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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之夢白

第十三章:逛黑市

前世今生之夢白 魚七公子yq 9452 2020-03-12 22:00:00

  臨睡之前,何老的眼皮跳得厲害,他翻來覆去覺得不妥,便將夢彌子給的香丸枕在腦下。近日里九重仙山發(fā)生的事,他愈發(fā)看不懂了。嘆了口氣,漸漸模糊意識。

  夜,月明星稀。

  夜風(fēng)和薰,從虛掩的空窗吹入,幽幽香氣驚擾睡意,伸手去揮趕,也只是撲了個空。

  沙沙沙——

  本應(yīng)安靜的夜,似是有人御劍而過。

  何老心中惴惴不安,終是緩緩睜眼,頓時一驚:不妙,是迷香。

  沙沙沙——

  夢彌子這段時間習(xí)慣了晚睡,不到亥時一絲睡意都沒有,兩只眼睛盯著頭頂上的木板子。

  忽而窗外傳來白無曄的嗓音:“彌子,你睡了嗎?”

  夢彌子忽然有了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慌忙從床榻上爬起來,打開門將白無曄拽進(jìn)來,輕聲質(zhì)問:“你來懸云峰做什么?”

  原本狹小的屋子,因為白無曄的到來,顯得更小了。夢彌子不禁往后退了退,退到墻邊。

  而白無曄竟向前走兩步,依舊緊緊貼著夢彌子。

  忽而,他緩緩低頭,府身向下……

  夢彌子忙抬手橫在自己面前,緊張著:“別……”

  白無曄方重新站直身子,輕輕道:“你答應(yīng)要給我抓的藥呢?到現(xiàn)在都沒給我。”

  “我給忘了,你的傷怎么樣了?”夢彌子這才意識到,離白無曄受傷已經(jīng)過去兩日,她被結(jié)界困了一日,又研究了一日水鏡術(shù),將抓補藥的事忘得干干凈凈。

  “連我的事都忘記。”白無曄似是不滿,但言語之間滿是寵溺,令人無法逃離:“沒有你抓的藥,我的傷好不了?!?p>  夢彌子緊張而又尷尬著:“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醫(yī)館,給你抓藥?!?p>  白無曄道:“入夜后禁喧嘩生事,禁游走施法?!?p>  夢彌子是不服的,明明每次犯禁都是他白無曄。黑暗之中,夢彌子感受到自己的手被白無曄緊緊握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固定在原處。

  原來她不去九極,他也會從九極下來找她。

  “這里太過狹小,你趟回床榻,今晚我陪著你?!卑谉o曄一拂衣袖,竟沒有離開的意思。

  屋內(nèi)著實擁擠,夢彌子也不得不坐回床榻,起碼如此一來,她也不用貼著他太近:“明日我一定會將藥送過來,你還是別來懸云峰了,萬一被何老發(fā)現(xiàn),豈不丟死人。”

  白無曄自信滿滿道:“何老算是我義父,你覺得他會說什么?”

  夢彌子不禁瞪大了雙眼,原來都是預(yù)謀:“難怪那日在大殿上的時候,你不讓我入任何族譜,到最后讓我成為懸云峰何老的弟子?!?p>  “這是其一,不入族譜是為你好,我會親自教你術(shù)法?!卑谉o曄垂眸夢彌子脖間掛著的琉璃石。

  夢彌子忽然猜到了什么:“你早就認(rèn)識晨曦,莫非這個琉璃石……也是你送的?”

  白無曄微微點頭:“你戴著很好看?!?p>  “晨曦同我說這是個護(hù)身符,可是我剛跨出白澤靈池就被魔氣攻擊,它沒有任何作用,這東西真是護(hù)身符嗎?”夢彌子想去摸琉璃石,可它沒有實體,無法觸摸。

  白無曄道:“你在白澤靈池時,有白澤的靈丹護(hù)著,離開靈池,這顆琉璃石會護(hù)著你。它并非用來對付尋常魔物,但只要它還在,你就是安全的?!?p>  “我還是不太明白。那你可知白澤為何護(hù)我?兩百年前的白澤靈池是一塊死地,無人能進(jìn),為何月宮中的人,還有晨曦可以進(jìn)去?我和晨曦在白澤靈池相依為命,近些年外頭的結(jié)界才開始削弱,能讓其他人進(jìn)出?!?p>  白無曄臉上原本的溫柔之色慢慢淡去,兩百年前,他是多想親自去白澤靈池陪著夢彌子一同長大,可是他進(jìn)不去。

  他淡淡道:“很多事情,不必去追問清楚,知道的越多,背負(fù)的就越多。”

  究竟是什么事,是什么事她還不知道。夢彌子愈發(fā)覺得,白無曄和晨曦都在瞞著她什么,是和月宮有關(guān)?和她的爹娘有關(guān)?

