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nèi),血腥氣夾雜著淡淡女兒芳香,裴文熙靠著霍靖:“你是陛下最小的八公主?靖公主?”
霍靖扶著他低聲道:“是…我不是存心想要騙你…我只是…”
裴文熙握住她的手,含情脈脈道:“無事,即便你存心騙我也無事…”
馬車猛地?fù)u晃,裴文熙眉間微蹙,霍靖將他摟得更緊,不忿道:“光昱!你就不能好好駕車嗎?”
那兩人的肉麻勁,趙炎坐在外面都快受不了,冬錦心里肯定更不痛快。
趙炎特地往石頭上驅(qū)趕馬匹,馬車隨之晃動…活該…疼死你…
冬錦想起一事,疑惑道:“公主一會兒也要跟我們一同回府嗎?”
霍靖‘自然’兩字尚未出口,裴文熙道:“靖公主與光昱不同我們一道回去…將軍府人多眼雜,也不知刺客到底是什么人,還是讓光昱護(hù)送她回宮比較安全?!?p> 趙炎暗襯若讓陛下知道,自己私自帶她出宮…還遇刺,只怕自己難辭其咎。
好在霍靖沒有受傷,現(xiàn)在回去也可以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只是這衣服上的血跡有些為難。
若是她穿著回宮,不惹人注目才怪:“也好…一會兒下車,讓鳳召找兩件你的衣衫,她在車內(nèi)換上,我即刻帶她回宮。”
霍靖神色黯淡,不免有些失望。
車內(nèi)靜謐,冬錦閉目休憩,也不理會她倆究竟作何安排。
“吁…”馬車穩(wěn)當(dāng)停在將軍府后門,趙炎掀開簾子,熟練抱起冬錦:“我先抱她下去,文熙你自己慢慢下來?!?p> 從前裴文熙以為,趙炎或是看在兄弟的面上,對那些齷齪不堪的心思還有所收斂。
可現(xiàn)在看來,他娘的應(yīng)該是沒找到可以下手的機(jī)會,現(xiàn)在機(jī)會來了,還有屁個兄弟可言。
趙炎正要抬腳踹門,門從里面打開了,兩奴仆提著水桶出來,先是被趙炎嚇了一跳,水桶砸在腳上,‘哎喲’一聲。
待看清趙炎懷里的人,腿腳更是不利索,往后退了幾步,只有一個念頭盤桓心間…趙侍郎會不會殺人滅口……
趙炎不屑道:“瞧你們這幅慫樣,干嘛?叫你們家鳳夫人拿兩件衣衫出來,要是膽敢驚動其他人,大爺要你們狗命…”
兩人慌不擇路撞到一起,連忙起身向屋內(nèi)跑去。
趙炎尋了一處,將冬錦放下,握著雙手呵氣道:“冷不冷,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p> 早在冬錦上車,趙炎就替她裹了件披風(fēng),裴文熙衣衫全是血跡,咋一看怪嚇人的,只得又把目光投向霍靖,剮了一層衣服給冬錦。
此時她也不覺得有多冷,倒是趙炎全身濕透,又在外趕了這么久的馬車,手掌冰涼。
冬錦也學(xué)著他的動作,呵了兩口氣,趙炎受寵若驚,傻笑出聲。
這廂霍靖執(zhí)意扶裴文熙下車,遠(yuǎn)見那兩人行為曖昧舉止親昵。
霍靖恐他心里不好受,開解道:“光昱素來仗義,對人也甚是體貼細(xì)心,如此這般到不少見?!?p> 裴文熙略帶笑容,似是贊同又似發(fā)問道:“是嗎……”
說這話,霍靖心里虧得慌,忙低頭扶他過去。
不消片刻,墨綠色蛟昀紗拂過門欄,鳳召踏入后門,一雙丹鳳眼微彎,墨色瞳孔透出絲絲涼意。
幾位婢女拿著衣衫,緊隨其后。
霍靖原以為,鳳召也如冬錦一般無二,是隨和友善之流。
不曾想,鳳召骨子透著的竟是妖嬈多姿、風(fēng)情萬種之態(tài),腦中頓時浮現(xiàn)出“媚眼含羞合,開唇逐笑開”的場景,著實有些驚艷。
鳳召面無半點急色也不問因果,只嬌聲吩咐道:“你們幾個把錦夫人扶回翰楓院,等她沐浴完,就請閔生閣的顧大夫問診。”
鳳召繼而瞟向趙炎,聲音有些清冽:“趙公子打算幾時放開錦夫人?”
