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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代瑞都不想離開那個鐵皮圍成的“避難所”——他的確是累了,一天半沒有食物加上大大小小受了很多傷……無論是失血還是饑餓都讓他連步子都邁的歪歪扭扭。
他極其謹(jǐn)慎的從建筑工地走出來,來到了最近的小區(qū),雖然是這樣,但他的腦子根本就沒有在思考自己遇上感染者該怎么辦。
但那又實在是因為不由自主——他總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因為失血而混沌的腦子甚至不能幫他區(qū)分疼痛,他仿佛與自己失去聯(lián)系了,他能看見他的身體自己走在路上,而他自己卻飄在空中,風(fēng)每每從四面吹來,他都仿佛小小的昏迷了一下。
但是他沒有停下移動,他愛的人——伊琳,他的兄弟,他兄弟的妹妹……他們都在等他,而甚至遠(yuǎn)在另一個城市的約翰都給他打了電話。
但約翰那邊的情況顯然沒能好到哪去,據(jù)說他正在去機(jī)場的路上,所以代瑞不免想了一下自己城市的機(jī)場,雖然毫無疑問空中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那份安全也不會輪到只是一屆學(xué)生的他。
況且他還沒能和父母取得聯(lián)系,也沒有閑暇去思考那些于現(xiàn)狀差之甚遠(yuǎn)的事情。
果然有啊……
代瑞從后門壓低身體走過去,發(fā)現(xiàn)在小區(qū)里的各條路上,或者是樓上的房間里……都能窺見感染者的身影。
它們拖著鮮血淋漓的身體四處徘徊,因為小區(qū)的大門被人用障礙物堵住了,所以這個小區(qū)儼然成為了一個感染者的巢穴。
也許還有幸存者活下來也說不定……
代瑞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這么想著,于是有些茫然的愣了一下,不過隨即他就回過神來了,他深深的明白自己活下來的原因,也知道自己有多么無力……盡管不愿意回想這些,但那無疑已經(jīng)在他的心里劃破組織留下痕跡了。
所以走吧,在旁邊有一個楊樹林,想必是地基的主人想要多拿一些開發(fā)商的錢而種的,就從那里繞出去。
代瑞扶著樹桿挪動腳步。
但是——“救命?。 ?p> 有女人的聲音突然從小區(qū)里穿出來。
代瑞幾乎是本能的打了個寒顫,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他慌忙回頭想要逃開,但僅剩的理智卻把他牢牢的禁錮在地上,一時間他只覺得心臟兇猛的跳動起來。
——“救命!救救我們!”
這回是一個男人,隨著他的叫喊,小區(qū)里幸存的幾個人接而連三的叫喊起來。
但代瑞沒有一點要顧及他們的心絲,他小心翼翼的透過小區(qū)后門鐵柵欄的間隔觀察里面的感染者。
……所幸它們并沒有特別的動作。
應(yīng)該是沒辦法聽到聲音的,代瑞松了一口氣后循著聲音尋找呼喊他的人。
……
第三單元的二樓上有一個,但因為渾身都是血,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另一邊還有不清楚數(shù)量的人都擠在十樓的一個房間里,看起來應(yīng)該是廚房或者是衛(wèi)生間,他們擠在一起,連手都沒辦法朝代瑞揮動。
于是代瑞試著想了一下營救他們的方法,但毫無疑問是不會有結(jié)果的。
于是他拿出了手機(jī),又撥了110——當(dāng)然,也不會有人接聽。
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可以做了,代瑞指了指小區(qū)里的感染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后直接邁開腳準(zhǔn)備離開。
而那些人不出意外叫喊的更大聲了,在代瑞走出樹林的時間里,先是哀求,或是承諾好處,接下來又是骯臟的咒罵和哭聲……
——但他們都應(yīng)該清楚一個滿身是血的小鬼什么也做不到的事實。
代瑞并沒有什么負(fù)罪感,他仍然精神恍惚的邁著步子前進(jìn),盡管這里里x醫(yī)院有著絕不能稱之為“近”的距離。
而且這份困難也很快就被全面補(bǔ)全了。
“呀啊——!??!”
