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熊熊卻像是潑天大雨,將劉遵考心中的豪情澆滅一空。
怕出紕漏便來了紕漏。劉遵考大怒,咬牙切齒,恨恨不已。劉遵考目光掃過船尾的飛鷹雕像邊的“荒”字,猛然醒悟過來。
晉國水軍名為蛟龍水軍。蛟龍軍又分成四大營。飛鷹、鶴鳴兩營分駐大江中下游,虎鯊、錦鯉兩營分駐鄱陽湖和太湖。晉國水軍的戰(zhàn)船上船首上都雕有蛟龍,船尾則刻有各營的旗號。
劉遵考所在的飛鷹軍自然是以飛鷹為旗號。為了便于指揮,船身上又依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的順序刻了字號。每艘戰(zhàn)船都有自己的字號。
那艘荒字號戰(zhàn)船上載滿了兗州劉藩的部屬,而守衛(wèi)不過百來人,應(yīng)是兗州兵在趁機作亂。
不知為何,王鎮(zhèn)惡非要將這些囚兵帶去荊州!
劉遵考心中充滿了惱怒和懊悔,急忙命人傳令,讓臨近的兩艘戰(zhàn)船速去撲殺作亂者,同時滅火避免戰(zhàn)船毀損。
若救援及時,戰(zhàn)船可保。至于死幾個兗州兵,倒還算不得大事。
因中間的荒字號戰(zhàn)船起火,船隊被分割成兩段。江面之上一時亂作一團,百多艘戰(zhàn)船首尾難以呼應(yīng)。
采石磯過去后江面仍然有些狹窄,荒字號戰(zhàn)船的后方尚有二三十艘戰(zhàn)船。它們無法通過,只能游弋江面,等待前方通報情況。
兩艘趕過去救援的船只已經(jīng)和起火的荒字號戰(zhàn)船接舷。戰(zhàn)船上的兵士紛紛沖了過去。
沈慶之便在救援的一艘船上。他上了荒字號戰(zhàn)船后,隨手劈翻兩個沖過來的兗州兵。這才站定看清形勢,只見甲板之上亂糟糟的。飛鷹水軍的兵士根本無人指揮,有的取江水滅火,有的三三兩兩靠在一起正與散亂多處的兗州兵交戰(zhàn)。
這艘戰(zhàn)船的指揮官怕是兇多吉少了。船上的兗州兵完全占據(jù)了上風。
攀附過來的兩船援兵不斷的投入戰(zhàn)斗,逐漸扭轉(zhuǎn)戰(zhàn)局。惟有船首位置聚集有大量兗州兵,在一個兗州校尉的帶領(lǐng)下死死壓制住飛鷹水軍的反擊。
沈慶之正欲過去殺了那校尉。卻在這時一個殺氣騰騰的英挺少年,恰由艙內(nèi)持劍殺出。他身后還跟著另一個背負長弓的少年。
沈慶之眼睛一亮,大喝一聲:“賊子哪里走!”??v身提刀上前攔住二人。這二人正是張小玄和丁小乙。
張小玄也不搭話,一劍斬去,劍芒三尺,沈慶之長刀應(yīng)聲而段。他怒吼一聲,伏地一滾,堪堪避過劍芒,心中暗叫一聲好險。
張小玄見一劍未能建功,斬殺來將,亦是輕咦了一聲。不禁多看了眼那青年校尉。
只見他雖是遇險,卻面不改色,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樸刀,站起來后仰天大笑,不退反進喝道:“好劍法,再來!”
張小玄本就不欲多傷人命,見這青年校尉有一種舍我其誰之勢,心中想到庾飛白,不禁暗暗一嘆,手下容了七分情。
他輕輕揮劍擋開沈慶之的全力一擊,高聲勸道:“這位將軍神勇非凡,我不欲傷你性命。你還是速速退下吧!”
沈慶之大怒:“狹路相逢勇者勝,何須廢話!”。說完狀若瘋虎,直撲張小玄和丁小乙。
張小玄左擋右支,幾個回合之后,見圍來的兵士越來越多,心中便有些不耐,這人太也不識趣,正欲施下辣手。
便在這時一人高呼道:“慶之還不退下!這位小哥兒確是手下容情了!”
