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朝之后就急匆匆地趕過來守著,看得出他極是寶貝那位妃子,我簡單地與他交代了些事,便以回去準備為由離開了皇宮。
緊趕慢趕,等我回到住處時太陽都已經落山了,想著接下去我要做的事情,心里實在煩躁的很。
我懨懨地往正堂走,但見側邊的廂房點著燈,門外還有幾個丫頭那鬼鬼祟祟的張望,腳就不由自主拐了個彎往那廂房去。
那群丫鬟們個個一副半羞半喜之色,眼睛一瞟到我,就立馬掩起袖子擋著臉跑了。
夜?jié)∧菑P怎么到了那里行情都如此之好,不過可惜了,他好像更喜歡奔放一些的女鬼,就這群丫鬟的嬌羞模樣,連的人家正眼都換不來一個。
我徑直走了進去,見夜?jié)≌耦^在張紙上用功,儼然一副心無旁騖之態(tài),索性就沒喊他。
聽見我進門的動靜,他略抬眼皮一瞟,眉頭隨之舒展。
他收起那張紙,抬手添了杯茶的功夫,這廂房就已經被結界籠罩:“白大人有何發(fā)現?”
我側身坐下,眼急手快地將他面前的茶搶了過來,游哉游哉咂上一口道:“沒什么大事,應是陰邪纏身,我夜里去看看?!?p> 他眉毛一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皇宮之中戒備森嚴,晚上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差點一個沒忍住把方才喝的茶給噴出來,這廝最近這態(tài)度是怎么回事?
我做痛心狀,安慰他道:“夜大人最近要多注意通風,天熱了別把腦子捂壞了?!?p> 果然,被那廝臉色瞬間就難看了,一路罵過來以后,我心里居然舒坦了很多。
夏夜風暖,輕拂過臉頰還會有絲絲癢意,我和夜?jié)〈丝塘⒂诎肟罩校_下是紅門金頂的皇宮。
褪去了白日里刺眼金閃的皇宮,此時在夜幕的籠罩之下,空蕩又邪氣,太多鮮活的生命在這里被吮吸了個干凈。
為了不被宮里的侍衛(wèi)發(fā)現,我掐訣給自己施了障眼法,后隨著夜?jié)∫坏?,落在皇宮中最偏僻的宮苑里。
觀這四周籠罩下來的陰森氣氛,還有那黑暗潮濕的房間,我估摸著應該是個冷宮,從我這里看去,大概能有四五只女鬼。
她們察覺到屋外的動靜,趴在窗柩上用一副深情切盼的模樣將我們望著,要說這些心中有執(zhí)念的鬼是最難纏的。
尤其是這種滿懷不甘與屈憤的娘娘們,嬌生慣養(yǎng)的不說,稍微兇她一下就跟捅了雞窩似的,一路上能把你鬧騰死。
我觀那群女鬼看夜?jié)〉哪樱S是眼神不濟,錯把他當成了回心轉意皇帝,便生了成人之美的念頭:“要不你用美色去審審那群娘娘?”
他睇我一眼,滿臉嫌棄的扇了扇:“要去你自己去!”
我都還沒表態(tài)呢,那群鬼娘娘就先不樂意了,瞬間就一副兇神惡煞之態(tài)朝門口處飛撲。
不愿意也不用表現得如此明顯嘛,況且白爺我最見不慣人家重男輕女了!