  夢彌子思索著:“我查閱過仙史,白澤隕落是在三百年前,那日將將是我出生。我的出生,白澤的隕落,爹娘的通魔,還有晨曦身上奇怪的術(shù)法,這些事情之間定是有什么聯(lián)系。”

  白無曄愣怔:她竟然已經(jīng)查到這么多的事了。

  夢彌子定定道:“我去過藏書樓幾次,也打聽到些風(fēng)聲,我出生的那日,恰巧也是彌族因通魔被滅族,以至于現(xiàn)在藏書樓中都沒有關(guān)于他們的書。我在想,為何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都發(fā)生在我出生那日?!?p>  白無曄突然將手覆上夢彌子的嘴:“外頭有人。”

  夢彌子旋即心跳加速,拐眼看到窗外一抹黑影。

  何老循著靈力蹤跡跟到懸云峰后方弟子的住所,好奇心驅(qū)使之下湊到窗口偷聽,這一聽,渾濁的瞳孔瞬間放大:怎么會是白無曄!

  何老心中想著:無怪我對下迷香之人防不勝防,竟然是白無曄。他怎么會看上夢彌子,這下仙界得有喜事了,嘿嘿……不行,我這糟老頭子不能打擾年輕人,就當(dāng)什么都沒看見,趕緊走罷。

  也就須臾的功夫,黑影從窗口消失。

  “沒事了,是何老。”白無曄將覆在夢彌子嘴上的手移開,見她驚慌的神色,輕輕一笑:“怎么,你怕了?何老不會說出去?!?p>  “我的清譽都被你毀了,你讓我以后怎么嫁人!”因著被平常關(guān)切她的何老發(fā)現(xiàn),夢彌子兩頰愈發(fā)滾燙。

  “除了我,你還想嫁給誰?”白無曄淡淡笑著,便替夢彌子蓋上了被子:“你睡吧,我在這里坐一會。”

  開什么玩笑,旁邊坐了這么大一個人,讓她怎么睡?

  “白無曄,你都不用睡覺的嗎?”夢彌子的意思是要將他趕走。

  誰料白無曄真回道:“上神不用睡覺,我只有才受傷的時候才會覺得困?!?p>  “……你贏了。”夢彌子沒了想法,側(cè)過身去不看著他,盡量騙自己旁邊沒有人。

  “我去同何老說明情況,讓他許你今后自由出入懸云峰。明日帶你去黑市轉(zhuǎn)轉(zhuǎn),黑市不受仙界管束,可以叫上晨曦一起?!?p>  夢彌子背對著白無曄,已經(jīng)沒有絲毫睡意,她問道:“我想去月宮,想找到爹娘,你能告訴我怎么才能破開通往月宮的結(jié)界嗎?”

  白無曄倒也沒有絲毫激動:“你去不了,九重仙山之所以封了去月宮的天經(jīng),是那里被骷骨之力包裹,魔氣太重?!?p>  “又是魔,我的爹娘沒有通魔,你不是想娶我嗎?難道你想偷偷摸摸與我成婚?反正在找到爹娘之前,我不會同意。”

  其實白無曄也無法確定夢華與若雨二人是否還活著,畢竟永荒有進(jìn)無出,都已經(jīng)過去兩百年,怕是兇多吉少。他不得不安撫夢彌子:“我會替你想辦法?!?p>  夢彌子嘆了口氣:“你是上神之軀,天道有法,你都能順利走完九紫霄,又怎么可能讓你從九紫霄隨意進(jìn)出永荒。罷了,我也不是想為難你,就是太多事情糾纏在腦中,想尋得個真相。”

