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坤立即站起,開亮電筒,沿巨石查看。
怎么一直沒注意他手里握著電筒。巨石形狀不規(guī)則,不知是天然形成還是人為放在這。山上隨處可見突兀孤立的巨大石塊,像從天外飛來。趙坤巡視一圈,趴下照,搖搖頭。這兒是深山,周圍沒有路,他不可能找來吊車把巨石吊起。估計張良不會把洞口藏在巨石下,這樣太不保險。趙坤一只腳踩著巨石邊緣,像在發(fā)愣,又轉(zhuǎn)身打量那片崖壁。我們歇夠了,都站起來,眼睛跟著電光朝崖壁上瞧。
孫醫(yī)生的體質(zhì)真好,跑了這么久,一點不累,跟小伙子似的。
看了半天,什么也沒有。鄭剛撿起個石塊,從一頭敲到另一頭,使勁砸,“啪、啪……”聽不出一點異常。
折騰半天,毫無頭緒,又悶聲坐回巨石邊。
“明天再找吧。”我說,“但我們明天如何找到這里?現(xiàn)在能不能走出去都難說。”
“我手表里有指北針,出去沒問題?!编崉傊v。
“只能這樣——”孫正站起來,對著我們,“要有人留在這過夜,明天點起烽火,一看到煙,就知道了。”
這個辦法不錯。沉默幾秒,鄭剛張開嘴:“我留下!”
“我也留下吧?!睂O正說。
商量定,鄭剛把手表解下交給趙坤,趙坤把打火機(jī)給他,叮囑幾句。孫醫(yī)生也叮囑孫正,叫他別頑皮亂跑,明天不能引起火災(zāi)。
趙坤打著電筒,我們跟著他往回走。摸了半天,終于摸上山道。四周灰蒙蒙,野蟲的鳴叫匯成亂章,沒看到鬼,心里踏實。也不知車停在哪,順著山道走了十幾分鐘,上了大道。路上空蕩蕩,一派沉寂。好不容易等到輛出租車,趙坤跟司機(jī)一講,謊稱是迷路的游人,多給錢,司機(jī)彎彎繞繞開了半天終于把我們帶到趙坤的車邊。一看手機(jī),已經(jīng)快三點半了?;氐綏妓虑皬V場邊,開上自己的車,出了“棲霞禪寺”牌坊,我們在附近找了家旅店,立即洗澡休息。
早上八點半,按夜里商量好的,我們和趙坤的人在山道上會和。才睡了三個多小時,哈欠連連。天很陰,非常悶。鄭剛打來電話,說樹枝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馬上就點。我們打起精神,朝山林里望。不一會,只見一道青煙冒出,被風(fēng)吹得松散散,好像也沒精打采。大伙歡呼一聲,每人拎一袋純凈水,有兩個高個子背著鼓囊囊背包,趕緊快步朝那兒趕。
看著不遠(yuǎn),走得兩腿酸疼,胸口濕透,身上熱得冒火。墨鏡戴這么久很不舒服,快到十點,終于趕到崖壁前。孫正還在撿樹枝,朝煙火堆里扔。
趙坤的人帶來早餐:熱包子和豆?jié){。他倆草草洗個臉,趕緊坐下來吃。
燒到現(xiàn)在,怎么沒引來警察。趙坤叫幾人立即把火滅了。
大伙一個個神情莊重,沿光禿禿崖壁散開查看。崖壁呈弧形,至少有二十米高,從兩邊能爬上去,很陡。敲敲打打半天,瞧不出絲毫異常,爬到上面放眼一瞧,棲霞寺就在不遠(yuǎn)處,灰瓦紅墻看得清清楚楚。靠,原來走半天又繞回去了。尋一陣又下來,大伙垂頭喪氣聚到巨石旁,坐著不吭聲。
心中壓抑、沉重,看來只能等到明年了!
