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露晶光那人走了之后，剩下九個人中，有八個人不待見古流年。
在回亡靈妖領(lǐng)地的路上，艾唐把他們遣開了。省的他們幾個看著古流年不順當(dāng)，還得接著看。
古流年也不用因?yàn)椴槐幌矚g，胡思亂想。
在到亡靈妖的領(lǐng)地之前，古流年需要，把自己變成一個真真正正的，有血有肉的人。
艾唐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古流年總不能以一副枯骨示人，還是一絲不掛那種。
到了也會被視為無禮。
妖怪想要一副肉身，是件很容易的事。妖族和陰間出口中間有一小段人類的路線。
他們只需要路過時，殺一個人，奪了人皮即可。
古流年一聽，怪瘆人。
但也沒有別的方式。
他們在外轉(zhuǎn)悠了又轉(zhuǎn)悠。每路過一個地方，人類平民百姓都被嚇的落荒而逃。
主要還是怕古流年。
于是，古流年白天不轉(zhuǎn)悠了。她在晚上轉(zhuǎn)悠…
艾唐費(fèi)解：“任何一個人的皮，披上去就好了?！焙伪刭M(fèi)這么大的勁。
“不行，得挑個好看點(diǎn)的。”
古流年執(zhí)意于此，在晃蕩了幾天之后，仍是無果而終。
“流年姐姐，按正常的速度，我們這會已經(jīng)到族里了?！痹偻睃c(diǎn)回去，會有人擔(dān)心的。
古流年不是看不上外面那些人的皮，而是不想殺人。
“你有沒有看見誰家有人走了，找一個那樣的人。我要她的皮?！?p> “你怎么不早說啊?！?p> “……”
古流年又不怎么好了。艾唐很快就能尋來這么一個人，她根本就不想拿人皮。
“除了拿人家的皮，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是有，一時半會兒得不來。”
妖怪修成人形時，可以按照各自的喜好，變成某種人類的樣子。
古流年早過了修人形的時候了。
“先用人皮，回妖族應(yīng)付了事。再重新修煉出肉身”
古流年和艾唐此時身處人類小村莊，晚上休息在郊外樹林里。半夜時分，起了一場大霧。
森林里傳來陣陣烏鴉鳴叫。有什么東西從古流年身旁經(jīng)過，大抵是個妖怪。
她趴在古流年耳邊說了句話，古流年沒聽清楚。是一個很陌生的聲音。
艾唐已經(jīng)在樹上睡著了，睡得很深。
古流年再看的時候，又什么都沒有。沒有任何東西在她耳邊講話。
仔細(xì)的再聽，又有了…
早知道，古流年也爬到樹上睡了，她在地面。
有條蛇從她腳邊爬了過去，還吐著蛇信子…
古流年后悔沒聽艾唐的，找個人家借宿。
聲音回響不斷，古流年還以為自個在夢里。使勁的掐了下手上的骨頭，疼。
她的兩只眼睛，泛著點(diǎn)點(diǎn)光華。這副樣子，碰著妖怪也能嚇跑了吧…
沒有…不僅沒有，比方才還要肆意猖狂…
古流年本來想著有妖怪侵襲，自己裝作若無其事，妖怪會覺著無趣至極，自行離開…
多想了…
古流年把艾唐叫醒，讓他把妖怪?jǐn)f走。
她服了自個這點(diǎn)出息。
那是山間一只無名小妖，按一般亡靈妖的法力，三兩下就解決了…
古流年把老臉丟盡了。
尋不來人皮，妖怪的皮也能披。
要怪就怪那妖怪運(yùn)氣不好，凡人沒了皮，必死無疑。妖怪沒了皮，也就是被打回原形。
不錯，艾唐把那妖怪的皮剝下來了。
古流年試了試，覺得蠻好，起碼不用濫殺無辜。
“想不到，這妖怪還挺漂亮…”艾唐滿意的拍了拍手。
“這下，總能回妖族了。”
“你那么想回去??？”古流年對于妖族不甚好奇，甚至有些畏懼。畢竟，她不是亡靈妖。
“亡靈妖族是我家，我還能去哪？”
“…也是?！?p> 第二天，古流年用和人類一樣的面孔示人。沒人被她嚇跑了。
“其實(shí)你是骷髏的樣子，挺好的?！?p> “如果餓了，隨便上街溜一遭。把人都嚇跑，吃的喝的隨便拿?！?p> 古流年在艾唐頭上拍了下：“太皮了你。要嚇唬人，你怎么不自己去嚇唬？”
人類也不是好欺負(fù)的，艾唐領(lǐng)著古流年亂轉(zhuǎn)悠。讓不少凡人以為，是他指使骷髏精為禍一方。
甚至在幾個月前，有只狐貍精殺了幾個人，都插在了他身上。
有不少人類，集起錢財(cái)。報(bào)了官，請了一幫道士捉他。
捉妖，報(bào)酬巨大，道士們誰不服誰。
古流年和艾唐，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xiǎn)正在來臨。
回去的路上，一支箭矢從后方激射而來。難不倒艾唐，不過是人類的小把戲。
他一個華麗的轉(zhuǎn)身，躲了過去。
緊接著，又有數(shù)支箭撕裂了空氣。艾唐隨手握住了其中一支，朝射來的方向扔了過去。
有人應(yīng)聲而倒…
古流年詫異的瞪著倆眼睛，她為了不殺人，在凡間多徘徊了好幾天。
到了這貨手里，分分鐘的事。古流年每每想到，自個身邊這個面容姣好的少年，雙手沾染了鮮血，就覺得難以接受。
“你把他們趕走就是了，何必再還他們一箭？”