  “我知道,我也想?!卑谉o曄忽然覺得自己的安慰很蒼白。

  夢彌子沒再說什么,屋內(nèi)也陷入安靜,沒過去多久她便睡著了,而白無曄也是在旁陪到天亮才離開。

  他離去之時,看到清早醒來的何老站在不遠(yuǎn)處,一副‘你小子有種’的模樣。

  白無曄上前恭敬作揖,賠了個禮:“用迷香迷暈?zāi)?,是我之過。何老放心,迷香無害,聞多了可以明目?!?p>  “無曄啊,這夢丫頭,好像有點來頭。”何老話中有話,意味深長。

  白無曄淡淡一笑:“何老心知肚明便好。另請一事,請準(zhǔn)許彌子今后自由出入懸云峰?!?p>  “用不著你替她請令,夢丫頭老自由了,自打來到懸云峰,我就沒有一天能管住她?!焙卫峡戳丝磿r辰,便要離去:“你們年輕人要做什么我管不了,但是何老我要提醒你一句,上玄隨時會出現(xiàn),他的存在比魔魘更為可怕,定要多加小心?!?p>  “無曄明白。”白無曄作揖離去,他卻沒有回九極,而是直接去了辛寧峰。

  時值晨修,陳族弟子都跑到平臺上練習(xí)布陣和符咒術(shù),百多丈大的平臺上到處都是陣法,陳勾又不愛打理,時常有修為不高的弟子被困在平臺幾天幾夜。

  白無曄不得不用靈力探步前行,行至平臺末端,又看到陳勾仰倒在兩張凳上,一副極為懶散的模樣。

  “上神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标惞吹难哉Z和態(tài)度卻完全沒有歡迎的意思,斜眼看著白無曄:“我這辛寧峰,到底有啥好東西,值得上神幾次三番過來?”

  白無曄冷冷道;“明人不說暗話,我再問你一遍,是否要與我聯(lián)手對付上玄?”

  “瞧你,這是與人談合作的態(tài)度?”陳勾翻轉(zhuǎn)身子坐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白無曄:“上玄好歹也算是替我除了心頭大恨,我為何要與你聯(lián)手對付他?上玄是個什么樣的怪物,不好意思,我不蹚這趟渾水?!?p>  “陳勾,別以為不會殺你?!痹俅蔚玫酵瑯拥幕卮穑谉o曄愈發(fā)惱火。

  “喲,我是私通魔族了,還是害過誰?殺了誰?我也再說一遍,都不是我,值得你這般動怒?成了上神就可以濫殺無辜?”陳勾再次玩弄起自己的手指:“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我的仇人是通魔人和彌槐生,我向來愛憎分明,你怎么連這點關(guān)系都搞不清楚?!?p>  白無曄嗓音中帶著憤怒:“搞不清楚利害關(guān)系的是你,上玄的存在對整個仙界都是威脅。”

  “是嗎?反正我活著就是為了報仇,仙界怎么樣與我何干,你也大可以隨時殺了我這個隱患?!标惞磧墒忠粩偂?p>  半晌,見白無曄無動于衷,陳勾打了個響指,臉上浮現(xiàn)陰沉的笑意,話鋒一轉(zhuǎn):“你說的對,的確是我沒搞清楚?!?p>  “你什么意思?”白無曄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

  陳勾意味深長地笑著:“你猜?!?p>  白無曄著實受不了陳勾陰陽怪異的態(tài)度,可如今的陳勾已為陳族上尊,他也的確沒有通魔,害過九尾狐族。加之只有他的布陣聯(lián)手,才能對付上玄,實在不能殺。

  時機還沒到,白無曄不能殺陳勾,陳勾也是清楚此中理由,愈發(fā)張狂。

  白無曄沒再說什么,憤懣離去,他心中不禁自嘲了句:去和陳勾談合作,真是異想天開。

  陳勾看著白無曄離去,再次躺回椅上,打了哈欠輕輕道:“你說的對,上玄沒有替我除去心頭大恨,他漏了個彌槐生,的確是我沒搞清楚?!?p>  辛寧峰片刻安靜,風(fēng)潛在確認(rèn)白無曄走遠(yuǎn)后才來到陳勾身旁,輕聲說了幾句話。陳勾像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般,笑得格外開心。

  “師父,還需要我繼續(xù)查下去嗎?”

