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長街有風(fēng)，吹起微寒
‘呯——’
高腳的酒杯劃過半空，落去地上摔的支離破碎，碎片飛濺出去，酒水染濕紅毯。
“那亞洲人居然拒絕我，還有我的父親，居然搶他的孩子歡喜的東西......”
斯賓斯夜總會二樓的房間，坐在暗紅沙發(fā)上的青年，使勁跺了一下腳，將地上玻璃碎片踩的咯吱亂響，氣氛有些凝重，打掃衛(wèi)生的工作人員，附近保鏢不敢隨意說話，此時(shí)唯一能說話的，是青年身邊常跟隨的黑人。
“老板，應(yīng)該是想......”
啪！
一記耳光扇了過去，黑人抿緊嘴唇后退回去，眼睛不再看沙發(fā)上老板的這個(gè)兒子，那邊還響著‘閉嘴。’‘讓你說話了？’的怒罵。
聲音不大，但周圍人都聽得清楚，令得那黑人雙唇閉的發(fā)白，那邊維克斯看了保鏢一眼，轉(zhuǎn)去望向柵欄下方的舞池，看著昨夜降下的擂臺，正在緩緩升去穹頂。
“從小到大，還從沒有人拒絕過我，這個(gè)東方人，還有那猶太人，從開始就想著攀上我父親那里，不過是利用我罷了？”
吸了一下鼻子，維克斯坐回沙發(fā)上，對著桌上鋪開的一方紙張，按著鼻翼，俯身吸去上面粉末，打了一個(gè)激靈，雙目有些發(fā)紅的扭了下脖子。
“呵呵......一定是這樣。。”
維克斯咧嘴笑出猙獰，手掌在茶幾上握成拳頭，陡然發(fā)瘋似的朝旁邊黑人，吼道：“閉嘴！”
后者愣了一下。
我半句話都沒說話啊.......
頗為無辜的縮了縮脖子，又朝后退出半步時(shí)，維克斯抽了抽脖子，深吸一口氣，拉過沙發(fā)背上的衣裳，搭去肩頭，邁著白紋花式的皮鞋踩著鐵樓梯飛快下去。
‘噠噠’的腳步聲里，叫上身后的一眾心腹，走出夜總會。
“呵呵......一個(gè)父親搶兒子的玩具，那大家都別想玩?！?p> 一眾身影跟著出門，紛紛上車，駛離了這方，遠(yuǎn)去的街道，偏東南的大廈里，看著被推過來的金發(fā)女人，王如虎眼皮跳了跳，腳下輕輕一踢，將那只高跟鞋踢去女人腳下。
陽光穿過落地窗照去椅背，坐在椅上的老人，余光瞥去地上滾過的高跟鞋，這種細(xì)微的動作，讓他看著對面的東方人，眼睛瞇了起來。
“錢不夠，還是我的麗娜，不夠漂亮？”
那邊，王如虎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并不擅長，說話容易得罪人，還是讓更專業(yè)的哈羅德來，拍拍他肩膀，附耳過去。
“這個(gè)不是我的強(qiáng)項(xiàng)，你留下來應(yīng)付，我先回去了。”
“你怎么回去？”
“走路?！?p> 聽到答復(fù)，哈羅德伸手在王如虎手背也表示不會吃虧的拍去兩下，揮手讓他先走，轉(zhuǎn)回臉來時(shí)，臉上瞬間洋溢起迷人的笑容，抹了一下唇上的一橫小胡子，目光看去金發(fā)女郎。
“我的東方武師，為了練武，是需要禁欲的，不如給......”
對面，老人同樣微笑著，不過手卻是朝后揮了揮，原本靠前的麗娜向后退了回去，雙手博環(huán)抱胸前，不屑的斜了一眼這個(gè)猶太人，將臉轉(zhuǎn)開。
“呵呵......既然能全權(quán)代表你那位武師朋友，那就是最好的，我很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老人讓女子倒了兩杯白蘭地過來，敬了一下哈羅德。
“剛才我的條件已經(jīng)擺了出來，當(dāng)然，還有第二個(gè)選擇，相信你不會愿意去選的，同意的話就喝酒吧。”
酒杯輕碰了一下，哈羅德看著酒杯，十指交疊放在腹前來回敲擊，生死他在摩洛西亞看過了很多，對方后面那句威脅的話，讓他‘嗤’的笑了聲。
“不要用第二個(gè)選擇會死來要挾.......”