“嘿嘿，他們一大幫人呢，我趕不走。只好先殺一個，減減一會兒的負(fù)擔(dān)。”
有幾個道士據(jù)功心切，按捺不住心神。
他們先上來和艾唐較量了一番，被拍的屁滾尿流。后來的道士細(xì)細(xì)斟酌了一番，也上了。
他們比前幾個法力強(qiáng)些，自然也就難對付。不過最終還是被拍飛了。
接連的勝利讓艾唐有些忘乎所以，他得意忘形的朝最后一個道士勾了勾手指。
“看到你的同伴了嗎？那就是你的下場?！?p> 古流年在旁邊哭笑不得，這家伙有種玩樂的心態(tài)。
黃衣道士面目深沉，見對面的妖怪如此猖狂。有些憤懣，壓抑著怒火，催動了一張捉妖符。
捉妖符在空中旋轉(zhuǎn)，化成了五張，圍著艾唐。
“陣法？”
艾唐一愣，也不怠慢。他的眉心閃現(xiàn)點(diǎn)點(diǎn)螢光，從中噴射出一個指甲大小的光團(tuán)，射到陣法上。
捉妖符的旋轉(zhuǎn)速度減慢了很多，僅限于一小會，又恢復(fù)如常。
艾唐不服氣，剛才的幾個一招之內(nèi)就制服了。
古流年以為會有亡靈妖的法力，沒使用過。當(dāng)即扯了一根樹枝，朝道士拍去。
還沒近道士的身，被掀飛了…
看來是遇到高手了。
古流年只好拿出了她的看家本領(lǐng)。打不過，講道理。
“他們給了你什么報(bào)酬？我統(tǒng)統(tǒng)給你，雙倍，你放了我們吧?！?p> 道士沒有反應(yīng)…
“三倍，怎么樣？”反正妖怪可以變出來很多銀子。
道士不為所動…
“濫殺無辜是要下地獄的！”
道士終于肯正視她了…
“凡人積善成德，可以輪回成神。”道士喃喃道：“我斬妖除魔，不帶利息。”
怪不得古流年誘惑不動，原來人家有更遠(yuǎn)大的目標(biāo)。
“道士，恐怕你下輩子也成不了仙。”
道士微微驚訝了一下。
“我雖然是妖，卻從未害過人的性命。你殺了我，算不得除惡。更積不了功德?！?p> 艾唐在陣法里，雙手握拳，一掌轟了出去。陣法飄零，四散而開。
“流年姐姐，你未殺過人。我殺過啊?！?p> 古流年想一巴掌拍到艾唐的后腦勺上：“我還沒說完呢！”
“既然艾唐已經(jīng)出來了，就不再讓姐姐多費(fèi)口舌?！?p> 方才輕易被捉，不過是一時疏忽。他實(shí)在起來，根本就沒有道士下手的機(jī)會。
道士正要催動下一個法訣，被艾唐一劍挑碎。道士的右手，被灼的鮮血淋漓。
大約是知道自個不敵，道士逃了。艾唐也懶得去追，對于回亡靈妖族，可比出氣重要多了。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被打昏的道士，沒有人去留心他們是死是活。
“接下來，咱們得快點(diǎn)了?！?p> 古流年仍然有些不適應(yīng)，擔(dān)心給人發(fā)現(xiàn)了不是亡靈妖。得努力做出亡靈妖的脾性：“我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溫柔，落落大方，溫文爾雅的人?！?p> 自從經(jīng)歷了樹林里那夜，古流年不敢在晚上，待荒郊野地里了。
她和艾唐借宿，把幾張銀票拍到桌上。主人家樂呵的，恨不得把自己住的房間，讓出來。
“流年姐姐這次回來，還會跟那個人走嗎？”
“不會了?！?p> “以前你也說不會的，后來還是走了?！?p> “……”
看亡靈妖干的好事！
古流年尷尬的笑了笑，她們一桌子坐了幾個人。除了她和艾唐，還有主人一家四口。
桌子上擺了五盤菜，三葷兩素。有四樣分別放了蔥、姜、蒜和肥肉。
古流年和它們絕緣了。
“兩位從哪里來，到哪兒去？”主人家寒暄。
古流年語塞，總不能說他們從地府來，到妖族去。
“很不好意思，不方便說。”
一個沒寒暄成，還可以接著來幾句：“姑娘可有結(jié)親家？看看我們家的這位如何？”
古流年剛喝的一口水，差點(diǎn)噴出來。
艾唐比她更直接：“她沒結(jié)親，有心上人了?！?p> 古流年咳嗽了幾聲。
“好好好，了解了解…”主人家被弄的不好意思了，也不在提。
白天的道士，沒有放過古流年和艾唐的意思。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是回去做更好的準(zhǔn)備，一次性帶上數(shù)十張捉妖符。
古流年他們幾個吃的正好。
有人敲門，主人家的一個小孩開開后，道士推門而入。
艾唐常年在亡靈妖族里，放走道士時，也沒想過還有這一出。他猛地站起身來，跟道士目光疊交到一起。
主人家的幾位也紛紛站起身來：“這位道長，有話好好說。此地不方便打斗?！?p> 道士會意，不能做惡事。
“您有所不知，在坐的兩位，均是妖孽?！?p> “什么？妖孽！”一家四口剎那之間，齊齊把目光投向古流年和艾唐。
他們還以為，古流年他們倆惹了什么仇敵，來報(bào)復(fù)了。
漂漂亮亮的一個姑娘，卻做了妖孽，可惜至極。
道士拿出照妖鏡，亡靈妖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