女人尖著嗓子突然慘叫起來,隨后是嘣的一聲——那是物體從高考摔落的聲音。
代瑞清楚那個聲音,因為在那片壓死老師的水泥包一個一個從天上落下來時,那聲音把代瑞的整個世界都充滿了。
所以代瑞動了,他近乎瘋狂的抬頭,而那只懸掛在10樓窗戶的怪物也和他對上了眼。
“吱!”
奇怪的聲音小小的在耳邊響了一下,隨后雜亂的腳步聲慢慢從四面匯聚。
代瑞幾乎是手腳并用的原路跑了起來,也幾乎是在他跑過后門的同一時間……
“吱呀——!”
整個鐵柵欄被掰彎,空出一個口子,那種奇怪的低鳴不間斷的響著,而在小區(qū)里匯攏而來的感染者像是受到了命令一樣從缺口魚貫而出。
于是代瑞只能沿原路往回跑,他離開建筑工地的距離并不遠(yuǎn),所以只要拼命的跑,總歸是能再躲回里面。
但前提是他能“拼命”。
事實上代瑞的身體就算是小跑都做不到了,劇烈的步幅讓他身上結(jié)的痂大塊的被撕裂,痛苦不斷刺激腦海,讓他不清晰的神智幾乎完全中斷了。
該死!
他一下握緊了左手,大塊的痂順著皮膚的褶皺被撕裂,血一下滲了出來。
但也因為這樣,那時候的不甘才能再一次回想起來,代瑞咬著牙根拼命的挪動腳步。
數(shù)十只感染者從他的身后極快的沖了過來,巨大的透明怪物夾在他們中間揮舞觸手跟在后面。
何其瘋狂的場面,愚蠢的讓人發(fā)笑。
只是一個跌跌撞撞滿身傷痕的家伙,這世界就要用千百倍的瘋狂去蹂躪。
但是這是這樣就會讓他甘愿做玩具嗎?代瑞覺得熾熱的覺觸又一次挑動了所有死去的神經(jīng)。
他跑在灰色的水泥路上,連腳步都沒法踏實的踏穩(wěn),視野里是一片不斷重影的景色,而身后跟著怪叫著的感染者。
他們之間的距離只有那么一點點,但是如同水一般不斷涌出的腎上腺素仍然在全力阻止著它縮短。
代瑞毫無疑問的憤怒了。
但說實話他現(xiàn)在只是想哭,沒錯,滿腔的怨氣抵在心口讓他意識到自己有些止不住想要流出眼淚。
代瑞這個人他不是什么救世主,也沒有與之對應(yīng)的勇氣和力量。
他平凡,因為平凡,所以才哭。
他看過很多這種末日電影,AK-12,AUG什么的槍械也曾經(jīng)了解了很多,他也見過那些刀法犀利的英雄,一個人,一把刀的抵擋千軍萬馬。
但他哪一樣都不屬于,他只是個普通的人。
所以他還在跑,所以他還想活。
一個以為自己被綁在核彈上的人,你告訴他那不是核彈不是原子彈乃是最新型的氫彈,他就會怕嗎?
“該死!”