  “不必。憑白澤元神早已醒來這一點,我就可以斷定夢彌子的身份。”陳勾揉捏起自己的手指,想著些什么:“白無曄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看來我得去一趟溪蕓山結(jié)界那邊,仔細(xì)檢查檢查有什么遺漏之處,說不定還能有新發(fā)現(xiàn)?!?p>  在遠(yuǎn)處晨修的影玄似乎聽到陳勾提及夢彌子的夢彌子,他不明白為何陳勾對那個夢彌子尤為得上心。

  城中。

  晨曦在望風(fēng)錢莊的后院里擺起酒架子,收集城中各種各樣的酒。良辰拿他沒辦法,只好安慰自己至少晨曦沒有在白澤靈池時那般為難他。

  白無曄帶著夢彌子剛進(jìn)到后院,就聞到濃濃的酒香,不由得對晨曦抱怨了句:“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模樣,嗜酒成性。”

  “要你管?!背筷貙⑹种械木茐臃诺郊茏由?,對著夢彌子道:“白日里就聽說要去黑市,我都在錢莊等你小半天了。”

  “我和白無曄都有事情要忙,哪像你每天游手好閑?!眽魪涀釉俅未蛄砍筷?,他依舊和在白澤靈池里時一模一樣,便笑了起來:“白無曄說你比較熟悉黑市,讓你帶我們游玩?!?p>  “開口閉口白無曄,我才離開沒滿一月,你都快把我這個兄長忘了?!背筷仉m是抱怨著,還熟門熟路地指揮起來:“去后頭換夜行衣,黑市不認(rèn)人神仙魔,只認(rèn)錢財,我已經(jīng)從良辰那里拿來一百兩銀子,應(yīng)當(dāng)夠用?!?p>  夢彌子想起來什么,提起晨曦的耳朵,質(zhì)問道:“說到銀子,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在白澤靈池外開客棧是什么意思?背著我偷偷斂財?”

  “疼疼疼……”晨曦側(cè)著身子,余光捕捉到院落邊上的良辰,慌忙推脫:“是良辰的主意,不是我?!?p>  良辰見兩個上仙,一個上神盯著自己,欲哭無淚地擺手搖頭,再次擺出標(biāo)志性的苦瓜臉。

  “還狡辯。”夢彌子知道,能想到開客棧收診錢法子,只有他這只老狐貍。

  晨曦一路都雙手合十求饒:“彌子,有話好好說,先松手……”

  白無曄跟在他們后頭,不禁輕笑出聲。

  晨曦和夢彌子一人一間房換上夜行衣,白無曄已是上神之身,略一施法便換上夜行衣。

  三個人聚到一起后,都互相用奇異的目光打量,其中最奇怪的還屬夢彌子,晨曦只有男子的夜行衣,夢彌子為了適應(yīng)打扮,將自己的頭發(fā)全部梳入發(fā)冠,臉上又蒙著黑布,乍看之下像個男弟子。

  “怎么,你們好像對我的打扮有想法?”夢彌子倒是挺喜歡現(xiàn)在的打扮,比原先的弟子衣袍行動起來方便得多。

  “沒有,挺好。”白無曄本是想牽著夢彌子的手逛夜市,見她如今的打扮,不由得打消了念頭,負(fù)于身后的手憑空握了握。

  晨曦提醒道:“還有一點,去了黑市不要直呼姓名。那里的好幾個攤販都認(rèn)得我,喚我狐貍仙。”

  夢彌子清了清嗓子,故意壓低聲線:“那我便是夢公子。白無曄,你呢?”

  “他是白白?!背筷劓倚ψ饕荆骸鞍装坠?,夢公子,請隨狐貍仙走?!?p>  去往夜市的方法并非是找到某條路,而是利用特有的信物打開入口,在晨曦施法的時候,夢彌子還沉浸在打扮和易名的歡樂之中:“公子為何要取名白白?與公子氣質(zhì)相差甚遠(yuǎn)。”

  白無曄倒是直言不諱:“曾經(jīng)有個人給我起的名字。”

