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顧槿湘收拾好了,在竹青院與爹娘用了早飯后,爹爹去應(yīng)卯,她則是和娘親一起去松鶴院里給老太太請安。
她本以為她們?nèi)サ脑?,沒想到去時老太太屋里已是坐滿了人,顧雪湘就坐在老太太跟在一個錦緞軟墊的香木墩上,半依偎在老太太的懷里撒嬌。
顧喬湘則是在右邊她娘親陳氏的身邊坐著,陳氏身后則是坐著四房的兩個姨娘,其中一個梅姨娘懷里還抱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娘子,穿著一身粉色的云綢夏衫,看起來很是乖巧聽話。這是顧槿湘從回來到今日第一次見著的七妹妹顧茹湘。
別看顧茹湘現(xiàn)在這般乖巧內(nèi)向,顧槿湘前世可是領(lǐng)略了這個庶出堂妹的厲害之處,人前乖巧聽話人后刻薄異常,常常趁別人不在的時候用很難聽的話來刺激她,說她肯定是天煞孤星,要不然怎么克死娘親和妹妹,還爹不疼外祖家不要的,受些萬千嫁妝財產(chǎn)又如何,還不是被顧雪湘哄騙了不少。
那時候她總是每每被氣哭,卻不想想顧茹湘這話雖然刻薄,卻也不無道理,她娘留給她的嫁妝確實許多都被四嬸和顧雪湘哄騙過去了,沒有爹爹的疼愛,外祖家不再理會她,也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只知道怨天尤人,哭哭啼啼,卻不知道改變自己,去尋求真正的庇護(hù),她的爹爹和外祖家,卻瞎了眼以為四嬸她們是真的為了她好,最后導(dǎo)致了悲劇。
顧槿湘收回思緒卻發(fā)現(xiàn),屋里的人雖不少卻是很安靜,只聽得顧雪湘嬌聲笑語的在老太太跟前討巧賣乖。
“老太太福安!”
“祖母康安!”
顧槿湘站在她娘親周氏的身后,朝老太太福了一禮,話音落了也不見老太太開口,便靜靜地垂首而立。
顧槿湘自己多站一會兒是無所謂,前世她在前婆婆陳氏面前不知立了多少次規(guī)矩,也都是故意被忽略,好半天了才讓起身坐下。
但是娘親不行,她現(xiàn)在管了家了,還被老太太這樣對待,豈不是故意打壓她的。
“娘親,是不是我們剛剛聲音太小了,祖母沒聽到?”顧槿湘看似悄聲的問周氏,實則她的聲音雖輕,卻足夠屋內(nèi)所有人聽到了。
“呦!老太太可是還年輕呢,怎么可能耳朵不好使啊,咱們五小娘子可是會開玩笑了?!标愂显谝慌月犃嗽捒┛┮魂噵尚?,然后對老太太說到:“還真是童言無忌,婆婆你可別放在心里?!?p> 顧老太太本來聽了顧槿湘的話就有些尷尬,她就是特意賣三房兒媳婦的臉了,在場的也都心里明白,可是這樣被挑明了,卻是她的沒臉了,別人會覺得她身為婆婆,故意刁難兒媳婦,這兒媳婦還不是她的親兒媳婦。
至于她的親兒媳婦嘛!顧老太太瞥了一眼有些幸災(zāi)樂禍的陳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個陳氏是她的親兒媳婦沒錯,卻每每不會向著她說話,還偶爾拆她的臺,實在是不孝順。
陳氏是義昌侯府嫡出的娘子,自恃有些身份高貴,雖然陳氏嫁給了她兒子,但是她這個婆母畢竟是個劉家的庶女而且還是繼室,現(xiàn)在又沒了管家權(quán),顧老太太總覺得陳氏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此刻又見她這個正兒八經(jīng)的兒媳婦不但不幫她圓場,還出口諷刺,便越發(fā)討厭起來,心想今日老四回來,定然好好說道說道。
“都怪我,拉著祖母說東說西,竟是讓她沒聽到三嬸和三姐姐的話,真是該打。”顧雪湘突然開口說話,臉上有些愧疚的樣子。
“你也是與祖母親近,不怪你的孩子?!鳖櫪咸牭糜H孫女解圍,有了臺階下哪里還不高興,笑著對周氏說到:“老三媳婦你們快快帶著三丫頭坐下,下次請了安自己就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何來這么多規(guī)矩?!?p> “是,老太太。”周氏也不多話,面色平靜的帶著顧槿湘坐在的左邊的位置上。