冬錦掙開趙炎,將披風(fēng)疊好放在椅子上。
鳳召微勾纖指,替冬錦披上自己的披風(fēng),柔聲道:“我已在翰楓院內(nèi)備好熱水,沐浴之后好好候診、休息,晚些時候我再來看你。”
趙炎有些氣惱,大爺?shù)呐L(fēng)不是披風(fēng)嗎?怎么就不用我的?
冬錦看了眼趙炎莞爾淺笑,轉(zhuǎn)身往內(nèi)院走去。
鳳召語氣平緩,將衣衫遞給他:“這是趙公子讓妾身準(zhǔn)備的衣服?!?p> 趙炎不想同她說話,歪著頭,示意霍靖去拿。
霍靖心不在焉的接過衣衫,留下一件給他,慢悠悠走回車內(nèi)。
冬錦雖美,可也不若鳳召這般妖媚入骨,攝人心魂,自己與冬錦尚可一比。
可同鳳召,霍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螻蟻之姿,怎同鳳凰相較,心下不免有些薄怒和自卑。
趙炎一手脫下外衫,瞄了眼裴文熙,示意他支開鳳召。
裴文熙道:“阿召,你先回去,我一會兒便來…”
鳳召領(lǐng)意,微微欠身:“那妾身先回梨院安排…”
待她走遠(yuǎn),趙炎沉聲說道:“今日劫她的人,你可有眉目?”
裴文熙道:“那些人身手不凡,劍術(shù)招式我從未見過…”
趙炎柳眉緊蹙,今日之事說來只這幾人知曉,趙炎懷疑過裴文熙,可他沒有這樣做的理由,若是霍靖出事,他也脫不了干系,況且此時他又身受重傷,更不像假的:“你說會不會是柳承言搞的鬼?!?p> 裴文熙搖頭:“此事尚不能過早定論,這幾日你我多留心著城內(nèi)醫(yī)館,但凡是左肩受傷的人,都要帶回來詳查究竟,外出問診的更要留心。”
趙炎覺得在理轉(zhuǎn)而道:“今日之事可大可小,需將此事暫且瞞下,否則一旦傳到陛下耳朵里,你我吃不了兜著走…這些奴仆不知公主身份尚不足為懼,冬錦那里,你同她說清厲害關(guān)系,她也應(yīng)當(dāng)不會多言…”
裴文熙側(cè)目看著趙炎,似笑非笑道:“這是自然,不過,你似乎對我的妾室…太過關(guān)心…”
他也不覺得尷尬,正想開口,霍靖聲音響起:“文熙….你過來。”
趙炎一臉嫌棄鄙夷,裴文熙愣住換衣服叫他?這是幾個意思?
裴文熙行至馬車外,規(guī)矩站在簾下:“靖公主有何吩咐?”
霍靖穿著他的衣裳,雙頰微微泛紅掀開簾子,眼里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驀然倚出半個身子,一吻落在裴文熙臉頰。
裴文熙….震驚….震驚….
趙炎…震驚….震驚…震驚…
霍靖低聲說道:“以后叫我靖兒,不要叫我靖公主了…”
裴文熙緩過神,口舌有些不協(xié)調(diào):“我…你…你…我不可…你是公主,我只是個四品將軍,怎能如此稱呼公主?!?p> 霍靖也不說話就那么凝視著他,仿佛眼淚立刻決堤而出。
裴文熙假意敗下陣來,輕聲喚道:“靖兒…”
霍靖呆住,臉頰紅得快要滴出鮮血,急忙放下簾子,喚趙炎:“光昱…回宮…走了!”
趙炎驚愕失色,事情怎么變得這么復(fù)雜,他一屁股坐上馬車,故意朝里道:“靖兒,咱們這就回宮了,你可仔細(xì)坐好?!?p> 霍靖雞皮疙瘩落了一地,抬腳踹去:“誰準(zhǔn)你這么稱呼我?叫我靖公主?!?p> 趙炎惱怒,又不敢真拿她怎么樣,一輛馬車行得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