辦公桌上，老人放下酒杯的同時(shí)，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放在了旁邊，哈羅德放開十指，攤了下手，毫不遲疑的拿過酒杯。
“我可不怕死，只是有些口渴。”
卡伯克贊賞的舉杯與他碰了一下。
“我想，我喜歡更喜歡識時(shí)務(wù)的人。來干杯，為合作愉快。”
“呵呵.......合作愉快?！?p> 樓外，王如虎走出大廈，一出來走上大街，神色變得冷漠，對方的拉攏，讓他有些不舒服，真要去給人當(dāng)保鏢？那豈不成看門狗了？
只是對方那句可以給他一個(gè)在米國的合法身份，頗有吸引力，那樣就不用東躲西藏。
‘或許哈羅德已經(jīng)考慮到這點(diǎn)了?！?p> 想著，雙手揣去衣兜，混在人群里，慢慢消失在長街盡頭。
往西的天云還在飄著，陽光透過云隙，照去高高的牌坊，唐人街亦如往常的熱鬧喧嘩，人來人往過去的茶餐廳，龍叔搬了張椅子坐在門口，搖著蒲扇，閉著眼睛搖頭晃腦的哼著粵劇。
被唐人街的人叫小黑的托里，遠(yuǎn)遠(yuǎn)躲在對面的小吃店里，扒著櫥窗，暗中觀察茶餐廳門口的老頭，見他一坐兩三個(gè)小時(shí)還沒離開的打算，一咬牙，準(zhǔn)備強(qiáng)行闖進(jìn)去，尋王如虎拜師。
剛出小吃店，陡然駛來四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茶餐廳門口，龍叔也被動靜驚醒過來，停下蒲扇，狐疑的看著一行下車的黑衣人簇?fù)碇粋€(gè)戴著墨鏡，梳大背頭的青年朝這邊過來。
‘這架勢也不像吃飯的?！?p> 呢喃一句，胖老頭陡然打了個(gè)激靈，“難道想收我的店？”
然而過來的一行人并沒有走去茶餐廳，直接穿過旁邊一條巷子，去了后面，龍叔拿著蒲扇急忙追上去。
“哎哎，你們干什么的？！后面是私人住宅！”
剛上去兩步，就被后面的保鏢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撞去墻壁，樓里也有今日休假的女人聽到吵鬧趕緊出來，看到龍叔被推倒，也是潑辣的挽著袖子沖下來叫罵，隨后被一個(gè)沖來的白人抬手扇了一個(gè)耳光，打倒在樓梯口，哭叫著被拽著頭發(fā)拉到那邊青年腳邊。
維克斯摘下墨鏡，打量了一下四周，有些癲狂的抽了抽肩膀，扭過脖子，看向地上頭發(fā)凌亂的女人。
用著英語問道：“虎，住在哪個(gè)房間？”
女人來這里幾年，大抵也能聽明白一些，但倔脾氣上來，瞪著對方就是一口口水吐了過去，罵了句：“死洋鬼子?！本捅灰话驼坪粼诹四樕?，幾個(gè)保鏢上來就是一頓拳腳，痛的那婦人抱著腦袋在地上翻滾。
龍叔從地上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來，看到女人被打，推搡過去用身體護(hù)住，死死的埋著頭。
“別打了別打了，再打我報(bào)警！”
維克斯好像沒聽到，只是仰起視線掃過周圍，看到掛滿了的女式衣物的那棟樓，隨即目光落在了旁邊的那棟上，帶著兩人徑直上了樓梯，推開了房間。
里面沒有灰塵，一看就是住人的，維克斯踢了踢塌陷的木床，大抵已經(jīng)猜到了這就是王如虎住的地方，可惜這里簡陋的沒什么可砸，除了一件疊放整齊的嶄新西裝，隨手掃去地上。
嗯？
看到角落安靜放著的一個(gè)挎包，踩著那件西裝走近，將包拎在手里打開，里面是一塊透明袋裝著的硬盤，拿在手里翻看，與平日用的根本不同。
“這個(gè)東方人，恐怕還藏有秘密，這倒是可以用來要挾?！?p> 掂量兩下丟給保鏢，心情這才有些舒服了，這東西重要的話，那位虎肯定會言聽計(jì)從的。
“你們干什么？！”
樓下陡然響起女聲，便是一連串的叫罵，外面，李蘭提著剛買的菜回來，走進(jìn)院里就看到龍叔還有一個(gè)同室的女伴被按幾個(gè)黑衣人按住，掄起手里的袋子就沖了過去：“放開龍叔，我和你們這幫洋鬼子拼了！”
有人被袋子里的酒砸了一下，反手就是一拳打在女人臉上，嘶喊聲里，維克斯帶著人從樓上下來，從懷里掏出十幾張鈔票丟去地上，招呼手下離開。
“誰稀罕你們的臭錢！”
李蘭捋了一下頭發(fā)，朝他們呸了一口，看到其中一人手中拿著的硬盤，聯(lián)想到對方是從阿虎房里出來的，急忙叫了聲。
“把東西放下！”
“把阿虎的東西還來。”
從地上爬起，尖叫沖過去搶奪，一把抱住那人手臂，被掙開，掀去墻腳，李蘭左右看了看，拿起旁邊平日老頭打掃衛(wèi)生的掃帚，舉過頭頂打過去。
呯！
被對方保鏢一手捏住，維克斯不耐煩的回過身來，將掃帚扯下，正想將女人推開，李蘭頭發(fā)凌亂，張嘴吐出一口口水，飛去對方臉上。
“骯臟的黃皮女人.......你敢......”
青年抹過臉上的口水，看著帶有血絲的唾液，額頭青筋鼓漲操起手里的掃帚，手中的掃帚猛地打了下去。
呯的一聲，女人發(fā)絲灑開，身子僵住，掃帚木質(zhì)的那段硬生生打斷，掉去地上，李蘭兩眼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腦袋上一股殷紅涌了出來，順著臉頰滑下，她張了張嘴。
“阿虎......把阿虎的東西放.....放下......”
有水漬落下眼角，身子搖搖晃晃，短暫的記憶，好像回放著要做的事，顫抖的抬了抬手，伸去。
“把.......把......阿虎的......東.....”
頃刻，又是一腳蹬來，正中腹部，女人話語斷去，直接撞到了墻上，側(cè)倒地上掙扎兩下，便不動了。
維克斯落下腳，還想過去幾拳，外面街上，也被這邊動靜驚到，人群沖過來，卻是不敢上前，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看到女人一頭血的倒下，一個(gè)黑人擠了出來，照著最近一個(gè)保鏢就打，放翻一人后，就被其余保鏢按到在地，就是一頓瘋狂的拳腳。
不久，?？柯愤叺乃妮v轎車發(fā)動，揚(yáng)長而去。
.......
‘天下為公’的牌坊前的十字路口，王如虎沿著街邊正走進(jìn)唐人街，風(fēng)吹過長街，有些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