躲過一只感染者的撲擊,代瑞直接放棄跑路從斜坡翻滾了下去。
先前拼命靠近的感染者沒有預(yù)料這種情況的智慧,紛紛撲倒在水泥路面上,從巨大的透明怪物那兒發(fā)出的低鳴還在繼續(xù),它伸著觸手直接卷起一只感染者朝代瑞砸了過去。
但那時代瑞已經(jīng)站起來了,他奮力踏緊了地面?zhèn)壬黹W開,感染者砸在地面上,身體的“零件”七零八落的四處飛濺。
又是在水泥路旁的溝壑里,一些異樣的東西從心底傳來,不過代瑞并沒有在意,倒不如說他也沒有時間去在意,感染者們又站了起來,先前的攻擊仿佛讓那個巨型怪物找到了樂趣,它又卷起感染者,準(zhǔn)備砸向代瑞。
但是代瑞已經(jīng)手腳并用地爬到另一邊,沿著土路,他再一次在奔跑中看見了那一片藍(lán)色的鐵皮。
四周嘈雜的厲害,但代瑞卻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也許是預(yù)感到威脅即將消失,他不由自主的有些激動了起來。
但是那份激動也只在一瞬間就煙消云散了。
他沒能注意到腳下的磚塊,徑直撲倒在地上。
于是被扔過來的感染者嘭——的砸在了他傾斜的身上,帶著他翻滾了老遠(yuǎn)。
一時間代瑞的腦子好像消失了,他和感染者相撞,一下被撲倒在地上,但傳入身體的信息只有感染者身上腐爛的組織帶來的惡臭,他感覺不到痛,也沒能被驚嚇。
所以在身上的沖擊結(jié)束了之后,他試著動了一下手臂,卻發(fā)現(xiàn)那只失去了一大塊皮膚的左手,有三個指頭都掃向奇怪的地方,而直到一股溫?zé)釓哪樕蟼鱽?,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腦袋撞在了磚堆上。
代瑞就這么平躺著,身下還壓著一只同樣撞上磚堆的感染者,他的臉骨在磚塊上撞碎,一只手飛的老遠(yuǎn)而另一只手的肘骨從關(guān)節(jié)處刺出,因為是趴在磚堆上,他只能“唔啊”的怪叫著,扭動身體想要把代瑞趕下來。
非常幸運(yùn),只能這么來形容代瑞,在巨大的沖擊力下這只感染者充當(dāng)了代瑞的緩沖墊,替他死了一次……雖然它早就死了。
其余的感染者也慢慢趕了過來,巨型透明的怪物用觸手攀住周圍的建筑材料宛若一塊薄膜一樣也包了過來。
那么現(xiàn)在才是真的死亡嗎?真不甘心啊……
雖然在腦袋的嗡鳴中他根本沒辦法想些什么,但這些字眼卻確確實實的在他的心頭浮現(xiàn)了。
他還沒能享受哪怕一天的,和那個女孩——伊琳的有著雙方父母同意下的,愉快的生活。
那么就這樣死了嗎?
有誰在他耳邊嘶吼。
那聲音疲憊卻又無比堅定,它帶著長長的嘆息把先前的激動全部抹去。
它說“活下去”
代瑞的心里突然有什么東西爆炸開來,他瘋狂的舞動肢體支撐著身體滾了一周,巨型怪物撲了個空,而那個被撲中的感染者沒能得知這一切,它瘋狂的咬上了離它最近的觸手,巨型怪物憤怒的把它卷起來摔在地上。
而代瑞終于站了起來,他跌跌撞撞的挪動身體走向一旁的小型挖掘機(jī)。
他在埋葬工人時收拾過他的遺物,那時從他的口袋里的到的物品中就有一大串鑰匙。
也就是說,這是一場沒有后路的豪賭。
代瑞避開撲上來的感染者,撿起磚塊砸向另一只的腦袋。
他不想死,但整個世界仿佛都詛咒著他死。
所以他決定再請求一次世界,他沒有背負(fù)一切,沖破命運(yùn)的勇氣,也同樣沒有那份力量,但是……
“啊啊……啊!”
