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昨天晚上的事情,老板娘決定把掃地機器人退貨。要不是這機器人,也不至于鬧得人仰馬翻,害她扛兩個男人上樓,洪宇還好,這林三四比死豬都沉。
早點攤新的一天開始了,老板娘腰酸腿疼,恨不得把林三四當豬一樣宰了。她正鍛煉筋骨,看著外面說陰有不太陰的壓抑天氣。
“有人沒?!币粋€初中生模樣的孩子推門進了屋。
“你是?”老板娘的名單上并沒有這個孩子。
“我是艾獺,我想找個人幫忙?!焙⒆幼е习迥锏娜棺樱骸澳沁叧鍪铝?。”
老板娘跟著艾獺出來,才知道是有個貓產(chǎn)婦要生了:“放心,我?guī)退??!?p> 老板娘摸了摸艾獺的頭,老板娘讓艾獺在一旁等,不一會,三只和手掌差不多大的貓崽出世了。
“你怎么沒去上學呢?”老板娘把貓媽媽和三只小貓崽都帶回了早點攤。
“我,我,我不想去上學!”艾獺好像見了鬼一樣,十分慌張。
“這樣啊,吃飯了嗎?”老板娘看著他一臉委屈的樣子,不免有些心疼他。
“還沒?!卑H回答道。
“我去幫你拿些吃的吧。”老板娘看著艾獺。
艾獺點了點頭,看著這幾只同病相憐的貓。
老板娘把下午要用的食物給了艾獺,艾獺狼吞虎咽。老板娘摸了摸他的頭,心想可憐的孩子。
艾獺吃飽了,摸著圓潤的肚子:“我吃飽了,謝謝您?!?p> 地獄使者再一次光臨,他一臉正經(jīng)的喊著:“艾獺?!苯又忠淮危骸鞍H!”最后一次:“艾獺!”
艾獺被套上了鎖鏈,他走的時候,托老板娘照顧小貓。
老板娘沒有多問,當她第一眼看見艾獺時便知道,這孩子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不過她沒想過這孩子竟是惡鬼。
“這么小的孩子,做了什么,變成這樣?”老板娘搖了搖頭,將艾獺這兩個字輸進了電腦。
艾獺,被繼父虐待活活餓死?;癁閰柟恚貋硭髅?。
老板娘看了這一句話不由心疼這孩子??磥戆H是掐死了他繼父,怪不得地獄使者親自來接。
老板娘又好奇的輸了“靜姝”進去,居然什么都沒顯示出來。老板娘揉了揉太陽穴,還是玩不過他們啊。
洪宇已經(jīng)算是半清醒狀態(tài),他從衛(wèi)生間出來,看到老板娘,提起了昨天的事:“我們昨天在酒吧喝酒,遇上一對兄妹去捉奸,我們看熱鬧回來晚了,誰知道,遇上兩個鬼?!?p> 老板娘黑著臉:“一個是我新買的掃地機器人,另一個是我!”
洪宇憨笑著試圖躲開老板娘的目光。“抱歉??!”
老板娘把門鎖好,出門買了些貓糧。就在她拿貓糧的時候,那個夢里的皇上出現(xiàn)了,他身邊的居然是嫣然,兩人有說有笑,買著酸奶,看上去儼然是一對情侶。
老板娘有些看呆了,她沒注意她身邊也有人看她看呆了。
“靜姝?”一個男人叫著她。
她聽到這個名字也有些發(fā)愣,看了看左右并沒人,想著自己太執(zhí)著這個名字了,肯定聽錯了。
男人叫了一個女人的名字后,卻不慎被別人扔的西瓜皮滑倒了。
他記得那個病人,她被送進醫(yī)院時,與其他病人的喧鬧完全不同,她安靜的像只睡著了的貓,只一眼,不是因為她的罪多么重大,而是她骨子里的靜。
男人強撐著起來,環(huán)顧四周沒再看到剛才的女人,悻悻的走了。
老板娘回到店里,林三四和洪宇已經(jīng)開始打掃店內(nèi)衛(wèi)生,讓她十分滿意:“今天挺勤快啊?!?p> 林三四趕緊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我們堅決自給自足?!?p> “屬你話多?!崩习迥锲擦似沧欤骸拔屹I了好多食物,一起吃吧。”
三人的飯吃的也有些尷尬,洪宇和林三四看到老板娘,就會想起昨天的女鬼。老板娘看到他們,就想起昨天她是怎么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們抬上樓的。
雖然她們一直客客氣氣,但心里各有各的盤算。幾個人的心照不宣,被剛來的這位女士打斷了。
“外面下雨了嗎?”老板娘見她拿著一把傘。
“我的心在下雨,外面不會下雨,曾經(jīng)滄海桑田,你說……”這女子以戲腔唱出這些普通對白,還真讓人哭笑不得,她唱了一堆,可惜沒一個人知道她唱的都是什么。
她的打扮也有點類似戲服。林三四強撐著精神,在他滿是橫肉的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她有什么大病吧?!绷秩娜滩蛔×?,強笑著與洪宇說了這句悄悄話。
“芳姑娘,快坐下吧?!崩习迥锏闪艘谎郏@兩個家伙才想起來去后廚拿食物。
“小女子,有禮了?!痹谶@女子看過這一桌子美味佳肴后,又用戲腔給他們回了這句。
“不客氣。”林三四的口音都快拐到戲腔上了。
吃飽喝足后,老板娘拿出了一套精致的戲服,這位芳姑娘有些出神:“您這是?”
