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關(guān)于他說——阡歡陌2
七界之間,相互聯(lián)系原本就是極少的,排掉歷來的七界之爭戰(zhàn)、除去偶爾遇到的重大事件,其他時間都是各自為政,互不干涉的。畢竟歷來無數(shù)次的各界大戰(zhàn),都是打著一統(tǒng)大業(yè)的旗號,以爭戰(zhàn)開始,傷痛結(jié)束,去爭奪所謂的六界之主。生靈涂炭,來來回回那么多次,說到底沒有哪一方能真正討得好處。
歷經(jīng)幾千萬年,大家也都學(xué)了乖,各界只管各家的門前事,平平穩(wěn)穩(wěn)過日子是共存之道,也是最妥當(dāng)?shù)纳娣▌t。目前各界的規(guī)矩就是保持大局穩(wěn)定,以和為貴。
近幾百年,六界之間的人員不斷變化,加之人界的信息科技愈加發(fā)達與強大,受之影響,其它界面上的小輩們也喜隨應(yīng)潮流、探新獵奇,加之新一輩的年輕人都不愿意墨守成規(guī),新推行六界共用的‘云雨箋’,更是達到了信息共通。這種類似于人界‘QQ、微信’的工具,用的雖是法術(shù)支持,卻也從很大程度上打破了信息閉塞的情況。
有了信息互動的便利,各界自然也就熟絡(luò)起來,比如冥界的‘鮮炸惡人’‘刀山直播’或是修羅界的新晉戰(zhàn)神慶典,亦或是神界的‘瓊樓美景’‘仙娥逐月’各種美照等等,足不出戶,便可觀賞到。為了信息曝光率過高,還成立了專門的協(xié)管中心,對于信息化的管理,對于格外隱私的部分加以控制。
年輕人線上聯(lián)絡(luò),線下也難免四處走動,起初相互串個門,再到后來慢慢組織聚個會,出個游之類的,層出不窮。
各界老大對此并不是不知情,有的是覺得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又能相互了解到對方的一些信息,于是也都睜只眼閉只眼,而有的實在是自己抽不出時間來管這些閑事。當(dāng)然前提是要管束有方,行事有度,畢竟歷來留下來的一些老規(guī)矩還是不能忘記的。
比如神界的老大帝皇退隱已久,新任帝皇性情糯雅,又逢太平新天地,平日里治理寬泛。而從星宿神殿直升的管事二把手又常年神隱在人間,幸虧神界各職人員比較自覺,便于管理,總體說來,這些年也算是井然有序,沒出什么大亂子。
說到這位新晉大神,頻繁去往人界,美其名曰考察,恐怕是太喜歡那種接地氣的生活吧,對他真正了解的人并不多,畢竟他是七界之中最神秘的存在之一。
當(dāng)然,關(guān)于他的傳聞時常會出現(xiàn)在七界新聞的頭版頭條上,作為神自然是有許多正事要忙,常見的例如:尋找神遺落在世間的孩子們、解決一些臨界不清的糾葛問題等……
曾在七界新聞上報道過很久的一個事例,人界出現(xiàn)的一個鬼怪,他在人間游蕩了近千年,自身不老不死,闖的是三關(guān)劫,歷的是三輪回,雖是神力加身,但身份實在尷尬,既無神籍,也無鬼薄。他闖了三關(guān)劫卻并未邁進‘往生門’,徑直去往人間處理自己的身前事,所以并非踏入神界,他既走不了天路,鬼界也不敢要他,畢竟走的是兩條路子,于是只能任他停留在人間或是臨界縫隙中。
鬼怪為人頗有分寸,在塵世間也完成了自己的心愿,有了離開之心,但走之前必須有個身份,于是神利用在人間的便利機會先行去見了他,談了談歸屬問題,最后在鬼界和修羅界的共同參與下,有了很好的解決之道。也是因為此類外部事物社交的圓滿,各界老大對界內(nèi)小輩們之間偶爾的相互聯(lián)系,只要不涉及核心問題,內(nèi)政問題,就不會太過于干涉,畢竟整個大環(huán)境在變,很多層面也跨入了互通世代了。
說到聚會,就不得不說起這里面的聚會大佬——神界星宿神殿里的寒蘇木,據(jù)說是那位常年神隱在人間大神親召的助手,為人活絡(luò),人脈廣泛,論起資歷、神邸、產(chǎn)業(yè)、財富,撇掉各界老大,在這七界相近的級別之間,他若輪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況且他為人豪邁,喜交朋友,出手大方,所以,只要是他號召的聚會派對,通常都是神鬼同堂,門庭若市,座無虛席,盛況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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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第一次見到他,便是在寒蘇木號召舉辦的盛大聚會上。那一次也是在我接手典當(dāng)鋪的第70個年頭上。
他坐在寒蘇木安排的一個靠窗的位置上,整個過程,也只有寒蘇木是他唯一開口交談過的人,顯然他們倆人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聚會中,有很多人被他的外貌吸引過去,又因他周身的冷意而退避三舍。除此之外,聚會的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那里獨斟獨飲,全程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場。
他的獨特氣質(zhì)在我看來,是格外的有趣,也讓我分外感興趣。比起彩蝶逐花般的圍繞,這種被暗自吸引的感覺非常奇特。
這一日,我在眾多包圍贊美之間只看到了他,而他卻始終都沒有看向我一眼。
來往之人對他感興趣的不在少數(shù),但對他的事情似乎也知之甚少,偶爾幾句傳入我的耳中。
“我是說那個一身黑衣、長相俊美之人……”
“你說他啊,他和寒老板一樣,屬于神界,至于在那里做什么就不清楚了……”
“他是神界的人?但好像沒怎么見過他啊。”
“他一直居于它處吧,有一些見過他的人,好像說時常在人界逗留。”
“也在人界?怎么他們家從頭兒到下面的人都喜歡往人界里去呢?”
