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中的巴塞河城燈火通明,從東國傳來的漂亮燈籠在每一間屋子的屋檐下都有一席之地,河灘附近還有些貧民提著燈籠撿魚,巴塞河每天都會有一段時間水量增加,其他時間不固定,但晚飯后必然會有一次,所以總會有人在夜里去海灘邊撿拾從上游沖來的魚。
這些還算新鮮的魚會被送去城里的酒樓中制成東方的一道菜式:魚膾。
其實就是把生魚切片直接吃,不過最好要搭配上東方傳來的蘸料,那樣更能激發(fā)出魚肉的鮮美。
臨近河邊的奢華酒樓里,東國使團包下了整個頂樓,一群武士文人混在一起飲宴,文人吟詩作對,武士吹水打架,幾個當?shù)匚枧畯椫鴸|方樂器給他們助興,當真熱鬧非凡。
已經(jīng)給小世子當了半天保鏢的安德烈也在這里,其實說是保鏢,但似乎更像是負責擦屁股的。
那群從使館里帶出來的隨從除了幫著搬東西、說幾句阿諛奉承的話就啥都不會了。
一根筋的巴魯更不用說,若不是安德烈?guī)状巫钄r,今天這城里指不定要有幾個人會得到去西天的單程票。
那個小世子就更不用說了,所有麻煩事都是他親自惹出來的,例如毆打商販和高空拋物什么的。
這小子就仗著人家不敢惹他,當真是胡作非為,導(dǎo)致安德烈跟他混得久了,走在街邊感覺路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
厭惡、懼怕、鄙視的眼神混雜在一起。
就是那種,看......狗腿子的眼神。
安德烈真是撞天屈,每一次都是他留在后頭賠禮道歉的,憑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特別是那個小販!要不是勞資救了你!你早就被巴魯丟到河里喂魚了!
然而憤憤不平的他卻無處發(fā)泄,只得一個人喝悶酒。
“若是鮑曼在就好了?!?p> 這時候他倒是想起自己的兄弟了,不過這樣的情緒不像是此時這個自己應(yīng)該有的,估計是那個猥瑣版的自己在心中作祟。
“吃!”
巴魯高大的身軀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下來,令他感覺像是地震了一般。
這憨實的漢子似乎只是非常單純,單純到讓人覺得有些傻,但又不是那種真的傻,因為白日里買東西都是他負責和商家交流的。
那時看著他手舞足蹈了半天,居然說服了一臉鐵公雞樣的商家,用一樣的價錢買了兩樣商品。
雖然也不太清楚是不是他因為他的個頭太大了,那商人害怕被揍才妥協(xié)的。
但他似乎真有當“菜市場戰(zhàn)神”的天賦。
“吃!”
這個單純的漢子咧著嘴憨笑著遞給安德烈一大塊肉,看起來像是某種生物的大腿,但是大得不像話。
“不用了......”
看著比自己還大的的肉塊,雖然確實很想吃,但是還是得保持理智,畢竟根本不清楚這是什么東西的肉。
“心中明明想吃,卻裝作不想,為何要委屈自己呢?”
一個黃袍道士不知何時坐在了對面的位子上,別人的桌上都是一片狼籍,就算是那些天天念叨著禮儀的文官也都已經(jīng)醉醺醺的了,更別提那些肌肉都長腦子里的武士們了。
不過這個一身仙氣的道士好像自帶特效一般,他周圍的一切都干凈得不像話,桌子上的酒菜看起來一點都沒動過。
而且安德烈明明記得自己面前坐的應(yīng)該是一個光著膀子獸人武士,那一身肌肉看得他沒胃口,只得轉(zhuǎn)移了視線。
怎么沒一會兒就換人了?不對......這個連畫風都換了。
“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來親眼看看你的?!?p> 那道士捧著拂塵,目光一直盯著他,弄得他不寒而栗。
“阿爺?。。 ?p> 那小世子突然從一旁竄出來,一頭鉆進道士懷中,那拱著小屁股的樣子可愛極了。
小世子轉(zhuǎn)過身來坐在他懷中,抓過拂塵在桌子上拍打著,另一只手拿著果子亂啃,弄得滿手都是果汁。
道士也不惱,任由他胡鬧。
“阿爺?你是他爺爺?你是精靈?”
安德烈沒辦法相信這個看起來頂多二十歲的道士居然是個小屁孩的爺爺。
不過自從見到那些活了幾百年還長得青春貌美的精靈后,似乎一切都好解釋了。
“阿爺是父親的意思,不過在我這兒只是個稱呼,因為幾乎所有人都叫我阿爺,你也可以這么叫我。”
道士笑瞇瞇的說著,絲毫沒有在占別人便宜的自覺。
“去你的?!?p> 安德烈毫不猶豫的懟了回去,還想讓勞資叫你爹?想占勞資便宜?美不死你!
那道士依舊保持著笑容,抓過桌上用來凈手的布給小世子擦著臉,眼睛卻一直盯著他。
“阿爺!”
小世子突然不滿了,扭著腦袋不給道士擦臉,突然又叫了一聲。
這一叫讓喧鬧的宴會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群喝得東倒西歪的武士文人,全部都誠惶誠恐的跪了下去,有幾個喝得太醉了還在吱哇亂叫的,立刻就被還清醒時同伴踹倒在地。
安德烈倒是不在意,自顧自的喝著酒,能讓他跪的人這世上還不存在呢。
場內(nèi)還坐著的除了他就剩道士他懷中的小世子。
哦,還有傻笑著的巴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