  面前的一方空地上放著快形似令牌的東西,晨曦在上頭施加靈力,那塊東西便亮起幽幽光亮,而其照亮之地竟是向下凹陷出個口子,大小剛好容人進(jìn)出。

  晨曦在前頭帶路,夢彌子跟在身后,白無曄則在最后方。經(jīng)過片刻漆黑摸索,眾人的面前豁然開朗,來到一個琉璃燈火照得通明的黑市。原本應(yīng)是暗不見天日的地方,每走兩三步都掛著色彩不同的剔透琉璃燈。

  來來往往的人,包括所有的攤販都穿著夜行衣,黑市遠(yuǎn)比想象中繁華,好比將城中最繁華的幾條街合并起來,到處充滿各式各樣的交談與器物碰撞聲。

  “喲,狐貍仙,又來黑市尋寶貝了?我這有新到的法器,過來瞧瞧?”

  “這不是狐貍仙嘛,今個兒還帶朋友來了?”

  “狐貍仙,上回買的東西可還滿意,若是用沒了再來買,給你最便宜的價錢?!?p>  ……

  每走個十幾步,便有一個攤販在同晨曦打招呼,夢彌子愈發(fā)詫異:“這叫好幾個攤販都認(rèn)得你,我看分明黑市上的人都認(rèn)得你?!?p>  白無曄無奈道:“狐貍仙身份特別,很多地方不能露面,才會有事沒事跑到黑市瞎逛,把這兒混得比誰都熟?!?p>  也就話音落的瞬間,晨曦再次被一攤販喚住,那人露在黑布外的雙眼看著倒是憨厚:“上回買的無用之用可還滿意?前幾天我又得來更厲害的款式?!?p>  商販面前的攤子上放著不少稀奇玩意,夢彌子順著他目光看到幾把長得和無用之用差不多的劍柄,問道:“這把多少錢?”

  “公子是狐貍仙朋友,本來都是一百兩銀子,給你便宜些,八十兩?!?p>  夢彌子瞟了晨曦一眼。

  晨曦急道:“送你那把確實要一百銀子?!?p>  商販倒是機靈,旋即明白過來,符合著:“對對對,之前狐貍仙買的那把確實要一百兩銀子?!?p>  夢彌子想了想:在你的地盤,估計都幫你說話,也罷,反正我已將無用之用送給君洛洛,懶得和你爭執(zhí)。

  她拿起根男子發(fā)冠上的玉簪子,問道:“這根發(fā)簪多少錢?”

  “三兩銀子。”

  “有沒有便宜些的?”

  “有有有?!鄙特溎闷饚赘钍礁鼮楹啙崳榻B道:“這些都只要一兩銀子。”

  夢彌子依舊不滿意:“還有沒有更便宜的?”

  商販倒是有些疑惑了,不過看在是狐貍仙朋友的份上,指了指旁邊的簍子:“里頭的發(fā)簪十文錢?!?p>  夢彌子在里頭找了找,翻出根細(xì)長的發(fā)簪,光亮之下確實色澤不佳,連雕花都沒有,她笑道:“就是這個了?!鞭D(zhuǎn)身將發(fā)簪遞給白無曄:“作為你送我玉兔簪子的回禮,這個送給你。狐貍仙,付錢。”

  白無曄有些驚異,片刻后竟取下發(fā)冠上原本的發(fā)簪,換上十文錢的破玩意,他將原本那根上品玉石發(fā)簪放到商販面前:“狐貍仙不用付錢,我用這根換?!?p>  晨曦?zé)o奈聳了聳肩。

  商販瞪大了雙眼,他拿起面前的發(fā)簪,細(xì)細(xì)打量,心想著果然是狐貍仙的朋友,出手不凡。

  三個人離去的時候,晨曦還不忘逗白無曄:“白白公子好眼光,改回我也拿些東西同你交換。”

  白無曄反教育他:“你何時能管住自己的嘴,也不至于天天招惹麻煩事?!?p>  晨曦倚老賣老起來:“我好歹也是夢公子的兄長,你要同她成婚,怎么也得敬我三分,喚我聲內(nèi)兄?!?p>  路過的幾個人對他們指指點點,似乎還有人說著斷袖之情。

  白無曄道:“這些話不能出了黑市再說?”

