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江厭像鄉(xiāng)巴佬進(jìn)城一樣懶懶散散地回到大書庫生物大學(xué)時，眼光已經(jīng)將內(nèi)環(huán)區(qū)籠罩。
距離面試還有些時間，江厭便站在進(jìn)入大學(xué)的必經(jīng)之地的路口站定，尋路邊的一匹長凳落座，一根接一根地點燃他庫存豐厚的香煙，接著架起二郎腿，像是等待什么般瞇著眼睛，審視從眼前錯掠而過的人群。
他還記得昨天在伊曼實驗室門口撞見的那一男一女。
他們胸口并未佩戴大學(xué)的研究生們所佩戴的胸牌，在找到伊曼之前曾露出一副在未知環(huán)境尋找標(biāo)志性建筑物般左顧右盼的神情。兩人雖然并肩前行，但其實間隔疏遠(yuǎn)，不曾和對方說過一句話，舉止間充斥著想極力隱瞞的敵意。
江厭不難猜到他們就是被伊曼找到面試的另外兩個人選。
大學(xué)還有一道后門，但唯獨這里距離伊曼的實驗室最近，他們昨天也是從這里經(jīng)過的。為了以防萬一，兩人絕無可能從他們并不熟悉的門通過，從而又浪費時間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
好在江厭的苦苦等待并沒有作廢，忽然從遠(yuǎn)處走過來一個女人，無論穿著打扮都和昨天如出一轍。甚至還為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而費盡心機地畫了和平日比起來很濃的妝。
當(dāng)她昂首闊步地走到江厭跟前時，江厭站了起來，側(cè)過身擋在對方跟前。
掏出一支煙遞出去，但被對方警惕地回絕掉，于是把煙放回?zé)熀星谬R，塞回內(nèi)兜，余光瞥了一眼對方脖頸上的藍(lán)色光條，江厭說，“你就是今天來面試的吧，伊曼教授給我看過你的簡歷?！?p> 聽聞，對方面色一變，眉目間的警惕性頓時消失得一干二凈，她也掃了一眼江厭脖子上天階B級的真理之環(huán)，“請問你是？”
“我是伊曼教授的副手，你也可以理解成助手，但他不喜歡這個稱呼。”江厭臉部紅心不跳地夸夸其談道，“因為教授在進(jìn)行很重要的研究，沒時間跟你們聯(lián)系，所以由我來負(fù)責(zé)通知你們?！?p> “通知是...”
“好消息，教授的研究今天剛好遇到瓶頸，正在鉆攻突破，暫時沒辦法抽出時間?！苯瓍捫α似饋?，似乎對研究有了突破性進(jìn)展而感到由衷的高興，“所以面試的事情不得已需要后推，具體時間教授從實驗室出來之后會通知你的，希望你能理解。”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并未露出多少失望的神情，反而感覺到伊曼對她的重視而有些飄飄然，她強忍住想要上揚的嘴角，盡可能的保持平靜，“我明白了，麻煩替我向伊曼教授問好?！?p> “會的?！苯瓍掽c點頭，和她握手道，“祝您生活愉快?！?p> “你也是?！?p> 女人終于笑起來，朝江厭拋了個媚眼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等一等！”江厭這才突然想起什么般，又叫住了對方，他沉吟了少頃，問道，“昨天和你一起來的呢，如果你們認(rèn)識的話，還請麻煩您把我通知一下他，免得白跑一趟?！?p> “昨天和我一起來的人？”女人狐疑地皺起了眉，“那是我弟弟，我打斷了他的游戲時間，讓他陪我一塊兒過來踩個點，他并沒有要參加今天的面試阿？你是不是搞錯什么了？”
江厭心下一驚，連忙措辭彌補，“抱歉，沒注意看簡歷，我還以為昨天那位也是來面試的。沒辦法，誰讓您長得這么漂亮，光看您的簡歷就已經(jīng)讓我身心舒適了，實在沒有心思再去關(guān)注別人，還是一個和我一樣的臭男人?！?p> 女人疑惑頓消，甚至又愉悅地笑了起來，沒有人能抵擋花言巧語，況且還是極其合理的，沒有任何破綻的花言巧語。她掩著嘴說，“您可真會說話，有女朋友了嗎？”
江厭眼前閃過秋夢涼的身影，他剛想說什么，卻被女人從波濤蕩漾的胸口間掏出的一張名片所打斷，女人迅速將名片偷偷塞到江厭手中。
“有沒有都無所謂?！彼踔脸瓍拻伋鲆粋€飛吻，接著才轉(zhuǎn)身離開，聲音悠悠然從前方傳了回來，“記得聯(lián)系我喔，如果你想讓我成為你的助手...不，副手，也是完全可以的?！?p> 看著女人消失在遠(yuǎn)處的路口，江厭這才低頭看著手中寫著通訊手環(huán)ID的便條，上頭還殘留著身體淡淡的余溫。江厭有些心猿意馬地將便條拿到鼻息前嗅了嗅，他仿佛能從名片上的香味中，輕而易舉地聯(lián)想到女人的胴體，卻也僅此而已。
左思右想之下，江厭最終還是把女人的名片扔進(jìn)路邊的垃圾簍。他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眼看已經(jīng)臨近面試時間，江厭只能踏入生物大學(xué)。雖然給秋夢涼排除掉一個競爭對手，但仍有一個是潛在風(fēng)險。不過只有一個總比兩個一起贏面要大得多。
