀蕤聞言不動聲色地揮了揮手,淡淡說了句知道了。

  管事詫異抬頭,喂,你親弟弟丟了啊,你咋跟吃了碗湯餅一樣?

  他瞬間腦補出了一副豪門兄弟爭斗的戲碼出來。

  荀蕤安坐在房中,微微一笑。

  跟皇族聯(lián)姻有什么好,若非如今我潁川荀氏門第大不如前,這種事情怎么會壓到我家頭上!

  這位潯陽公主,乃是元帝幼女,今上之姑母,多半是貪戀我二弟美色,哼!

  司馬小兒欺我荀氏老無力,強行發(fā)生姻親關(guān)系!

  若先祖慈明公、文若公尚在,安有此等事情發(fā)生。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們?nèi)缭浮?p>  事實上,荀羨“逃走”之后,幾個荀氏的私人部曲就已經(jīng)悄悄跟了上去,護衛(wèi)安全。

  直到第二天下午,荀蕤才裝作慌張地去往皇宮,向皇帝司馬衍稟明了此事。

  陛下,你姑姑的未來夫婿,他跑了!

  不多時,監(jiān)司的人馬便沖出了建康,然后分做幾隊,各自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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