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幸福早點攤對面開了個“姥姥的餃子館”,生意挺紅火的。雪云很好奇,早點攤一天進不了幾個人,可是老板娘卻總是能準備正好的食物,就像事先知道今天會來幾個客人,會點什么東西,會有什么問題似的。反正每個客人吃完飯都是心情大好。
雪云只是打雜,不過最有趣的是給老板娘送菜的人,他走路可是別具一格,邊走邊晃,進一步退三步。雪云想著真是個奇怪的地方,不過她在這有吃有住,又不用干的很勞累,也是很幸福,只是偶爾會想家。
這個小店一樓是廚房,倉庫和用餐的地方,二樓除衛(wèi)生間外有3個房間,一間是老板娘的房間,一間是雪云的房間,還有一間基本是空的,里面只放了一臺老式電腦和一個畫架。
這一天,老板娘說著店里沒什么活不做菜了,去對面吃?!袄习迥?,我們這不是要黃了吧,你這總請他們吃東吃西的,還不要錢。”雪云說著突然覺得說的不太對,就停下來了。
老板娘的態(tài)度嚇了雪云一跳:“你這小機靈,我們且黃不了呢,只是得了解一下對手啊。”
雪云跟著老板娘來到了對面的餃子館,點了角瓜和三鮮的。雪云吃了一口,其實做的味道一般,并沒有老板娘做的好吃??蛇@些客人也奇怪了,早點攤東西便宜,食材新鮮,怎么沒什么人去呢。
老板娘看出了雪云的小心思:“小機靈,不要問,回去再說。”
吃完餃子后老板娘結(jié)了賬,又帶她去了商場,給她買了幾件衣服。商場里放著周杰倫的歌,老板娘偶爾會跟著哼幾句,雪云太小了,聽過的比較有限,不過比較流行的,她也會哼兩句。
雪云突然聽到了這幾句:“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就是那么簡單幾句我辦不到……”叫了老板娘:“這歌不錯啊?!?p> “你這人小鬼大的勁,買幾本書吧,雪云你可得好好學習,別像……”那是雪云第一回看到老板娘皺眉,但很快老板娘就笑了:“別一事無成?!崩习迥锝o雪云買了好多書,雪云心里不舒服,可是也說不出來。老板娘買了一些茶葉、水果和點心,說招待下午的客人。
回到早點攤,雪云坐在門口曬了好一會兒太陽,畢竟比起看書,還是曬太陽輕巧。雪云看著對面的餃子館,連連嘆氣,這都是怎么了,回過頭看見了一個教書先生一樣的人,穿的中規(guī)中矩,像是民國時期逃過來的。
他看見雪云,微笑著說:“趙雪云同學,該上課了?!苯酉聛淼膬扇齻€小時里,雪云被迫學習了英語和語文。老板娘的茶、水果和點心合著都是為這教書先生準備的。
教書先生叫顧卿,雪云對他的印象:文質(zhì)彬彬的,學識淵博,很有紳士風度,就是打扮的很奇怪。老板娘讓她叫他“顧先生”,雪云只好照做,不過顧先生的課還可以,不那么無趣。4點多又來了一個叫董宇文的禿頂老爺爺,他還自帶了個小黑板,最佳技能就是徒手畫圓,你要不說他是教數(shù)學的,可能會覺得他是教美術(shù)的。這可能是雪云上的最尬的一節(jié)數(shù)學課,一個老頭慷慨激昂、連蹦帶跳的,cos,sin……活生生把數(shù)學課上成了喊麥課,雪云不得不佩服。
晚上6點課程結(jié)束,老板娘居然去對面的餃子館打包了一份鍋貼還有雞蛋湯給雪云吃。“我去對面吃,你在家吃吧,吃完把題做了。碗我回來洗?!崩习迥镎f完就走了,雪云聽著拿勺的手都僵了,一種寄人籬下欲哭無淚的感覺。
雪云吃著,早點店的門開了,雪云還以為是老板娘忘拿什么東西了。抬頭一看是個失魂落魄的中年男人,男人看了看雪云:“有什么吃的嗎?”
雪云客氣的說:“今天沒準備。”
男人看到雪云的食物,突然很崩潰,拍著桌子大喊:“我就想吃點東西,你們不是說吃完了就能幸福嗎?”男人坐下自言自語:“都是騙人的?!币慌掳蜒┰瞥粤瞬粠卓诘娘埥o揚了,撒出去的湯燙了男人一下,男人眼睛都氣紅了:“把你們店長給我找來!”
