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滿意的答案,黎薇干脆地道“盧,前輩。不,義父大人,這酒黎薇敬你,愿你長命百歲,福如東海。”
盧放舟驚喜地端起酒杯,也不怪罪黎薇哪里學到“吉利”話,什么長命百歲?自己都不知活多久了,什么福如東海,那東海魔氣滔天,有福個鬼。
“丫頭啊,以后還望你能夠艷驚四座,千古流芳?!?p> 盧掌柜也是個不會夸人的,一邊的云輕強忍著笑,這時候接借站了起來,開懷道“我敬你們父女一杯?!?p> 盧放舟將酒杯放下,黎薇登時不干了,怎么才認了義父就可以這么不給云大哥面子?
盧放舟苦笑示意黎薇稍安勿躁,他之前還醉意濃厚,這時卻清明無比,對著云輕道“我有三問,你想好再答?!?p> 云輕點點頭坐下,“前輩請問,我絕無一句謊言?!?p> “一,我膝下無子,今日收黎薇做義女,是為緣分。她對你心意你應該明了,她于你心中如何?”
“我與黎薇雖然相識不久,她對我的心意我也明白,如果今生只娶一人,非她莫屬。”
“啪”一聲巨響,盧放舟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什么叫如果今生只娶一人的話,難道你還想三妻四妾不成?”
云輕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完全懵住了,這不是考慮到黎薇的情緒嗎?萬一黎薇今后對自己心生厭惡,自己娶不到她,這話就像是笑話了。
他撇過頭去看黎薇,頭一次見黎薇竟然沒有站在自己一邊,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真是天下世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沒有的事,我今生只愿黎薇為妻,再無它心。”
“好好好,這話你要記住了?!北R放舟完全把自己放在了老丈人的位置,又問道“第二問,同甘共苦可能做到?不管危險不管其他任何原因,是否能對黎薇不離不棄?”
“天知道未來的路會怎么走,會遇到些什么,不過我現(xiàn)在覺得很高興,有她在身邊。現(xiàn)在的話我可以為她付出所有,當然,我一定會記住現(xiàn)在的心情,如果我辜負了她,我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p> 這話由心而出,如果連面對未來的勇氣都沒有,他又如何能夠承受黎薇的厚愛。
“嗯。”這一點盧放舟還算是滿意,“第三問,兩人之間最重要的是信任,你們還小,沒有遇到很多難以判斷難以抉擇的時候,但總會有的。這一問,我不想你現(xiàn)在回答,只希望你們以后行事之前問問自己,當初是為了什么,彼此猜疑之前,先問問自己是否相信對方。”
盧放舟以過來人的身份點出了很多伴侶之間普遍存在的問題,云輕接不上嘴,他看著黎薇心頭一根弦隨之觸動。
她是一個乞兒,臟兮兮地摔倒在地的時候,那副委屈的表情尤還在心頭。這樣的表情他真的不想再見下一次,他抓起黎薇的手,兩人十指相扣,不再言其他。
“好了,好了,以后就是一家人,繼續(xù)喝酒,今晚喝得痛快,明天也好送你們上路?!?p> ……
一大早黎薇被盧放舟叫去了,云輕坐在大廳里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獨自出神。
樓板幾個大洞依舊空著,陽光直接從四樓穿透而下,店中也莫名多了許多人,指手畫腳地評論著。
“昨晚就聽到什么動靜,鬼哭狼嚎的,好不恐怖。小哥,你知道這里昨晚發(fā)生了什么嗎?盧掌柜的,怎么還不出來?”
云輕心事重重,有一搭沒一搭和進來的客人閑聊。
黎薇從一個小小的乞兒,突然成了天賦異稟的奇才,如今又是盧前輩的義女,接下來還會帶給自己怎樣的驚喜?
他很高興,心中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按理說這樣是好事,他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鵝,即使偶然飛落田間,也總不會長期逗留。自己除了那前途未卜的什么體質外,現(xiàn)在連氣府的存在都感受不到。
這種壓迫感十分強烈,在黎薇被人沖撞時他可以沖上去,像狗一樣和別人爭斗。但是啊,于事無補,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這樣下去,總會成為累贅的一天。
他不想這樣,手無縛雞之力,連這些店中的普通人他也不見得能夠敵過,將來該怎么辦?盧前輩說自己的路和他們不一樣,只能靠自己走,那么這第一步該怎樣邁出?
云輕還在胡思亂想,黎薇沖進人群,站到他面前,雙手在他眼前晃晃“云大哥,走了。”
黎薇今天自己盤的發(fā)式,或許是女人特有的天賦,比昨日自己的杰作要好上太多。那根新月簪子牢牢插在其中,上面的墜兒輕輕搖晃。
不用濃妝艷抹,只是稍微添了點唇紅,那嬌艷欲滴的唇角就勾動起云輕無邊的遐想。
盧掌柜連連抱拳對著人群道“今日小店歇業(yè),各位還是先回吧,有什么需要,明日再來不遲。”
人群散開,盧放舟道“準備好了就走吧,我送你們出城?!?p> 這樣一位高人,隱藏在這荒野小鎮(zhèn),聽他自己說是因為什么約定,即使在喝醉酒的情況下也沒能問出他口中那人的只言片語。
人都有自己的道理,云輕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也就不再深究。
一路上黎薇活潑地像只小鹿,總是跑在第一個,時而摘些野花,時而又不知從哪里抱來一只小兔,撫摸一番后又不舍地放他們離去。
“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盧放舟戲謔道,云輕這樣的小輩心思都寫在臉上,他如何看不出來,他故意和云輕走在后方,就是想提點幾句。
云輕沒有否認,“是的,我現(xiàn)在連氣府都感受不到,若是遇到什么危險……”
“不要妄自菲薄,云輕,我和丫頭確實是因為緣分,我才愿意收她作義女。但是我其實最開始欣賞的還是你,知道為什么嗎?”
云輕不解,盧放舟解釋道“她是一個乞兒,是一個誰都不愿搭理的人,被人嫌棄侮辱打罵。這么多人遇見她,只有你將她改變,她才能變成這樣,這一切比起那些天賦什么的更加重要,至少,我更看重這一點?!?p> 自己似乎也沒做什么,云輕茫茫然地抬頭看著天空,晴空如洗,日頭才升起不久,溫暖又舒服,不像中午太陽那樣讓人難以喘息。
“你不需要懂,這樣挺好,不要太過刻意去做,所以我才讓你保持本心,亦是不變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