“哈哈,估計是歷來的傳統(tǒng)規(guī)矩吧!”鬼界的小鬼露出神秘的笑容,頓時惹的旁邊幾位好奇不已。
“什么情況?不要光自己鬼笑,快說說呀……”
“你們不知道星宿神殿北極子悅的事情嗎?”那小鬼眨巴眨巴眼睛,戲虐的看著其他人的一臉茫然。
“你說的可是千年之前,舍棄神籍,留在人間,最后枉死的那一位嗎?”旁邊一個小神拼命搜羅著腦袋里的信息。
小鬼沒想到居然有人知道,看戲的心情頗受打擊。
“這件事不是屬于七界之中的禁傳之事嗎?你忽然提它作甚?”有人戳了戳那個小鬼。
“不是你們先提起來的嗎?再說了,這個是他們神界的禁忌話題,可不是我們的?!?p> “你小心點吧。自從輔北神君繼任星宿神殿之主,這個話題更是連提也不能再提的了,你不會忘了當(dāng)年你們蓮花血海之事吧,還說?!”
不知道是提醒的關(guān)系,還是那個事件本身的震撼,這個小鬼頓時臉色煞白,如同吊死鬼一般,伸了一下舌頭,決意閉嘴不言。
“不過說起這位神殿新晉的這位可著實不簡單?!?p> “此話怎講?”
“他可是近三千年,唯一一個通過‘往生門’進來的人?!?p> “是呀,這個‘往生門’,是鬼界、魔界、神界三界的分岔口,絕不是單靠本事就能上來的,很多人說這個安……”小神剛想說下面的話,連忙看了看周圍,仿佛意識到觸了禁區(qū),馬上禁住了言。
“自北極子悅一事過后,星宿神殿便再無那個位置的上神,加上后來的寒仙使,寥寥幾個人也只是負(fù)責(zé)管一些其它職責(zé)的瑣碎事務(wù)。”
“星宿神殿千年前是神界最耀眼的存在,而現(xiàn)在……”
“自從輔北神君搬離星宿之后,再無過問過那里吧,好像之前的搭檔從未存在過一樣,那個神殿也幾乎沒有再去過?!?p> “噓……”旁邊的人給了他一個眼神,畢竟議論現(xiàn)任的老大是大不敬的行為。
有意思,在這里隨便聽聽就能知道幾個神界的重磅新聞,呵呵,看來這神界也不太平啊,我仰起頭喝了幾口酒,這酒比起‘龍焰酒’自然是少了幾分特別,但不乏也是酒中佳釀。
“這么說來,若不是寒仙使盛宴邀請,所有人都會逐而忘記這里了么?”當(dāng)他們意識到我不知何時也出現(xiàn)在他們的議論區(qū)后,頓時一哄而散。
懶得搭理那些受驚鳥散之人,不知是不是因為杯中美酒的緣故,我整個人變得有些迷離,目光始終流連在他身上……
不知何時一個身影悄然而至我身旁,真是螳螂在前,黃雀在后……我努力看清楚眼前這個一身酒紅色西裝的男人,正是這次宴會的主人寒蘇木。
他站在那里笑著看我,飄飄然說道,“看來,阡老板對我們的神殿和我的兄弟都很有興趣啊……”
“不感興趣才是真的奇怪吧……”我向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輕輕笑了笑。
“關(guān)于神殿的故事,阡老板想聽多少都沒有關(guān)系,但是至于我那個兄弟,我想還是算了吧?!?p> 我借著幾分酒意,向他展露嫣然笑意,“寒老板此言何意呢?”