雪云被嚇了一跳,弱弱的說:“店長去對面吃飯了?!蹦腥藲獾闹倍迥_,雪云嚇的趕緊跑去了對面叫老板娘回來:“我去叫她回來。”
不一會雪云帶著老板娘回來了,男人坐在角落里痛哭流涕。老板娘看著亂糟糟的店內(nèi),也沒發(fā)脾氣,只是囑咐雪云把書拿回房間去先不要出來。雪云照做了,不過她還是躲到了樓梯上偷看。
老板娘邊收拾屋子,邊拿手機放了首歌,是逛商場時,雪云聽到的那首:“就是開不了口讓她知道,就是那么簡單幾句我辦不到……”男人痛哭著,可是不再有破壞行為。老板娘都收拾好了,進廚房拿了點心和水果,才拉起男人。
男人默不作聲只是哭,老板娘遞了一塊點心給他,他接過去吃了,老板娘才慢慢開口:“這么大人了,還這么愛和自己較勁?!崩习迥锏恼Z氣像是教育孩子的媽媽。
“對不起,我……”男人吃完糕點似乎變年輕了,一下變得和雪云差不多大,雪云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知道,你對她現(xiàn)在過得不好,感覺很難過。但是無法開口,害怕結(jié)局不好,是你的鍋呀。”老板娘說著,雪云覺得她背后似乎有金光,她也感覺被什么暖暖的東西打動了。
“我……”男人久久不能說出話來,就只是嚎啕大哭。不知過了多久,雪云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男人和一個女孩坐在樹下的長椅上,女孩說著以后要考上BJ師范大學,當一個優(yōu)秀的老師,男人說著以后要開一家小吃店。之后男孩找了一家打印社,求把女孩的照片p到BJ師范大學的景色里。那是雪云見過最生硬的p圖了,可是女孩拿到相片卻笑了很久。
后來女孩考去了重慶,男人并沒有考上。男人在老家開了一間串串香店,時不時就去重慶看女孩。女孩熱戀時,男人等著;女孩失戀了,男人陪著;女孩家有事,男人幫著。男人想盡辦法讓女孩幸福,連女孩的父母都認他做女婿了,可是他卻不敢對女孩表白。女孩考上了研究生,男人的串串香也還算紅火,可是他跟女孩的差距越來越大,自卑令他根本沒法說出口了。女孩曾經(jīng)給他發(fā)過短信:“你喜歡我嗎?”他卻沒有回應,只好眼睜睜看著女孩嫁給他人。
可是女孩嫁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渣男,不僅找了好多女人,還打女孩,罵女孩,女孩不堪重負,得了嚴重的抑郁癥,前一陣割腕自殺,現(xiàn)在還躺在醫(yī)院里。
畫面到這,似乎斷了,雪云清醒過來時,男人已經(jīng)不在了,反倒是老板娘站在她身邊:“你個小家伙,總是想早戀,再熬兩年吧?!毖┰沏对谀?。老板娘又叫她:“睡覺了,明天還得上課呢!”
第二天一早,老板娘就下樓去了,雪云好奇的跟著她。還沒出門就被老板娘發(fā)現(xiàn)了:“呦,想去就快點洗臉刷牙,我們一起去。”
她們來到了一家醫(yī)院,老板娘帶雪云去找了一個女人,老板娘給女人帶了早餐,女人的情緒看著還算穩(wěn)定,不過其他人瘋癲的狀態(tài),讓雪云感到不舒服,老板娘拉著雪云的手:“沒事,一會我們就回去上課了。”弄的雪云的心更忐忑了
女人吃過早餐后笑了笑,老板娘笑著說:“阿財給你的,你看看?!迸私舆^去看了看,雪云湊熱鬧的看了看好像是女人年輕時的照片,背景是p上去的,上面有一行字:給最喜歡的小巖,女人溫馨的笑著。
老板娘沒再說什么,只是帶著雪云離開,離開的時候,雪云好像看到了昨天的男人,他穿著十分整潔的衣服,捧著一束玫瑰,神采飛揚的走向了剛才的病房,可是那個男人像是看不見她和老板娘似的擦肩而過。
“老板娘,怎么回事啊?”雪云拉著老板娘問道。
“我只能說別忘了開口表達自己的情感?!崩习迥镎{(diào)整了一下帽子。
雪云依舊不依不饒:“什么?。俊?p> “等婚禮的時候,我會給你要喜糖的?!崩习迥镆琅f笑了笑。