“我聽說芳姑娘當年芳華絕代,也想一睹風采?!崩习迥镂⑿χf。
芳姑娘一低頭,嬌羞道:“可是折煞我了。”
芳姑娘換上戲服后,老板娘又準備了唱戲化妝的東西,芳姑娘畫了畫臉。站在三人面前,嬌媚一笑,果然是回眉一笑百媚生。
“這是唱戲的?”林三四和洪宇勾肩搭背。
洪宇不由感慨:“真是人靠衣裝?!?p> 老板娘心想一定要定一個禁止勾肩搭背的規(guī)定,屬實有礙觀瞻。
芳姑娘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漏出了久違的欣喜?!袄习迥铮矚g聽什么?”
老板娘不懂戲,只是知道昆曲最雅,便開口道:“就昆曲吧?!?p> “嗐,嗐,嗐?!贝髮④娙齻€感嘆,不請自來:“有戲還不叫我?!彼钢习迥铮骸斑@可是瞧不起我頂天立地智慧大將軍。”
老板娘趕緊解釋:“這不還沒搭好嗎?”
“這家伙有病吧?!绷秩恼f出了洪宇一直以來的感受。
大將軍視力不好,這耳朵可是好極了?!澳膫€小子,大放厥詞?!?p> 在洪宇的勸告下林三四不敢再說一個字。
這位芳姑娘突然站在桌子上,唱了一段昆曲,腔調(diào)軟糯、細膩,好像江南人吃的用水磨粉做的糯米湯團,回味無窮。她的曲婉轉(zhuǎn)中有幾分凄美,她一顰一笑勾人魂魄,只是清唱更加吸引人駐足。一曲畢,她掩面哭泣,又唱起了她的身世:
“我本如浮萍漂泊無依,誰想遇上劉老板,我跟著他唱了半輩子戲,做了十年恩愛夫妻。他卻為了富貴,把我送了日本人。我又氣又恨,日本人搶我國家,殺我同胞,他卻要我百般討好,我一氣之下與他同歸于盡……”
戲唱完后,芳姑娘莞爾一笑不見了。老板娘撿起地上的傘,傘一撐開化為灰燼,當年芳姑娘與劉老板的種種舉案齊眉隨著傘消失殆盡。
大將軍一臉意猶未盡:“芳華絕代,真真芳華絕代!可這太短了,這跟說好的也不一樣啊?!?p> 老板娘苦笑道:“都是苦命人,大將軍那時在干嘛?”
大將軍突然沉默:“不可說,不可說?!?p> 老板娘拍了拍大將軍的肩膀:“您坐著,我去給您添點茶。”
林三四人長得胖,膽子卻小的很,被芳姑娘的鬼魂嚇得屁滾尿流。洪宇心里抱怨著:“就不應該收留他,這還得照顧他?!?p> “不要抱怨了,這林三四,實在有些問題?!崩习迥锟粗橛睢?p> 洪宇摸了摸林三四的心跳,才安心:“嚇死我了,我還以為……”
老板娘一挑眉:“以為他死了?”
“?。 焙橛顟艘痪?。
大將軍插了一句:“這人身上有業(yè)障?!?p> 老板娘踹了林三四幾腳:“說吧,到底誰派你來的?”
林三四驚醒迷茫的看著老板娘:“踢我干嘛?”
“說,他在哪?”老板娘語氣僵硬。
“誰?”林三四看著一身怒氣的老板娘更加疑惑。
“不說,我就把你綁了!”老板娘說著。
洪宇趕緊勸老板娘:“別,別,老板娘,他除了貪吃,嘴賤,騙……”
大將軍起身搖搖晃晃的:“你們自己解決家務事吧,本將軍聽得耳朵疼!”
老板娘送走大將軍,又喂過小貓后,就把林三四鎖在貓籠子旁邊了,她最討厭騙子。林三四堅持自己就是自己,沒人派他來,他還指責老板娘是個精神病人。
老板娘只是淡淡一笑:“不說,我就關(guān)著你。”
洪宇不明白老板娘的話,只是老板娘討厭林三四,洪宇打心里知道。老板娘的話一字一句壓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