丫鬟來沏了茶,上了糕點便下去了,屋子里又恢復(fù)原樣,除了顧雪湘與老太太在說著話外,其她人都安靜的品著茶,也不交談。
顧家女眷每三日早晨來向老太太請安,總是這個樣子,而老太太顧劉氏似乎除了顧雪湘,也不愿意與其她人多說什么,而大家也可得輕松。
顧槿湘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卻是注意聽那祖孫二人的談話,只聽得兩人說著說著便說到了穿戴上面。
顧雪湘今日穿戴極其簡單,桃粉素錦的夏衫衣裙,頭上也只是在兩邊的花苞髻上各插了兩朵桃粉的珠花,便再無其他。
顧槿湘也是奇怪,就是平日里在家閑來無事,顧雪湘也是喜歡打扮的極其華貴嬌艷,恨不得把她所有的好東西都戴上,就是為了不輸給顧槿湘,今日卻是為何。
就在顧槿湘正疑惑時,聽得老太太面帶慈愛,對顧雪湘嗔怪到:“你這孩子怎地打扮如此素雅,這哪里像咱們伯府的嫡女來?!?p> “這不是娘親前些時日沒了她的紫寶簪子,心里不美,這幾日都穿的素凈,身為女兒又怎么能有心打扮呢!”顧雪湘有些猶豫的開口說到。
她這話一落,所有人都看向顧四夫人陳氏,只見陳氏過去今日打扮素凈得很,一時也都有些奇怪。
顧槿湘這才想起來,之前外祖母壽宴之時,她們在九轉(zhuǎn)曲徑通幽那里過迷宮,當(dāng)時夫人們都放了彩頭,陳氏就是放了她那支紫玉鏤金鑲藍(lán)寶石的簪子。
想到這里顧槿湘差點兒笑出聲,這母女倆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沒錯,那支紫玉寶簪確實是到了她的手里,不過她看那簪子還算不錯就給了娘親,難不成這母女二人今日是想要回來?
“什么簪子這么重要,竟然這樣念念不忘?!崩咸彩侵乐八齻兎蛉藗兏鞒霾暑^的事情,也知道顧雪湘她們沒贏,彩頭都被三丫頭幾個人贏走了。
“只因那簪子是媳婦的陪嫁,每每想起來便覺得對不起家母,傷心的寢食難安?!标愂夏樕下冻鲭y受的樣子,對老太太說著話,目光卻是看著周氏和顧槿湘這邊。
周氏到現(xiàn)在如果還不明白她這個四弟妹的意思,那她可就是傻子了,不過看到陳氏這般不顧當(dāng)家主母的威儀在人前做戲,也是有些可笑的,卻也不開口,且看她還如何繼續(xù)唱下去。
老太太也知道那支簪子到了三房的手里,本不想替陳氏開口的,她如今越發(fā)對這個兒媳婦不喜了,但是看到她最喜歡的嫡親孫女顧雪湘哀求的目光,又想起這陳氏再不好也是她正兒八經(jīng)的兒媳婦,總好過那個便宜兒媳婦周氏,況且她還為自己兒子生了一對冰雪可愛的雙胞胎姐妹花,和一個能說會道還愛學(xué)上進(jìn)的孫子。
“是親家母給你的陪嫁,你這孩子怎地這樣傻,把它給弄丟了。”老太太是幫忙開口說話了,卻還不忘羞陳氏一把。
“祖母,娘親沒弄丟?!鳖櫻┫嬉娝锬樕行┎缓每?,于是趕緊開口說話:“是當(dāng)日做了彩頭,被三姐姐贏走了,哎,都怪我和姐姐兩姐妹無能!”
“哪能怪你們,你和喬兒多聰明啊,肯定是你們一起的那幾個隊友太笨了。”顧老太太趕忙安慰孫女說到,然后看向顧槿湘。
“三丫頭,那簪子是不是在你手里?”通過稱呼,就可以判定老太太對她和顧雪湘的親疏有別。
“沒有,簪子被我表姐拿走了?!鳖櫻┫娴男χ?,撒了謊,一旁的周氏也不知聲,她相信女兒這樣說,一定有她的道理,再說她也沒打算就憑四房母女這樣一番做戲,就會把簪子還給她們。
“???不是……”顧雪湘本來想說顧雪湘撒謊的,卻忍住沒開口,要不然娘親的那簪子就更要不回來了,可惡,她親眼看到顧槿湘把那紫玉簪子拿走了的。
“可惜了,如果在我手里,我一定還給四嬸,畢竟是她的陪嫁,這么重要?!鳖欓认嫘χf,看了一眼四嬸那逐漸有些陰沉的臉,她心里不齒,這對母女還真以為她會向上一世那般,好哄騙么?
“三姐姐,你可不可以向清瑕表姐說一下,請她把簪子還給我們?!鳖櫻┫媸掷锏呐磷佣伎鞌Q碎了,面上卻是笑著開口。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顧槿湘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