突然,一團(tuán)黃毛躥動,嗤撲撲到眼前,抬眼一瞧,尾巴尖一撮白毛——那只黃鼠狼!怎么會在這?它立起身,兩粒黑溜溜眼睛盯我一眼,脖頸一甩,直躥到崖壁前,頭一伸,朝石壁吐出口水。身子一轉(zhuǎn)朝我唧唧叫幾聲,飛速跑走,一轉(zhuǎn)眼消失在樹叢里。
大伙看得目瞪口呆,等它哧溜溜不見了,目光齊齊投向我。
我看向叔父、孫醫(yī)生。大伙立即圍過去,帶著興奮,卻沒有話,都盯著石壁發(fā)愣。
“這就是我以前收服的那只黃鼠狼?!?p> 那片口水的痕跡已經(jīng)快干了,形成幾個潮濕的斑點,在石壁上灰淥淥。鄭剛撿起個石子,把斑點圈畫出來。又用勁砸,“啪啪啪!”
“要不要炸一下?”鄭剛站起來,問趙坤。
趙坤一臉糾結(jié),剛要開口,叔父說:“炸的話動靜太大,會引來人!”
大伙不吭聲。
感覺束手束腳,但心底還是冒出一股激動,昨晚沒看錯,就是這兒,離揭開謎底就差一步!
“也許沒那么簡單。”我說,“水屬陰,它是不是提示我們應(yīng)該用屬陰的符咒?!?p> “試試看。”叔父說著,看向趙坤,“你叫人用鬼血在墻上畫化骨符,寫上七陰咒?!?p> “我來?!笔甯冈捖曇宦?,鄭剛講。
一人打開背包,取出筆硯,掏出個純凈水瓶,里面黑乎乎的,肯定是鬼血了。擰開瓶蓋,一股黑色流入硯臺里。這鬼血實在詭異,竟然沒有凝結(jié),惡心滲人。
鄭剛一手端著硯,一手持筆,走到石壁旁,飛速畫出化骨符,在符邊寫:天道畢,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氣布道……
化骨符配上七陰咒,是至*陰的陣法,稱“怒陽陣”?!顿Y治通鑒》卷二百二記載:調(diào)露元年,偃師人明崇儼,以符咒幻術(shù)為上及天后所重,官至正諫大夫。怒陽陣是明崇儼首創(chuàng),以毒攻毒為太子李賢驅(qū)邪,因此得寵??磥砉硌侵?陰之物,也許這就是張良選中鬼血的原因。
鄭剛畫完,后退幾步,大伙不覺跟著快速后退、小跑,頓時一片腳步哧哧聲,生怕石壁中蹦出東西。
氣氛霎時緊張。
盯緊符文,一秒秒下來——石壁沒任何變化。
這才注意到,我們已經(jīng)遠(yuǎn)離崖壁十幾米。
陰霾又浮上頭,渾身像被黑布纏緊,大伙悶聲聚到石壁前,焦灼不堪。
肚里突然一咕嚕——餓了。一看手表:快十二點了。已經(jīng)喝光兩瓶水,身上的汗干了幾遍?!耙幌然厝?,下午再來。”一個說,有幾個立即跟著嘟囔開,看來都餓了。
正要轉(zhuǎn)身,眼角一瞥,心忽突一抖,連忙定睛瞧——石壁上現(xiàn)出六個斗大奇形文字!
大伙見我這表情,感覺到什么,有的轉(zhuǎn)過頭瞧石壁,有的盯住我。
靜悄悄。
心跳得厲害,看向叔父,“有六個字符!看不懂。”
“畫下來!”
一人趕緊從背包里掏出紙筆,遞給我。大伙來了精神,聚到我身旁一聲不吭,低頭看著。這幾個字像藏文,又像阿拉伯地區(qū)的文字,彎來繞去。一筆一劃仔細(xì)照著描,剛寫出兩個字,“給我——”叔父說著伸手拿過紙筆,頭不抬飛速畫。六個字畫完,對準(zhǔn)我紙一立,“是不是這樣?”
“是、是!”愣愣直點頭,“什么字?”
“梵文,六字大明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