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從屋里走出來后看了眼右邊最角落里的房間,抬腳走了一段路隨即又停了下來,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跟在他身后的小昀也就停了腳步,就在這時那門忽然被人從里面打開,阿柔端著盆走了出來,掃了院子一眼,看到唐墨時頓時一怔,她微微頷首就端著水走了。
見是阿柔,唐墨心里松了口氣卻還是有些不自在,正抬腳欲走,屋中又有一人走了出來,兩人四目相對,他頓時面色一變,有些慌亂起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低下頭去立在原地,雙手緊緊揪著兩邊的衣角十分不安。
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雙黑色底繡金色云紋圖案長靴出現(xiàn)在他視線里,他渾身一僵,頭埋得更低了,他低聲喚道:“姐,姐姐……”
沒有回應(yīng),他緊緊咬著下唇,心跳得厲害,手心后背都冒出了冷汗,雙手揪著的衣角越發(fā)的用力起來,骨節(jié)都泛了白可見用力之大,眼淚亦是不知不覺的就在眼里打了轉(zhuǎn),愣是不敢抬頭看停在面前的唐霜歌。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唐霜歌那清冷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錦舒她們?nèi)ツ睦锪???p> “在,在那邊?!碧颇钢砗髣偝鰜淼姆块g說道,聲音微抖,兩滴眼淚從眼眶里掉了下來,正巧落在了地上,晚霞霞光折射下一瞬間甚是奪目,唐霜歌微微一愣,隨之心情便甚是復雜。
“近來功課學得如何?”唐霜歌抬起欲走的腳又落了回去,聲音依舊聽不出什么情緒來。
唐墨聞言卻猛地抬頭,可不過一瞬便又落了下去,雖依舊抓著衣角,似乎卻放松了不少,他訥訥回道:“送來的書都看過了,不懂的都尋道長請教了。姐,姐姐,我,我,我還與道長學了些道經(jīng),還會,還會做姐姐喜歡的蔥段羊排和,和酸梅烤雞了?!?p> 唐墨眼里又蓄滿了淚,他咬著牙,忍著淚,那心里卻是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一般,讓他有一瞬間的飄忽與雀躍。
聽他說的話,唐霜歌只覺得心臟似被人捏了一下又一下的,過了好一會兒,她微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腦袋,可抬起手來卻又負到了身后,她淡淡的應(yīng)了一句:“是嘛?!彼p唇微抿,便抬腳往錦鳶姐妹兩人所在的庫房去了。
這一幕唐墨沒有看到,可小昀卻是看了個真切,見到唐墨失望的抬頭望著唐霜歌遠去的背影,他張了張嘴,暗暗嘆了口氣才道:“小公子,我們?nèi)N房看看阿蘭姐姐有沒有做好飯菜,我們?nèi)兔Π?。?p> 唐墨又看了眼唐霜歌聲音消失的那間屋子半晌才訥訥點點頭與小昀一道出了小院往觀里的大廚房去了。
“你們偷看什么呢?”唐霜歌看著這一大一小縮回腦袋又裝模作樣的跑回去翻東西的兩個人有些哭笑不得,“光明正大的看有何不可,又不是見不得人的對話。”
“我們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偷看啊。”
這一大一小異口同聲道,說完兩人還面面相覷就大笑了起來,唐霜歌挑著眉看著這兩人,伸手就各敲了兩人腦袋一下。
“別鬧了,肚子都沒餓是不是,天都快黑了,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今日好早些休息。阿曄去哪里了,我怎么進了院子就沒見他?”
“他啊,跟我說了四處看看,院子不大許是回去休息了,方才小昀還跟著他呢?!卞\鳶無所謂的說道。
“公子,他方才跟小公子一道去大廚房了,剛出的院子。”阿柔不知何時到了門口,聽他們說起秦曄的去向便插了一句。
“既然這樣,我看我們也不必去尋他們了,就在這里等等吧。東西都翻完了?”唐霜歌看著這亂七八糟的屋子,著實有些頭疼,她最見不得亂了,說著還扶了扶額,“罷了,你們看吧,我去前面看看,阿柔陪我一起罷?!?p> 說罷就出了屋,阿柔二話不說就跟在她身后,錦鳶想了想還是沒有跟出去,她道:“我記得差人松了不少吃食過來的,都放哪里了,咱們翻出來,等一會兒吃?!?p> 唐霜歌走在前頭,阿柔落后兩步,走到了前院唐霜歌環(huán)顧四周,過了一會兒才道:“跟過來的人是不是都走了?”
“是,在你們進了院子之后沒多久便離開了。他們知曉我們這里有會武之人并沒有靠得很近?!?p> “住進來的是什么人?來了多久了?”
“觀里似乎只有觀主知曉來人的底細,我打探過,就只知此人姓白,從南邊來的,與觀主是舊識,關(guān)系非同一般。”
“白?”唐霜歌稍稍想了想,一事也沒有個頭緒,便道,“只要不靠近這邊也就不用理會,既然想查咱們也就由他去,保護好他們兩個人就行?!?p> “是。”阿柔應(yīng)了一聲,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上前兩步遞給了唐霜歌,“方才才送上來的?!边@是她去倒水時去看了眼平時收信的地方拿回來的,看著當是兩刻鐘前送上來的。
唐霜歌接過看了眼信封背后的標識,是祁言由陵安送過來的,她當即便打開了來,看到里面羅列之事,掃了一遍微微一怔,神色當即有些冷,身上的寒意卻陡然乍現(xiàn)。
阿柔見了神情微凜,隨即后退兩步低頭站在身后,一聲不吭的,連呼吸都稍稍屏住了些。
只見信中所言:玲瓏閣遭匪,滿城風雨,謠傳唐家仍有后,欲尋唐家至寶,卷土重來。鐘宋兩家返邑,歷王遣人曲州再查,安王及宋經(jīng)緣秘密離城不知所蹤。
蕭頤曾尋你與錦鳶蹤跡,似已有所察,已秘密派人前往定安寨,啟程到陵安之前我已事先派人去處理,切勿再派人往回探查。
曲州那邊我已安排妥當,近來令人各安其事,無命令不可妄動。
邑陽那邊一切如常,鐲雨已抵達邑陽與凌霄匯合,筑予樓還未徹底入手。
秋露冬實已出發(fā),不日便抵達浮林,切記接人。
安陵城事結(jié),我便回宜州,年底必定會前往邑陽,屆時再匯合,有事切莫再瞞我,保持聯(lián)系。
落款僅為一“言”字,即便不說旁的亦是知曉他的擔憂,唐霜歌將手里的信收入懷中看了看天色,抬腳往院外走去。
也就這段時間待他再出門,太陽已經(jīng)落了山,眼看著天就要完全黑了下來,這里他們住的地方是一座獨立的別院,從后山這里到大廚房腳程快些來回也要兩刻鐘左右,唐霜歌想了想抬腳就往觀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