我一聲冷笑,手中圓光輕旋,數條鎖鏈從我掌中飛出,在月色下劃過一道道銀白的光跡,將飛撲而來的娘娘們統統一攬。
她們的死,本就怨氣沖天,又常年被禁困在這陰邪寒濕的冷宮之中,暴戾異常,即使已經被我拴住,它們還是想盡辦法嘶吼著向我撲來。
我對這幅法身的操縱還不是特別熟練,以至于我一時召喚不出長執(zhí)簽來,眼看鎖鏈下的女鬼越逼越近,我又要面子不想喊夜?jié) ?p>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順著鏈子就給它們一腳,踢出去老些遠,也好為自己增加了些時間掐訣。
女鬼更加惱羞成怒的往我這邊沖來,我靜靜地立在原地等待時機。
身后是喚出的鬼門,只需要一瞬間的時機,她們就都上路了。
眼看那群鬼娘娘就要近至身前了,耳邊突聞一聲疾喊,我還未做任何反應,面前霎時就閃過一道白光。
這光著實刺眼,尤其在習慣了夜視的時候猛然襲來,讓我本能地瞇了眼睛。
那凄厲痛苦的慘叫聲響在我的正前方,我被那光一晃,睜眼時還看不大清楚,但面前確確實實地擋著一副欣長溫熱的身軀。
我晃了晃腦袋,抬手戳了戳那副身軀的背:“夜?jié)???p> 他指尖輕捻,收了那團白光,原先的鬼娘娘們也不見了蹤影:“由著她們近身,你在胡鬧些什么?”
我一時有些愣神,聽他語氣不耐,顯然是有些生氣的,而我也明明可以開口懟他,但不知為什么心里會徒然生出一股委屈之感。
我最后也還是什么沒說,轉身抬腳離開了冷宮。
那種郁郁之感一路跟了我好久,原本以為有禁制很快就會消除干凈。
可是,直到我遇見了下一個倒霉鬼,那種情緒都不僅未減淡半分,反而還呈愈演愈烈之態(tài)。
我瞅見那鬼時,他守在一處封鎖的宮門外面正飄,大約也是沒把我放在眼里,居然膽大包天的用鬼打墻嚇我。
所以說,倒霉這事兒,來得早不如來的巧。
正好給我泄泄憤,我?guī)缀跏遣毁M吹灰之力地一拳將他的所造的幻象打碎。
而那家伙竟然好死不死就待在我那一拳的正對面,我再稍稍往前一點,他就立刻匍匐在地上求饒。
又是一個。
我往來時的方向看了看,猜想夜?jié)撌遣粫鷣淼?,又想起他方才對我的態(tài)度,索性也賭氣不去找他。
只好委屈那鬼讓他給我講講這宮里的事。
那家伙一看就是在深宮中摸爬滾打慣了,雞賊的很,來來回回只肯說些天下太平,后宮和樂的冠冕之詞。
中途還跑了一次,被我硬生生地從他身后的那座廢宮里的井里拽了出來。
又緊鑼密鼓的打了他一頓,那家伙才哭哭啼啼的開始說實話。
原來,這座廢宮是已逝皇后的寢宮,而這太監(jiān)鬼是她的貼身隨從。
據他所講,皇后并不是死于疾病,而是被人下咒暗害的。
皇帝不忍睹物思人,直接將這景陽宮鎖了起來,宮中下人說是被遣散,但最后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而這宮墻里面經常會傳出女子的聲音,時而啼哭,時而歡笑。
眾人都以為是皇后的鬼魂作祟,就請了國師前來送魂,自那以后就再未發(fā)生過異事。
“那你又是怎么死的呢?”我斜歪著腦袋,做出一副詢問的表情。
那太監(jiān)鬼陰惻惻笑了笑,臉上的皮肉扯出一道不可思議的弧度,他抬手地指著宮門口的花壇道:“我被人埋在了那里。”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瞇了瞇眼:“你胡說,那里根本就沒有……”
咯咯咯,身后的屋子里開始傳來女子的笑聲,我身旁的太監(jiān)鬼已經沒了蹤影。
我順著笑聲的方向房間里走,眼角瞟見左側的簾子后面有動靜。
我緩緩伸手去拂,指尖有冰涼之意,紗簾后面赫然冒出一張煞白的鬼臉,瞪圓了眼珠子死死將我望著。
身邊陰氣四溢,有了法身,那種背脊發(fā)麻的感覺更甚,我尚未有動作,就忽感腳下一緊,冰涼的寒意瞬間灌入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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