“他這個人哪……怎么和你解釋呢?說是不近美色好還是不通情理好呢?”
“不管哪般,試一下不就知道了嗎?”
他的笑意一如三月艷陽,坦蕩無疑,“正是因為那將毫無結(jié)果,才會如實相告?!?p> “看來你這個兄弟平日里沒讓您少費心思吧?如此忠告之事,想來定是做過不少次吧?!?p> “哈哈哈,阡老板果然蕙心蘭質(zhì),確實如此啊。”
我笑了笑,把目光從那個人的身上移回至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如此看起來,您們兄弟果真是一條心呢?!?p> “阡老板莫要誤會,這全是我那兄弟的問題,與阡老板絕世美貌毫無關(guān)聯(lián),這也僅是表達了我對你的關(guān)心之意?!彼难劬ν高^我也看向了那個人,“有的人,心就算碎了千萬遍,縫了千萬遍,也只能容下一個人。”
“若有那種機會,為何不趁機擴充一下容量,多放幾個人?!?p> “誰說不是呢!”
“呵呵,這么說,他的心里只有您了?”
他轉(zhuǎn)回目光,雖然笑意不減,我卻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透出的認(rèn)真,“如果真是如此,也不枉費我這些年對他的盡心了?!?p> 我愣住。
“倘若這些年有第二人能推開‘往生門’出現(xiàn)在我跟前,我也不必整日跟著他瞎耗時間了?!彼诤苷J(rèn)真的說,“況且他那個人半點都不好玩,一百年見不著幾次面,縱是見了面,也是無趣的很?!?p> 說起那個人,他一下子打開話匣子,似乎可以說上很久。
“畢竟是通往‘往生門’進入星宿神殿的人,擁有真本事的不近人情,不太會讓人覺得做作。”我點點頭,對那個人的孤傲表示了理解。
“本就是個寒月悲笳,飄泊天涯的性子,無怪乎如此?!彼剡^神笑了笑,與我輕輕碰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聽聞寒老板的性子親善的很,今日,百聞不如一見,果真如此?!?p> “其實我們與你們家當(dāng)鋪還是頗有緣分的?!?p> “這么說來,寒老板是有去過我們當(dāng)鋪了。”我突然有了興趣。
他露出笑容,又是陽春三月的感覺,“那倒是很久遠(yuǎn)前的事情了。”他轉(zhuǎn)開了話題,“若阡老板喜歡,我們神殿隨時歡迎你常來。”
我搖搖頭:“您這里過于明亮,一個人身上的好與壞看的過于清晰。倒不是我不想來,只是不敢來,怕在朗朗晴空下露了怯。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是喜歡稍微黑暗一點的地方,比較遮丑?!?p> “哈哈,阡老板好生謙虛。這七界之中,還有哪個人提到阡歡陌會有不傾慕之理呢?”
“寒老板好敷衍,也好生健忘?!蔽铱粗贿h(yuǎn)處的那個人,笑笑。
“他,只是個意外。”
“您的這個意外兄弟叫什么名字呢?”
“安之沉?!?p> “安之沉?”
寒蘇木剛剛說完他的名字,那個黑衣男人便起身朝這邊走了過去。
越發(fā)近了之后,才更清楚感受到了他的絕美。
絕美?為何如此形容,我也不清楚,只是第一眼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眼睛,本應(yīng)是一雙魅惑眾生的眼睛,此刻為何竟是掩上了濃濃的霧氣。
“失陪了,阡老板?!焙K木忙與我話別,徑直迎接上去。
還未臨近時候,他的聲音便飄了過來,那是對寒蘇木說的,“今日你的話更多了?!?p> 寒蘇木看著他的眼睛,一副不愿招惹的感覺,舉了舉自己的雙手,“我錯了?!?p> “我要走了?!彼沉怂谎郏淅浠氐?。
“剛來就走?”
“沒意思?!?p> “多久沒見,一見就走,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焙K木一副不情愿的表情。
“少膩膩歪歪?!彼坪踹B瞥他一眼都懶得做,聲音依然冰冷。
“好好好?!本尤辉僖淮瓮讌f(xié),他放下酒杯,拽著他的胳膊,“我送你,過一段時間,我就去找你好不好?”
“不好?!?p> 他們就這般相互撩撥目無旁人的從人群中穿行而過,直引來旁人連連回目。
“安之沉?”我舉起酒杯飲了下去,“這么說,在很久之前,你們是一起去過典當(dāng)鋪……過去交易的人并不是寒蘇木,而應(yīng)該是你,安之沉……對嗎?”
我笑了起來,果然是好酒,一直以為喝慣龍焰酒的自己,早已百酒不侵,不曾想,這里也會有酒讓我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