  ……

  這不是奩生鏡嘛。夢彌子忽而又停在一攤販前,拿起面小小的鏡子照著,里頭映出只渾身雪白的兔子。她見身后那兩個人還在不停爭執(zhí),偷偷地將鏡子轉(zhuǎn)向晨曦——

  鏡中浮現(xiàn)只全身毛色紅火的靈狐,一條尾巴閃動著華麗的光澤,猶如血染紅杜鵑,意外的有幾分詭秘的妖冶。

  夢彌子心中想著:哼,果然是靈狐,騙我兩百年,就知道你不是九尾狐。

  晨曦這才看到夢彌子用奩生鏡照著他,忙伸手奪走,白無曄生怕晨曦情緒激動,也在這瞬間握上夢彌子的手,帶著她趕緊向前走。

  哐。

  果真在夢彌子被白無曄拽走之后,晨曦在手中凝聚靈力,愣是將奩生鏡掰成兩截,隨后甩下一兩銀子離開。

  夢彌子沒有看到晨曦情緒失控的模樣,她再回頭時,晨曦依舊擺著副無所謂的笑容。她覺得方才那瞬間發(fā)生了些什么,可白無曄和晨曦配合得很好,讓她完美無法察覺。

  黑市上賣什么的都有,夢彌子甚至看到布娃娃,那些娃娃做得十分精致,只不過皆是捂住雙耳的模樣,到讓人覺得奇怪。

  賣娃娃的商販打量著眼前的三個男子,其中兩個還手牽著手,愈發(fā)地……有了賊兮兮的笑容。

  白無曄本是想拉著夢彌子趕緊走,她卻拿起其中一個打量起來。

  商販笑著:“這是結(jié)界娃娃,公子要來一個?”

  “有什么用?”夢彌子倒是覺得娃娃挺可愛,聽商販的語氣是還能布結(jié)界。

  商販道:“公子不知道?結(jié)界娃娃掛于床頭,男女行房時就不怕發(fā)出的聲音太大,被外頭聽到。”

  晨曦嗤笑出聲。

  夢彌子的臉?biāo)⒌猛t,趕忙將娃娃放回去,卻分明感覺到白無曄抓著她的手跟緊了些。

  商販忙解釋道:“不止男女,男子之間也能用?!?p>  晨曦的笑聲已經(jīng)收不住,震得擋在面前的黑布晃晃悠悠。

  白無曄不打算理會他們,垂眸依舊處在尷尬之中的夢彌子,柔聲道:“從現(xiàn)在起我?guī)愎??!?p>  白無曄帶著夢彌子避過些不正經(jīng)的地方,到了一處看著較為雅致的鋪子前,門外的布條上寫著‘記憶鋪子’四個字。

  里頭的商販?zhǔn)莻€看著年長的婦人,她躺在竹藤搖椅上,抽著長長的水煙。瞥見來人,悠悠道:“有情人,把信物拿在手里,去邊上坐著?!?p>  晨曦覺得沒自己什么事了,便盤腿坐在原地,聽著身后的水聲淙淙。

  白無曄將頭上的發(fā)簪取下來,遞到夢彌子手中,又將她發(fā)冠上的玉兔簪子拿到自己手中。

  夢彌子不明所以:“這是要做什么?”

  搖椅的嘎吱聲緩緩?fù)W?,婦人緩緩走來,保養(yǎng)得瓷白的手拿著水煙在他們二人的發(fā)簪上輕輕滑過,屢屢白煙便浸入發(fā)簪中。

  末了,她幽幽道:“拿著發(fā)簪,腦袋里想想你們最寶貴的一段記憶,記憶會融入發(fā)簪中,成為獨一無二的定情信物?!?p>  夢彌子不禁在心底感慨神奇,見白無曄已經(jīng)閉上雙眼回憶。

  她該把哪一段回憶送給白無曄?夢彌子緩緩閉上眼,腦中浮現(xiàn)白無曄吻她的一幕,他將她摟在懷里,那張生冷的臉離得非常近,能夠清楚知曉彼此的呼吸。

  我去,彌子,你在想什么,想點正常的。

  夢彌子猛然睜開眼,婦人卻點了點頭:“恩,你的好了。他的還沒想好,再等等?!?p>  “還能重新回憶嗎?”夢彌子有些后悔,難得這么好的機會,她都回憶了些什么。

  婦人搖了搖頭:“定情信物,一人、一生,一次,我從不給特例?!?p>  夢彌子愈發(fā)后悔,嘴巴都翹了起來。

  片刻之后,白無曄也回憶完成,二人互換發(fā)簪后,夢彌子看著和之前沒什么變化的玉兔簪子,問道:“里頭的回憶,怎么樣才能看到?”她的意思是,白無曄還是一輩子都別看到了,真丟人。