代瑞在感染者腦袋被砸遲疑的瞬間踹了它一腳,把它踢倒在地,而先前撲空了的感染者剛要爬起來就被代瑞一板磚砸回了地上。
那么就只有這么一分鐘,代瑞如此的乞求了。
只要給我一分鐘就好……
所以他會去請求命運(yùn),乞求它的寬恕。
他不是懦弱,如果有力量他會比任何人都強(qiáng)勢。但是他沒有,什么都沒有,而僅僅和他扯上關(guān)系的家伙們,也沐浴在與他相同的境地……甚至還為了保護(hù)他死掉了一個。
所以他屈服,僅僅是用雙膝就能換回的和平,他愿意一輩子都跪在地上。
但是他不祈愿,他只是平淡的打開了車門爬了進(jìn)去,巨型怪物的觸手在一瞬間伸了進(jìn)來,代瑞試圖關(guān)上車門,但卻根本沒辦法抵抗巨型怪物的怪力,一時間整個小型挖掘機(jī)都被觸手拽的傾斜了,代瑞用雙腿死命地把身體抵在座位上,拿出鑰匙一個個試著。
還剩下30秒。
巨型怪物的另一只觸手已經(jīng)纏了上來,它拉扯著身體向車廂逼近,巨大的身體一瞬間堵住了進(jìn)入車門的路,也因此避免了感染者的進(jìn)攻。
所以代瑞才會沒有放棄。
說實話他害怕到整個身體都在打顫,但另一種奇特的情緒也在刺激著他——那是根植于血液里的雄性的天性,當(dāng)所有的一切退路被截斷,這只以智慧著稱的生物終于暴露了天性。
代瑞有些興奮起來了。
也真是在巨型怪物將所有觸手纏上來時,他的乞求的到了回應(yīng)。
鎖孔被扭向打開的角度,電源被接通了。
在車窗的銘牌上寫有操作的方法,所以代瑞在巨型怪物的身體到來時搖動了右操作桿。
但是沒有動!
8秒!
只是在那一瞬間,代瑞幾乎癡狂的瞪上了銘牌,方法,方法有誤嗎?馬達(dá)的聲音很正常,但是為什么!
4秒!
巨型怪物的身體已經(jīng)堵在了車門上,它吱吱的怪叫著,仿佛是在嘲笑代瑞的掙扎。
2秒!
挖掘機(jī)的車門被整個扯爛,鉸鏈被崩飛,哐嚓的一聲斷掉了。
1秒!
“給我動——?。?!”
代瑞打開了液壓安全鎖,整個機(jī)體仿佛得到解放般顫動了一下。
那么就是我的勝利了。
在巨型怪物的觸手抓向代瑞的下一秒,他重新?lián)u動右操作桿。
因為根本沒有熟悉過操作,所以代瑞在誤按了手柄上的按鈕后,挖掘機(jī)猛的旋轉(zhuǎn)起來。
突如其來的慣性把巨型怪物一下摔了出去,因為它還攀在挖掘機(jī)上面,所以像投石索上的石頭一樣被整個帶飛了起來。
這個世界在代瑞眼前都旋轉(zhuǎn)起來,半規(guī)管帶來的暈眩讓他止不住的干嘔,但這是他的賭局,把賭資疊到最大,他的結(jié)局要么是拿回一切,要么就是在一無所有的境地上止步!所以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再失去什么,不會虧損。
也正因為如此,他用牙齒把扭曲的左手手指掰正,勉強(qiáng)握上了左操作桿,然后他推動了手柄,鏟斗像手臂一樣升出,帶著慣性和旋轉(zhuǎn)的力道一下講試圖靠近的感染者全數(shù)打飛。
而代瑞在巨大的慣性力間拼死站了起來,他徒然有些發(fā)笑的欲望,但是他沒有那份閑暇,所以他決定先動腳。
“這樣就是2分鐘了?”
代瑞接著依靠慣性踢在了車門上最后一個即將崩斷的鉸鏈,那東西終于不堪重負(fù)的發(fā)出咯吱一聲被扯了下來,于是帶著堪比野牛橫沖直撞般的沖擊力,車門和纏在上面的觸手一起砸進(jìn)了巨型怪物的身體。
“啪嚓!”