沈慶之聽到來人呼聲,忙跳出戰(zhàn)團,持刀后退數(shù)步,昂首而立,雙目緊緊盯住張小玄,似有不甘之意。
張小玄渾不在意,抬眼望向出聲之人。只見一群頂盔披甲的兵士護著二人從一艘船上過來。
當先一人正是王鎮(zhèn)惡,剛才他見張小玄劍芒忽漲,知道沈慶之要有危險,忙出口喝退沈慶之。
張小玄再看王鎮(zhèn)惡身邊另一人時,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一聲:大事不妙!夜黑偏遇鬼,月白無人欺。
原來那人黑袍罩住全身,帶著一副夜叉面具,正是鎮(zhèn)瀾神宮的風九施。
此刻風九施亦是詭異的嗬嗬一笑,一股奇異的氣息在空氣中驟然升起,死死鎖住張小玄周邊的靈氣波動。
張小玄但有異動,怕是便要迎來風九施的驚天一擊。
二人之間,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哈哈,風道長且慢出手?!蓖蹑?zhèn)惡乃武道極境之人,自然能感到二人間的劍拔弩張,忙出聲阻攔。
張小玄本已做好魚死網(wǎng)破的準備,見王鎮(zhèn)惡忽然阻攔風九施出手,便靜觀其變。
王鎮(zhèn)惡唇角微動,張小玄卻未聽到任何聲音,顯然他正用秘術(shù)與風九施交流。片刻后,風九施向張小玄悶哼一聲道:“今日便宜了你這個小賊!”
轉(zhuǎn)而對王鎮(zhèn)惡道:“便依王將軍之意,只是他日莫要忘了你的承諾才好。”
說完他便立于一旁,冷漠不言。
王鎮(zhèn)惡抱拳對其深深一禮:“多謝風道長成全?!?p> 謝完風九施,王鎮(zhèn)惡這才對張小玄笑道:“原來小哥兒名叫張小玄。玄哥兒,這次來可是要救丁小乙?”
“不錯,小乙乃我好友,自然要救的。你待如何?”張小玄警惕的看著王鎮(zhèn)惡。
這個王鎮(zhèn)惡看上去濃眉大眼,五大三粗的,內(nèi)里卻是一肚子主意,怕不是個善茬。
“玄哥兒,你認為帶著負傷的丁小乙,可能逃過風道長和我大軍的追殺?”王鎮(zhèn)惡對張小玄的警惕視而不見,追問道。
張小玄沉默良久才道:“大丈夫當為則為,何須顧及其他!”
“玄哥兒所說倒是甚合我心。我觀你兩次不顧自身安危,潛入大軍之中救人。一身道術(shù)確是不凡,又是個有俠義之心的。玄哥兒可愿與我立個君子之約?今日你只須應(yīng)我一事,定能保你朋友安全。你也可來去自由?!蓖蹑?zhèn)惡肅然問道。
“哦,還有這等好事?王將軍不妨說來聽聽?!睆埿⌒壑閮汗锹德缔D(zhuǎn)了圈答道。
“玄哥兒,可知道荊州劉毅?”王鎮(zhèn)惡緊緊盯住張小玄的雙目問道。
“自然是知道?!睆埿⌒闷嫱蹑?zhèn)惡究竟要他做何事。
“你只須這般這般……,到時我自然會放了你的好友。當然他若愿在軍中效力,我便與他一個曲長做做也非不可。到時來去皆自由,你看如何?”王鎮(zhèn)惡期待的看向張小玄。
這個少年本領(lǐng)高絕,少年俠義,有荊軻、聶政之風。王鎮(zhèn)惡確實打心里喜歡。真不愿與其刀兵相見。
何況他攻打荊州劉毅的計劃里,需要一把利劍,張小玄恰恰是最合適人選。
羽山白鹿
千字文南朝梁時周興嗣方編纂而成。天地玄黃,宇宙洪荒等字詞出自《易經(jīng)》、《淮南子》等,因情節(jié)所需,作者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