大學(xué)校園和昨天一樣，有本來就居住在這的各種二級科目研究生，有從外面來觀光的游客。比起他們，早在昨天就熟知校園，卻并沒有胸牌的江厭，就像是校園的清潔工，總會迎來研究生們和善的問好。
江厭還沒走到伊曼的實驗室門前，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秋夢涼站在路邊，焦急地左顧右盼。
一見從小路上出現(xiàn)的江厭，欣喜瞬間取代了她臉上的不安和惶急。她迎面邁著碎步跑了過來，一把抓住江厭的手，生怕他又突然一言不發(fā)地消失不見似得，“你去哪了？”
江厭不想看到秋夢涼從欣喜變得緊皺的雙眉，繼而把頭撇朝一邊，“我去哪干嘛跟你匯報?！?p> “你還想一聲不吭地玩消失嗎！”秋夢涼的語氣中已經(jīng)帶著些許哽咽，“就像三年前一樣，你走了我該怎么辦。你就不怕我找一個有錢的男人嫁了？”
“不是一碼事?！苯瓍挵琢饲飰魶鲆谎?，“而且我這不是回來了嗎?！?p> 看到秋夢涼欲言又止，江厭不想在她再繼續(xù)發(fā)散這個話題，于是連忙把話鋒一轉(zhuǎn)，“站著干什么，進(jìn)去阿！面試不是要開始了，別用那種表情看著我，面試的人我?guī)湍憬鉀Q了一個，還剩一個，你看著對付?！?p> “為什么是幫我不是幫你?！?p> 秋夢涼歪起腦袋，粉色的秀發(fā)襯著她天真的表情讓她頗為可愛。
“又不是我想來面試的。”江厭咂咂嘴，“我是幫你在面試懂嗎，我隨時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你懂意思嗎，我都幫你做到這份上了，你還想讓我怎么樣?！?p> “好喔，那真是謝謝你了。”秋夢涼吐了吐舌頭，拉著江厭的右手像蕩秋千似得在半空搖晃，“那待會能再賣力幫我一次嗎！如果面試過了我給你獎勵！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哦！”
江厭瞥向秋夢涼的胸脯，比起他剛才在大學(xué)門口騙走的那個女人，壓根就是小巫見大巫，別說夾名片了，甚至夾個紙杯都費盡，他嘆了口氣，“那好，要是面試過了，你去隆胸吧。”
秋夢涼沒想到江厭會這樣說，她泫然欲滴地用手擦起眼角不存在的淚花，“你厭倦我了。”
“對，我厭倦你了?！苯瓍捝α松Χ?，“所以你去隆胸吧。最好隆那種可以后悔的，等我對巨乳厭倦了，你又改回來。小破姑娘，跟老子耍嘴皮子，老子可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
“嘴皮子身經(jīng)百戰(zhàn)？”秋夢涼立時停止假裝啜泣，朝江厭狡黠地眨眨眼，“沒想到不見的這三年，小厭厭既然還培養(yǎng)出了這樣的愛好。我能理解，我不會戴有色眼鏡看你的！戀愛自由，不分性別！”
最后秋夢涼甚至朝江厭露出了大拇指，以資鼓勵。
“爬吧你?！?p> 正在這時，實驗室自動門打開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間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
伊曼從中走了出來，他第一時間看向秋夢涼，旋即目光又凝落在江厭身上，并且在江厭那多停留了至少兩秒鐘的時間，“人到了就進(jìn)來，準(zhǔn)備開始。另一個應(yīng)該不會來了，今天只有兩個人?！?p> 說完，伊曼就惜字如金地退回實驗室中，消失在通往二樓的樓梯轉(zhuǎn)角。
秋夢涼愣愣地看著江厭，她剛才甚至以為江厭在為自己的消失找借口，卻不想他真的弄掉了一個面試的競爭者，她分外驚喜，“你是怎么做到的？要是只有一個對手，今天的面試就會容易很多！”
“這是你該關(guān)心的嗎？”江厭舉步踏進(jìn)敞開的實驗室大門，“比起這個，你更應(yīng)該想想怎么應(yīng)對待會可能會發(fā)生的緊急情況。你昨晚列的問題和解決方案我看過了，都是理論空想，沒有參考價值。你是搞研究的，你比我清楚理論和實踐的區(qū)別?！?p> “沒問題的！”秋夢涼信誓旦旦地說，“筆試題目我都看過了，只要你先閱讀讀懂那些題目，記在腦子里。然后我們再更改知識嫁接的內(nèi)容，即便其中沒有識字寫字的知識，你也可以通過圖案表達(dá)?！?p> 江厭已經(jīng)走進(jìn)實驗室了，秋夢涼也加快步伐，從后面牽住他的手，“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你怎么弄掉那個面試者的？對方男的女的？長得漂亮嗎？我漂亮還是她漂亮？”
“色誘，我告訴你，我色誘的，總行了吧?！?p> 看著秋夢涼兩頰鼓出圓圓的球形，江厭覺得自己總算扳回了一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