  婦人道:“情盡之時,將它打碎便能看到。融入信物中的回憶,可是幫了不少對有情人重歸于好。”

  夢彌子想了想,她融入的這段回憶,怕是不可能了。

  “怎么,你還想看到?”白無曄嘴角微微上揚:“你沒這個機會。”

  在旁無聊了半晌的晨曦,往兜里掏出幾錠銀子,問道:“多少錢?”他忽然覺得,好像他來黑市就是負(fù)責(zé)掏錢的。

  “不收錢財,收靈力。”婦人將水煙抬到白無曄面前。

  夢彌子這才看到她抽的水煙斗中,裝的根本不是煙草,而是一粒粒靈力丹藥。而白無曄似是早有準(zhǔn)備般,用術(shù)法拿出數(shù)十顆靈力丹藥,放入煙斗中。

  離開記憶鋪子后,夢彌子還尋到間藥鋪,在里頭買到說是可以調(diào)理靈丹的一副藥方,她想著白無曄靈丹上的傷沒有痊愈,便答應(yīng)他回去后將配好的藥送到九極。

  夢彌子趕在九重仙山宵禁之前回到懸云峰,她將從黑市收獲來的一堆寶貝放到墻角,想著有機會去送人。

  次日清晨。

  九重仙山后林樹蔭濃密,黑衣人以極快的速度前進(jìn),掠起幾滴林間溪水。他準(zhǔn)確找到紅萍的藏身之處,打破結(jié)界。

  裝睡中的紅萍反應(yīng)迅速,用術(shù)法變幻出佩劍,踏上佩劍逃離。黑衣人御劍速度極快,眼看著就要抓住紅萍,紅萍卻在此刻旋動手中拐杖,加快了御劍速度。

  原本近在咫尺的紅萍愈發(fā)遠(yuǎn)離,黑衣人漏在外頭的兩只眼眸中帶著震驚,他一路死死追著紅萍,直到無處可尋,悶憤了一聲折返。

  黑衣人回去后,對著幔帳后面的暗色身影請罪。

  “世上竟然還有比你御劍速度更快的人,無怪千百年來,沒有人能逮到紅萍?!贬ず髠鱽砟猩?,卻看不到容貌。

  黑衣人皺著眉頭,跪拜下來道:“是我無能,沒能一刀殺了紅萍。”

  “紅萍是先知,她想活著,沒人能殺得了?!甭曇敉nD良久,那人似乎想著些什么:“既然紅萍跑了,不如將計就計,趁機殺掉夢彌子,永絕后患?!?p>  “是?!焙谝氯藭怆x去。

  后林結(jié)界破裂,紅萍消失的事情,很快就被中午跑過來巡查的晨曦發(fā)現(xiàn),他匆匆跑去九極找白無曄,二人便一同去找紅萍。

  夢彌子趁著午膳的時間去醫(yī)館抓藥配藥,又跑到九極送藥。

  然而院落內(nèi)沒有白無曄,院中的石桌上還放著將將燙過的茶水,偶爾飄來的幾片木槿花瓣混入茶葉中,起起伏伏。

  夢彌子方想著白無曄或許在屋內(nèi),后方的銅兒喚住了她:“方才影衛(wèi)來過,似是有什么急事,白無曄上神和他一起走了?!?p>  原來不在九極。

  “我把藥放在這里,等白無曄回來,你們替我轉(zhuǎn)告他,補藥不可多吃,每日睡前一副即可?!眽魪涀訉⑺幏诺讲杷赃叀?p>  忽而身畔掠過一道凌冽之風(fēng),夢彌子旋即反應(yīng)過來:又來了,墨蓮池旁,雙吞獸邊,使出這道詭異的靈力究竟是誰!