攀在車上上的觸手又扯開了螺絲與鐵皮的聯(lián)系,接二連三失去立足點的巨型怪物帶著車門一下被摔飛老遠(yuǎn)。
“多了一分鐘……”
代瑞關(guān)上液壓安全鎖,挖掘機(jī)在突兀的制動下嘎吱直響,緩緩?fù)O铝诵D(zhuǎn)。
“真是夠大方啊……”
那個脫力倒在車座上的家伙猙獰的笑了起來。
2
路上的感染者越來越多了,但比利仍然沒有減慢車的速度,保險杠上面掛滿了連著衣物的肉塊,車窗也濺滿了鮮血,就這樣走了好一陣子,即便是軍用吉普也幾次險些翻車。
不過那些撞上來的感染者大部分都是因為在路上徘徊,導(dǎo)致吉普車無法避開而釀成禍患——至少可以排除怪物能聽見聲音這個選項,所以約翰忍耐了一路沒有去奪方向盤。
安麗總算是醒過來了,巴掌大的漂亮臉蛋滿是淚痕,而且毫無血色,似乎還在害怕,她蜷在謝拉身上止不住的顫抖……約翰試著把破夾克脫下來蓋在她的身上,但小姑娘拒絕了。
事實上約翰在她醒來不久后向她道過歉,畢竟那個怪物是他放出來的,如果他不多此一舉,那安麗也許就不用遭遇在她那個年齡怎么也承受不了的驚嚇了。
不過小姑娘也拒絕了……倒不是說沒有原諒約翰,只是在約翰一邊說著對不起一邊想伸手安撫她時,被她下意識的避開了。
在那之后連謝拉也用有些不一樣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帶著仿佛是疑惑或者其它什么說不清的感情。
于是一直到現(xiàn)在,車廂里就只有比利五音不全的歌聲和引擎的嗡鳴。
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四面凌亂不堪的街道,應(yīng)該是有軍隊在這里開過路,四面的尸體雖然很多,但會動的感染者卻意料之外的少,同樣拜其所賜的是,這一行人不用下車搬開障礙物。
看起來像是無法抵抗所以撤退了,四面的尸體里也不乏穿著黑色衣服的警察和滿副武裝的特警。
失敗是必然的。
約翰靠在椅背上努力動著腦子思考著,下雨,積水——恐怕是這些警察把下水道給炸掉了,還有夜晚……再加上那個在醫(yī)院散播怪物的男人……
本來進(jìn)入醫(yī)院會被人在門口進(jìn)行粗略的身體檢測,像是大的傷口或者感染者喜歡掰斷的下顎,但是那個男人仍然進(jìn)去了,也就是說要么是那個人故意的,要么就是他主動接受了怪物的寄生沒有反抗……不管怎么說,怪物那一方也有意識的利用了這一點,甚至成功干掉了一個醫(yī)院。
除了整理這些怪物的信息外,約翰還在想他唯一聯(lián)絡(luò)上的朋友——他還在憂心代瑞……
那個孩子甚至剛剛成年沒多久就遭遇了這次變故,即便是再堅強(qiáng),一直以來像父親一樣照顧著他的人死在面前,也是怎樣都無法承受的。
約翰想要幫助他,但是無奈的是他現(xiàn)在不但自身難保,而且還要保護(hù)兩個女孩,再加上前途未卜的飛機(jī)航行,約翰只覺得腦仁兒疼的要命……或者說如果比利從頭到尾都只是在騙他們……
糟透了!
約翰的腦袋里仿佛突然經(jīng)歷一場狂風(fēng)暴雨,那些剛剛被比利強(qiáng)大的火炮激起的希望還沒來得及萌芽就又被他親手扼殺。
他低下頭深深的吐著氣,似乎是在克制著什么,但實際上只有無力的感覺充斥在他身體里的每個角落。
“別急著喪氣,老兄”
這個時候比利突然說話了,他的語氣仍然無比輕浮,好像這個即將崩潰的世界和他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等會我們還有一關(guān)要過呢”
“什么?”
約翰和謝拉對視了一眼,盯向駕駛座上晃動著鋼盔帽的比利。
“哎呀,老兄,你不會沒去過機(jī)場吧……不過看你那衣衫襤褸的模樣我這猜想也算是沒差”
他舉起一只手朝身后的約翰他們比了個手勢。
“橋,老兄,我們必須得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