  “誰!”夢彌子一聲警惕,跳上無光劍尋去。

  “夢師妹當(dāng)心——”桎梧跑到銅兒身旁,神色有些慌張:“事情不對,九極之外有結(jié)界,除了我們幾個,上神不會放其他人進(jìn)來,此人來意不善,銅兒,你守在九極,我去找上神。”

  語罷,桎梧御劍而上,他必須趕緊找到白無曄。

  虧得夢彌子反應(yīng)和御劍速度快,她旋即就看到前方逃竄的黑衣人。她也沒有多想,一路追過去。

  黑衣人一路逃竄,直到逃到九重仙山后林,樹木密集,無法再御劍前進(jìn),才從佩劍上跳下。

  詭異邪云蠕動著遮蔽艷陽,整個密林一點一點沉寂。

  夢彌子能清晰聽到兩個人奔跑的腳步聲,她總覺得眼前這個逃竄的人能解開她心中很多的謎題。

  驀地,黑衣人不再逃竄,從身后猛然抽出把彎月般的鐮刀沖向夢彌子。

  夢彌子慌忙躲閃,用無光劍堪堪擋住了這一擊。

  倏然滴答落水,雨水帶著涼意,從綠葉上墜落下來,恰巧刮過雙眼。

  黑衣人腳下旋轉(zhuǎn),彎腰鉆到夢彌子身后又是一擊,夢彌子順著他轉(zhuǎn)身的姿勢,將無光轉(zhuǎn)至身后,再抗一擊。黑衣人露出的雙眼中透出濃濃殺意,令夢彌子不寒而栗,他是要置他于死地,才將她引到后林無人處。

  二人腳下的草叢悉動,黑衣人步步緊逼,夢彌子雖能抗住他的劍術(shù),卻絲毫沒有反抗余力,被逼得步步后退。不知接過多少招后,夢彌子愈發(fā)難凝神,而黑衣?lián)]刀的速度愈發(fā)快,愈發(fā)模糊。

  她必須找到找個東西來擋擋。夢彌子的眼角拐到身側(cè)一顆較粗的樹,便開始繞著樹干躲閃。

  怎么辦……她愈發(fā)慌張,如此下去,肯定會中招。

  雨水淅淅瀝瀝而下,濺起的泥水不停打亂夢彌子的劍術(shù),忽而她的雙腿像被薄刃劃過,血腥味猛撲而來。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夢彌子趔趄后退,又咚聲跪下,狠狠倒在潮濕的泥地里,她用手撐著自己,不停向后退。

  可黑衣人依舊步步緊逼,漸漸旋緊手中的鐮刀,冷哼一聲,睥睨道:“去死吧!”

  在黑衣人旋出手中彎刀的瞬間,陳勾不知從何處翻身跳下,快速結(jié)印打出一張符紙,迎擊彎刀,狠狠道:“是你去死!”

  夢彌子下意識閉上雙眼,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那光亮過于刺眼。

  “彌子!”

  白無曄的驚呼聲也在此刻響起。

  三道來自不同方向的光亮撞擊在一起,整個竹林為之一震。

  夢彌子睜眼的瞬間已落入一個溫暖而濕涼的懷抱,白無曄渾身濕透,他淡色的衣袍好似輕云漾開在密林中,模樣凄清得不可思議。

  “陳勾,我殺了你!”晨曦雖帶著白玉石面具,夢彌子還是在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他。

  晨曦手中拿著根細(xì)長的佩劍,莫名其妙就和陳勾打起來。

  陳勾一面忙著躲閃,一面還狡辯著:“好你個影衛(wèi),不分青紅皂白跟我在這里打斗,還不快收手,黑衣人都跑了?!?p>  “住手?!眽魪涀右宦暎骸瓣惞礇]有傷我,方才也是來救我?!?p>  她這一句,讓晨曦猶豫了一下。

  陳勾便趁這個須臾躍上佩劍離去:“我們之間的恩怨,來日再算?!彼蛑谝氯颂尤サ姆较蝻w去。

  但晨曦心里是清楚的,黑衣人逃跑速度極快,如今能和這速度睥睨的,整個仙界怕是只有何老一人。

  見晨曦欲追去,白無曄阻止道:“別追了,先帶彌子去醫(yī)館?!?p>  夢彌子眼中水霧愈盛,她被白無曄橫抱起身,便索性摟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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